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再快点,再快点……必须要甩开它们……”
奔跑在废墟之中,黒炎的额头满是汗水,身为普通人他的体力已经快要达到极限,双脚被装了重物一样每一步的跨出是无比的吃力,发酸的肌肉在支撑着他的不断前进的支架,意志则是作为支架的材质,他的意志只要有一丝的松懈,作为支架的身体必然会倒在地上。
身后是异族们的喊叫声与嘶吼声,自己能够清晰地听到它们在说什么,倒不如说它们的语言与人类的语言相差无几。
贴着墙壁,转过拐角,看到前方也有敌人的黒炎转过身体往反方向跑却发现后方也有,没有办法的他只好继续直行。
走着走着,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抱着小女孩的双手渐渐没有了原先的臂力,慢慢地,她的身体开始往下掉落,近乎绝望的他有些不甘心,想再一次爆发出身体里的潜力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倒在了地上。
模糊的双眼依旧直视着前方,看着即将落幕的血色光芒,茫然地伸出一只手想要抓住它。
意识被疲惫彻底击垮,陷入了沉睡中,耳边能听到的是异族们的喊杀声,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希望让他带着怀中的她离开这里。
最终……还是没有办法拯救吗?
这是黒炎脑海里出现的最后一个念头。
……
“喂,他到底怎么样了?”
“除了身上那些刮伤除外,因为失血过多,加上身体过度的疲惫导致他昏迷过去了。”
“那……xx呢?”
“没事,他保护的很好,暂时没有让她受伤,她是因为惊吓与情绪波动导致的昏迷。”
“这就好。”
砰。椅子被踢飞的声音,摔在了地上,可以想象的到做出这个举动的人的情绪非常的愤怒。
黒炎隐隐约约地听到他们的对话,抽动了几下禁闭的双眼,缓缓拉开了自己沉重的眼帘。
一把火把照亮了这间漆黑的屋子,旁边破碎的窗户照进清冷的月光,两个身穿银白色铠甲的人坐在一边,一男一女。那个男子怒气冲冲地向着踢飞的椅子发泄着自己的怒火,倾泻出大半的怒意后,他才冷静了下来,绝望地坐回椅子上,双手抱着头沉痛的思考。
“都没了,一切都没了,妖精与其他的种族都是该死的异族!就连同为人族的其他两个帝国也作观上壁,拒绝了我们求救,让我们独自作战,去面对那群为了根本就不存在于我们国家的源初而疯狂的屠夫!”
“李斯特,与其在那里悲伤,懊恼,埋怨,倒不如想想如何把这两人送出去吧,至少到了王国也能给君主一个交代。”
“我知道,我知道的,艾丽娜。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凭你我两人,怎么可能冲的出去,它们可是有着玄神,我们的力量在祂的面前根本就是个笑话!”
“我……也可以的。”黒炎吃力地站起身,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的他此时连坐起身都非常的吃力。
“你?一个普通人,又能做什么。”
“我可以的!我们一定能冲出去的。”
“我说你还是看看你的这副身体吧你……”
艾丽娜伸出手拦住了易怒的李斯特,站起身走到黒炎的面前:“你确定你真的可以吗?”
“我可以的。”
“好,如果你觉得你可以,那我们现在就出发,晚一刻都是危险。”
“艾丽娜你怎么也跟着糊涂!”
“我没有糊涂!李斯特,你也看到了,城池已经不再了,我们两个能活到现在,单纯就是因为伙伴的牺牲,难道你要辜负伙伴们之前为我们所做的一切吗?”
李斯特愧疚地低下头,想起之前为了掩护他们而牺牲的伙伴,他不禁握紧了拳头,想出手打在墙壁上的想法突然遏止。
艾丽娜见他想明白了现在的境地,慰籍地笑了,她知道接下来的路程是最艰难的,他们没有退路,也不能有退路。
“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在他们做出思想准备的时刻,黒炎抱起躺在地上的小女孩,准备和他们一起突破。
两人一齐点头,打开窗户,跳了出去,左右查看情况确认没事后,示意黒炎跟上。
夜晚的月色将大地照的明亮,一路走来,到处都是横尸遍野,一块又一块的冰面上,数不清的冰屑仍旧没有一点融化的迹象,仿佛其原本的物体就是由冰做成的。
三人加一个还未苏醒的小女孩走在凄凉的大路上,夜晚或许是为了调整状态,一路上没有发现一个敌人。
可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担心它们会在某一个地方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
越是担心,就越是有可能会发生意外的事情。
刺耳的尖叫声直刺众人的耳膜,捂住双耳也阻挡不了这个声音侵入,致使他们陷入了短暂的眩晕。
再一次睁开眼,眼前出现了如海洋翻涌的黑色海浪,在他们身后的是月光下闪烁的银色光芒的银色风翼,通体白色,长着虎头的巨大身躯。
“是涌冻之风,完了。”
李斯特呢喃着,当玄神出现的那一刻,他彻底失去了希望,一个人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与堪比神灵的祂对抗。
神灵终究是神灵。
就连观察的视线也是,蝼蚁到底会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
祂不在乎,祂只知道,没有生灵能从自己的脚下存活,而他们的存在完完全全就是对自己的侮辱,只有消灭他们,才能抹除自己的耻辱。
“李斯特不要犹豫!用我们的身躯为他们两个开辟出一条血路!”
听到艾丽娜声音,一种视死如归的精神传达到他的脑海,是的……他们别无选择,在他们的身后,有着比他们的性命更加重要的人,为了让那人能安全,不惜自己的生命也是值得的。
“喂,小子。可不要辜负我们的期待,带着她活下去。”
李斯特回头露出轻松的微笑,进而他的身上出现了一层薄薄的橙色光层,直奔那片黑色的浪潮之中。
「人类,你本就不该存活在这个世界,而你,闯入了这里,你就必须为你的鲁莽付出代价。」
与在黑色浪潮中战斗的异族不同,被称为涌冻之风的冰翼虎飞向空中,跳落在黒炎的面前,俯瞰着他和他身后拉长的影子。
“我必须带她离开这里,这是我的承诺。”
「可笑!既然如此,那你就和你怀中的蝼蚁一起化为尘埃吧!」
冰翼虎再一次飞向空中,扇动巨大的翅膀,卷起一阵又一阵刺骨的寒风。
黒炎紧紧地抱紧怀中的小女孩,自己则是在寒风中用身体抵挡住寒风,每一次的吹拂,黒炎身上都会出现被冻结的冰刺与寒霜。
尽管自己冻的瑟瑟发抖,嘴唇不断地打颤,他都会低头瞧见小女孩的可爱的睡容,他都会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怀中的她在这样的一个不合时宜的时刻醒了过来,她没有多说什么,伸出手想要黒炎身上的冰块给弄下。
每一次这样去做,她那双小手都会冻的通红,她的小手被冻的筋脉清晰可见。
「吾现在可以给汝一个机会,逃或者死。汝要明白,一旦汝死在了这里,那么汝将不复存在。汝也不必要为了一个吾记忆中的世界的一个蝼蚁而献出自己的生命。」
「我一定还有其他的选择,对吗?」
「……这并不适合汝。」
「那就是有咯?我就选那个选择。」
「汝……是认真的吗?不管其代价几何,汝也要选择这个?」
「这是我的承诺。」
「既然这样,那吾允诺,尊重汝的选择。」
脑海中的对话被切断,再也听不到来自「黒炎」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身体内涌现出来的灼热烈焰,将身体冻结的寒冰化为冰水——雾气,仿佛他的周身燃烧着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一般。
黒炎将小女孩放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一步一步地走向冰翼虎。
每一步的迈出,那象征着永冻的坚冰遇上了天敌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挂腰上的剑自行飞行起来,解开了缠绕着它的白布的封印,露出了它本来的样貌。
紫黑色的剑身,紫黑色的火焰跳跃着,从剑的尖端向上缠绕,看似炽热无比的火光散发着冰冷的寒光,剑柄上邪魅的龙头闪着诡异的紫光。
慢慢地,宛如寻找到自己的归宿的剑被黒炎握在了手中,触碰到的那一刹那,黑发眨眼间化成紫色,漆黑的双眸变为神秘的紫黑色,黑龙的奇长的身躯在眼中翻腾,握着剑柄的手上,破损的衣物的空隙中,清晰地瞧见指尖蔓延至上手臂的复杂的符文被镌刻在上面,发着神秘且强大的力量。
「这是……为什么你身上有一种强大的力量?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在这短暂的时间里!」
冰翼虎察觉到黒炎的身上那股不知名的恐惧的力量,无形之中,尖锐的眼神刺穿自己的灵魂,将它如今引以为傲、可让所有族人都为之敬拜的神态捏碎。
它后退了,一直以不可阻挡的力量为著称的它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而后退了。
它要离开这里,它要远离这个危险的家伙,自己不可能就这样死去,绝不可能!
冰翼虎极力扇动翅膀,嘴里喷射出比之前还要寒冷的气息,吹到黒炎身上时都化为了雾气,将他掩藏在浓郁的迷雾中。
“是时候结束了!”
迷雾中,黒炎挥动双臂,双手握住剑柄,调动全身的力气,向站在原地惊慌失措的冰翼虎挥砍出足以斩断它身躯的焰光波动。
「不可能!」
冰翼虎临死前发出不甘的怒嚎,被焰光波动触碰的那一刹那,它的身体被一分为二,两个躯体的边缘,紫黑色的火焰吞噬着它们,将它们吞噬殆尽。
焰光波动的剩余力量继续向着那黑色浪潮飞去,宛如阻断了空气的流动一般,在那一瞬间,浪潮停止了翻滚,一切的一切在这一挥击中终于结束了。
“大哥哥。”
身后是小女孩的声音。
黒炎放开了握住剑柄的手,弯下腰看着她,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已经安全了。”
说罢,身后整齐的脚步声正快速地赶往这里,而这一批援军正是火急赶往这里的人族军队。
「这是汝的选择,吾已经不能再帮助你什么了,愿你醒来的时候,能够管束你那无处安放的冲动的另一半,不要被力量所奴役,不能重蹈吾的覆辙。」
「黒炎」又一次的出现,这一次的出现的话是在警告黒炎什么,又仿佛是在说给它自己听的一样。
它已经不再回应黒炎,而他的身体也渐渐地变得透明。
“大哥哥,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黒炎思考了一会,想着要不要把名字告诉她时,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名字。
这是他自己的名字。
“我叫煌朔。那你呢?”
“薇露,薇露格鲁希。这是我的名字。”
煌朔讶异地看着这位可爱的小女孩,出神了一会儿后,蹲下来,半透明的额头贴在小女孩的额前,摸了摸她的头。
“以后,我们会在见面的。到时候一定要记得我。”
“大哥哥,你要去哪?”
“我啊……”
煌朔的身体化为点点星光飘向遥远的星空,飘渺的声音留给薇露最后的憧憬。
她抬头仰望星空,久久注视着那颗最闪耀的星芒。
“要去很远的地方,路途遥远,我会在那里等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