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又过了几天。

“喂!煌朔,东西还没做好吗?我快饿死了!”

“你就该准时吃饭。下次如果还是不能准时的话,我是不可能在给你做了。”

煌朔将一碗热腾腾的面放到安心的面前,热衷于研究自己的机械的她经常忘记时间吃饭,等到他全都收拾干净后,才叫板着为什么没有饭吃,向她解释无果,他也很无奈。

“哦,对了。”安心想起了什么,咽下吸入的面条,抬起拿着筷子的手,指着煌朔说道:“今天可是全国最隆重的学院试炼,地点在安德耀城的钟塔对面的竞技场。”

“为什么你要跟我说这个?”

“因为我觉得这个跟你有关。”

“……我根本与这件事没有半点关系,而且我最近还有事。”

“嗨呀!不就是赚你那点破钱的事嘛!最近进进出出的这么频繁,每次看你回来总会愁着脸上楼,是个人都知道你肯定没有钱赚到。”

“你确定你不是在监视我吗?”

“我可没有监视!”

安心快速解决掉面条,喝完面汤后,打了一个饱嗝,跑到房间里,窸窸窣窣地闹出物品掉落的咚咚声,梳整的头发变得蓬乱。

见她拿着几张记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的白纸,煌朔就该知道这个家伙肯定是闲到爆炸。

“在你白吃白喝……不是,暂时居住在我家的这半个月来,我曾在业余的时间里向这附近的情报贩子打探了一下你的消息和来历。打着打着就发现你的踪迹是从好几个月前的埃文斯开始的,而那个时候,本该是孤身一人的你的身边却跟着一个少女。不巧,我正好对那位少女产生了兴趣,她到底有什么过人的地方,才能让拒绝了我们诸多好处加入我们小队的两年前的你和她在一起行动。”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来你居然好这口!怎么,带着名副其实的美少女大小姐的你是不是生活过的很滋润啊?”

“我可以将你的这句话当成调侃亦或者这就是你的真话,然后把你打个半死吗?”

“随你想,就怕你现在连我也打不过。接着说正事。”

安心将一张白纸扔到一边,继续接下来的话。

“你与她在埃文斯的生活了两个月之多,经历了两次大事件,就在那个时候,身为教会红衣骑士的黛比薇告诉了教会的白衣将军那位大小姐的踪迹,而那位白衣将军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二皇子,再由二皇子亲自赶往安德耀城转达给美少女大小姐的父母。”

“你是怎么知道黛比薇的?你这个消息到底从哪里得来的?”

安心挑了一个媚眼,极为诱人的留下一句神秘的话。

“这是秘密,可不能告诉你这个外人~”

“然后,然后,重点来了。你的那位美少女大小姐原来是安德耀城的安伦子爵的女儿,而这位大小姐在四年前被二皇子求婚,在双方的父母的见证下,成为了有婚约的未婚夫妻,并且将在这位大小姐十五岁的时候和这位二皇子结婚。可结果你知道吗,这位大小姐竟然在订婚的前一天跑掉失踪了!更有传闻是她是因为不喜欢这位陌生的二皇子才逃跑的。”

煌朔深邃的眼神紧盯着安心桌上的笔,随着她的讲解,跟着笔尖移动着,一时间回想起了从前安洁诗雅对自己说过的话。

不想顺从自己的命运。

反抗命运。

自己也正是因为她同样是身陷命运的安排却不甘于被安排的命运而反抗的精神所感染,才认同她跟着自己,帮助她变强。

可事实证明,她或许真的不合适,她并不适合这个残酷的世界,自己来到这里后,亲手将她送回了本该属于她的世界中去,这是他应该做的。

可是,那个时候,自己却有了一种忧虑,他第一次为自己所做下的决定感到些许的悔意,自己该给她一点时间去适应,不是见到她那副不想让他人因为自己受伤而选择逃避的懦弱样子而下意识地判断她是不是合适。

假如自己给了她一点机会,她是不是可以试着去适应?抑或是主动向自己表明自己坚持不下去而放弃?

啊……我在想什么呢,多愁善感的,自从遇到那个丫头之后,就连思想跟她也有些相近了。既定的现实自己无权去改变它,让它这样顺着时间的河流走下去说不定也是很好的选择。

“喂!喂!煌朔!木头少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良苦用心的解说?”

“嗯?!当然,你继续。”

“切,我看你根本就没听进去,如果这么想念你的小恋人,你就不该来这里。”

安心不屑的冷笑,那副“我握着你的把柄,你却不能把我怎么样”的欠揍表情挑衅着煌朔,后者却拿不出一点能够打她一顿的理由,默默挨着她的冷嘲热讽。

“然后呢?”

我看你还能忍多久。安心暗自偷笑,再一次抽出一张。

“你的小恋人回到这里后的第三天,安伦夫妇就把她送到了冬凰学院去了,当然,和她一同在这个时间段加入学院的人还有她的未婚夫二皇子。然后,他俩一起出现在学院里的事又被一传十十传百,都说她终于肯回头接受了这位未婚夫。而这位二皇子呢,也是心胸宽广,在这传言飞起的时候,向所有人证明了他的打算。如果他或者这位大小姐能够获得冠军,那么他将履行他的承诺,他赢了,这位大小姐将和他做真正的未婚夫妻,输了,就将婚约解除。呀~这么一想,这位二皇子可真是帅气加大气呢。”

安心翘首环抱双臂,嗲声嗲气地替她从未见过的二皇子的印象分加了不下一个档次。故作姿态的她还不忘瞄着煌朔的脸,想从他的脸上发现什么有趣的表情。

结果让人失望透顶,煌朔的这张脸,在她看来就是万年不化的冰山,不管自己做出如何的动作与姿态或是激怒他的言语,他一直保持着这样的表情,让人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才是最正确的。

“我说,你就没有什么要表示表示的吗?”

“嗯?表示什么?”

“听完之后,有什么感想之类的啊,感想——”

安心烦躁地敲击着桌子,她怀疑煌朔在故意装傻发呆。

“感想啊,当然有。正是你说的那样,是我把她送回去的,做出的事情就不能去反悔。而且,我也不认为她能有与我继续待在一起的勇气,所以我认为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不是吗?”

“这……真的是你想的?你所期盼的那样?”

“对,我是这么想的。”

对,从前确实是这么想的,只是现在……我被一团名为未知的迷雾所包裹,不管我给自己一个多么合适的理由,那团迷雾总能在我即将突破的时候将我重新包围。

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声音在这团迷雾中回响在耳边,它其中表达的只有一个,如果就这样欺骗自己的话,他将会为自己所做出的决定感到第一次后悔。

可那有如何?若是换做在以前,自己或许真的能如愿地随着这个声音做出决定。

可是现在,自己的力量尽失,而且还要每天担心自己的病情是否会恶化,能不能再一次站在她的身边保护好她,这也将是他在跨出那一步的时候最为艰巨的质问。

忽然,自己的手心传来冰凉的触感,睁开半睁的眼睛低头一看,安心的双手握住了他的手,而在他的手心触摸到的坚硬的物体也正是她的创作作品之一。

“你是不是在迷茫?知道吗,在我见到你的时候,我隐隐察觉到你好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你在我看来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即使将我们救下之后,你都从不接受我们的谢意,而我们死皮赖脸地跟着你,你也从不理我们一次。现在不同,你的眼瞳可是微缩了不下好几次,双手也握了又松,松下来又紧握成拳头,胸口起伏又快又变慢了。这也证明了你确确实实的变了,因为那个大小姐而改变了你。我不知道你对她到底是什么情感,但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良剂,一个能改变你的良剂。听我一声劝说,试试,其实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是有机会去反悔的,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也是安心要表达这个意思的意思。

“我一直没发现你会这么看懂别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小动作都能看出我现在的心情,分析出我的心思。谢谢,其实,稍微改变一下也许真的可行。”

“你知道就好。”安心拍了拍他的手,转而表情大变:“哈哈,终于谈好了!接下来可有戏看咯,薇露!薇露你给我下来!我知道你一直在楼上偷听!”

楼道口上方,那半截影子走了出来,来者正是被发现的薇露,她轻轻地走下楼梯,低着头,做错了什么事一般抬不起头来。

“薇露,偷听是不对的知道吗?看在我的心情这么好的分上,我就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跟煌朔待会儿去竞技场那边,如果有谁要来找上他的话,一定要把那家伙气的不行知道吗?”

“欸?!这,这怎么行!”

“我说行就行!好了你们两个快点给老娘滚出去!我还要继续我的研究,需要非常安静的环境!”

就这样,两人被粗暴地推出门外,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将他俩关在了门外。

煌朔抽动眉毛,轻抚额头,他感觉自己这一趟并不顺利,至少明面上来说,会有一种以失败告终的结局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