距竞技场暴动两天后,仿佛如昨日一般,混乱的场面给每一位到场观看和受到安德耀城各处爆发的暴乱影响的民众和权贵们深深的印刻在心中。

连带着的,是城主亚蒙的管理不当的负面言论散布在各个角落,即时将绝大部分的服用了圣水的人抓获,并且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城市再度恢复了平静后,又一传言在大街小巷里疯传。

只要遇见自己熟悉的人或者朋友,他们见面招呼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知道吗?就在半月前,王都那边派来了一个使者来到城主府,刚来到府上的第一天就被遇害了,听说很有可能是城主府的人做的。”

知情的表情普遍是听过后和他们一起讨论城主为什么会这么做的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知情的则是惊讶地问对方——“你是怎么知道的?城主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

如果被有心之人或是巡逻街道的帝国军听见,下场可以说是被判污蔑城主的名声的罪名被关押在监狱中长达半个月的时间来让他们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来来往往几次或者更多次后,这样的话题不减反而越来越多,相反的是城主府那边没有做出任何的解释,任凭这些谣言疯传。

清者自清,城主亚蒙一直信奉这样的话,所以他不会阻止自己管辖之下的民众们对自己的讨论,人已经死了,难道自己还能让死者死而复生地向民众们解释自己并不是受他的暗算死亡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大无畏的思想,他才能将时间用在更加正确的路子上,如今二皇子和安洁诗雅被抓走,这本就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而唯一能够提供自己情报线索的人,唯独只有在女儿房间里高烧不退的少年知道。

要说为什么的话,当时的见证者只有三人,自己的女儿除了他们被抓走之外对其他的一无所知,至于另外一个少女……她对自己、甚至是任何人都有一种警惕的敌意,她不相信他们所有人。

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亚蒙知道,如果在里面的少年若是在不醒来的话,王都的君主那边可就要出事了。

“城主,安伦子爵夫妇在门外,说要来见一见你。”

“见我?”亚蒙此时正在一张纸上写着该如何进行下一步计划方针,托着自己的另一边的脸摆正起来,想了一番原因过后,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一开门,见到眼前能说的上是因为女儿们之间的关系亲密,进而成为彼此的挚友的两位,亚蒙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一股化不开的悲伤的迷雾,想必他们一定是非常担心自己的女儿会遭遇到什么不测吧。

“安伦,诗莉娅,你们两个来这里,为的不是来见我的吧?”

安伦夫妇在通知佣人传达给亚蒙的话之前就猜到了他会说这类话,不否认地点了点头。

“是的,主要是最近的言论情势对你来说越来越不利,真相一直寻找不到之外,我们的女儿和二皇子的下落估计只有他知道了。”

他指的是谁,亚蒙自然明白,他没有否认二人的猜想,反而和二人的想法一样,想等那位少年醒来之后,问问他当时的情况和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遗憾的是,他到现在还没苏醒的迹象,而和他一起的那个少女在昨天回去折返拿回了一管试剂后便一直在他身边照顾着他。说那是能够让那位少年更快速的恢复的药,可是到了今天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安伦夫妇互相看了一眼,读取出对方和自己一样的想法后,开口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两人能进去看一眼吗?”

“当然可以。”

亚蒙请二人进了府邸,为他们指路来到了亚维妮的房间。

房门紧闭着,此时的亚维妮正在房间里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将这个家伙带回来后就一直躺在自己的床上昏迷不醒,现在高烧已退,他现在倒是睡的够香,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我说,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这都过去两天了,要是再不醒,明天一过的话,那就要完了啊。”

亚维妮心烦气躁地睁开眼催促这个家伙能快点醒过来,从这两天的情况来看,她隐隐知道了一些东西,那就是那天绑架安洁诗雅和伊斯特的人,和这家伙有着很重要的关联。自己从那个家伙的口中就能感受到他对这个家伙深深的恶意,完全不亚于那些穷凶极恶的杀人犯的恶意,就好像他认定了这个家伙必须要受到屈辱的死去才肯安心。

看到还在床边不断给这个家伙拧完水后换掉已经完全温和的毛巾的少女,她头一次觉得这个家伙是那么的可恶,自己造的孽,自己斩草除根,反而还得和他有关的人受到牵连,特别是跟自己十分要好的朋友和二皇子,这个家伙就是被人唾弃一万次都不够。

“他就快醒了。很快的。”

亚维妮焦灼的语气并没有影响到薇露的动作,如同平常生活那样,不急不慢地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等待着煌朔醒来。

“啊~一个个的,每个家伙,每件事都是这样,烦死了!”

亚维妮忍受不了这样宁静的气氛,焦躁不安的她决定从这里出去散散心,打开门一看,自己的父亲保持着敲门的动作看着自己,在他的身后是安洁诗雅的父母。

“父亲……”

“妮儿,不要过于急躁明白吗?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我……我错了。”

亚维妮攥紧自己的裙摆,咬着嘴唇,头一次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被父亲训教的她,眼睛含着泪低头认错。

“这次就算了吧,记住,你的性格太过率真,这才导致你每次做事都是那么急匆匆的,什么事都不能静下心来想一想。所以我才一直叮嘱你要静心静心……”

“够啦!事到如今,你说的一切都是对的!对的!你从来就没有顾及过我的感受!从前是,就连那个时候也是,现在也是,你一直都在以教导我为借口,一直对我唠唠叨叨唠唠叨叨的,我实在是受够了!”

亚维妮的情绪如堤坝崩塌一般,积蓄已久的情绪如洪水倾泻出口,最后怒气冲冲地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亚蒙,哭着脸跑远。

“这孩子……”

面对亚维妮爆发积怨的话,亚蒙可是有苦说不出,可是他又不能对亚维妮说出真相,反而是一直以一种任凭她由自己自发的成长,自己只管在一旁替她解决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才有了今天她认为他一直以教导她为借口,一直对自己不管不顾,一直在大大小小的事务中对她缺少应有的爱表达她对他的不满。

“亚蒙,有时候,你们两个该好好地给对方一个机会,好好的坐下来谈一谈,现在或许不合适,以后一定会有的。”

作为母亲的诗莉娅明白亚维妮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但自己不能就这样直白的告诉亚蒙,如果告诉了他,那么事情或许并不会如顺的发展下去,反而会弄巧成拙,变成亚蒙是出于目的性地想要给予她应有的爱。

“但愿吧。”亚蒙苦笑着,诗莉娅说的机会,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照今天的发展下去,女儿和自己的关系恶化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吧。

“差点忘了正事了。”亚蒙恍然醒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里,就是那个少年养病的地方了。你们两进去看看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先陪你们一起了。”

“那就多谢亚蒙你了,你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嗯,我会的。”

最后,亚蒙离开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继续定制他的计划,安伦夫妇则是走进了房间,看到了他们一直以来从女儿口中脱口而出的名字的少年。

睡相已不同两天前那般忍受的高烧的折磨,安宁的睡脸仿佛一个人偶一般,没有半点的变化,不仔细看的话,就连他轻微起伏的胸口都注意不到。

黑色的头发遮住了他意志眼睛,熟睡的脸庞不同醒时的样子,脸上稚气未脱,让人看了叫人忍不住想去摸一摸他的脸蛋。

清一色的黑色衣服像是在强调着他故意装出来的成熟老练,两种完全相反的样子在两人面前就像是在长辈面前故意装作成熟,对他们说“我已经是一个大人了,和你们一样,成为家里的支柱了”这样的忍俊不禁的话来。

“这就是诗雅一直说的那家伙吗?”

安伦脸色有些不好,见到了女儿一直不给自己好脸色看的罪魁祸首,有一种想要把他狠狠掐死的冲动的想法涌上来。

“怎么?你难道忘记我来之前对你说的话了?”

“老婆我……”

“出去。”

“……”

“出去——”

“好好好。”

诗莉娅冷眼看着安伦,看着他谄媚的退到房门前,一边对自己说别生气,一边乖乖地替她关上门。

安伦离开后,诗莉娅来到了床边,看着这位从未见过的少女一心一意地照顾着煌朔,心中有那么一瞬的不爽,觉得自己就不该对他抱有一丝念想,认为这家伙或许才是女儿正确的选择的想法。

她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将自己心中掩藏的一点不快藏起来,笑呵呵地对薇露说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