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煌朔昏昏沉沉地醒来,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正盖着自己。伸手一摸是一条单薄的被子,双手一撑起身,一种似曾相识的触觉在自己手中变幻。

“嗯~”

声音一听,煌朔低头瞧见自己身旁躺着一个缩着身子,面色微红的红发少女,一想到自己摸了什么不该摸的东西,煌朔沉着地保持沉默,静悄悄的离开红发少女的身边,替她重新盖上被子。

没想到竟完全坚持不下去,立刻就昏迷过去了。

煌朔叹息着,这也就是为什么煌朔不肯擅自使用魔法之类的东西的缘故。一旦使用自己的火焰或是体术之外的东西,他就会昏迷过去。昏迷的快慢与时间长短都是以自己使用的魔法成正比,使用的魔法越强,自己昏迷的时间长短越长。昏迷的时长无法由自己决定,唯独快慢的速度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撑上一会儿。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看似是病却不是病的症状。养父也告诉过自己,这是因为他的体质关系,没有什么是我自己使用不出来的东西,但一经使用的话,昏迷的自己很有可能会成为敌方杀死自己的转折点,所以自知道这点以后,自己再也没有使用过任何魔法。

“醒了?”

安洁诗雅甩了甩脸上的水,煌朔看她的样子也是刚起来不久,看到她神清气爽的模样,很难比较昨天挣扎着想对自己大打出手的狂乱的模样。

“嗯。你没事吧?”

宛如流星划过的概率一样少的问候问的安洁诗雅呆了好一会儿,她还真的没有见过煌朔这个样子过,对别人表示关心,有些腼腆的表情不仅想笑。

“你怎么突然问我有没有事?我若是有事,我还会站在这里吗?只不过……”安洁诗雅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背,“就是背有点痒。”

“这是正常的事,你需要这些药草来治疗你的背伤。”

“那我这手……”

“你的手有被灼伤的痕迹,虽然不太严重,但我想你也不希望在你的手上留个疤痕。”

出神地望着自己被绷带包裹的手,正如煌朔说的那样,若是知道自己的手被烧伤了,那么手上的疤痕一定是自己最不想见到的。

“谢谢。”

“嗯。”

最害怕空气突然沉默,安洁诗雅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这种想说说话,却又没有话题说的时刻时特别难受。

“今天的训练什么时候开始?”

“训练就不用了。在这里休息几天,我们就准备回去吧。半个月了,也是时候回去一趟了。”

“啊?当初不是说好是二十天的嘛?”

煌朔走上前,往安洁诗雅的腰间一捏,安洁诗雅吃痛的跳起来,远离煌朔羞恼道:“做什么啊!很痛的!”

煌朔抬起自己刚刚捏她的背的手,指向安洁诗雅的腰说:“刚刚你也感觉到了,以你现在的样子,恐怕是连弯腰都有些吃力吧?”

“你,你怎么知道我刚刚有去试验过?”

“因为以你的脾性,不可能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发生什么状况,这也是我猜测的那样。即便如此,你若是坚持要去,我也不会让你去的,因为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如此强硬地态度的表态,安洁诗雅不管说什么,煌朔都不会听进去,她深知这点,可是她完全不知道这三天到底要怎么过,难不成一整天睡觉?那一定会把自己闷死的!

“你不是还有黛比薇吗?正好你在这段时间里可以教教她怎么使用魔法,说不定日后也能帮到你的忙。”

“真是一个好主意!”安洁诗雅敲定后,夸奖煌朔一声,可是她又有了一个新的疑问,“那你呢?你要做什么?”

“我还有事情要做,至少要把周围的威胁排除干净为止。”煌朔环视周围,清爽的早晨看起来格外的宁静,确认黛比薇依旧在睡梦中,他决定把昨天自己决定的事告诉给安洁诗雅。

“在我离开之前,我有一个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

“还记得奥里亚那老头吗?他的汲取魔法。”

真是提了一个不好的开头,安洁诗雅一想到那个道貌岸然的老人家就有些来气。

“记得,可是提他做什么。”

“当初,你被他的汲取魔法险些吸干了你的魔法根源,差点就要了你的命。救下你之后,我特意向格里拉要回了被囚禁的利奥亚,并将他的魔法根源通过我传输回你的身体里,这样才能救下你。”

“但我不得不告诉你,你也会……”

“也会变成和他一样吗?”

“……,没错。汲取了魔法根源,就像吸食毒物一般,如果没有一段时间的摄取,是会导致身体的空乏与虚空感蔓延。你虽然从死亡的边缘回来了,但也变成了汲取别人魔法根源的……怪物。”

“……”

安洁诗雅沉默低头好一会儿,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怎么的,只见她没有露出那副无法接受自己变成那样的现实,不管是真是假,她都欣然接受下来,微笑着面对。

“其实仔细一想,你不也是一个怪物一样的人吗?一人托着那~么大的一只白刺鳄鱼,只身打破了绑架我的人的禁域结界并救下了我,而且跟着你,我还能听到来自世界各地的不一样有趣的事情,虽然不知道里面有几分是真假。还有你这个腰间的口袋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做的,竟然塞得下这么多不可能塞进去的东西。”

煌朔突然觉得告诉她这个不幸的消息或许是真的不幸,不是她,而是自己身边多一了一个有恃无恐的仗着自己也是一个“怪物”的身份问东问西。

“停停停!我觉得你应该把问题的重点划分在怪物这个点上,怪物,明白吗?怪物。”

“嗯,我明白。你我是同一类人了。”

煌朔非常肯定地判断安洁诗雅的脑子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才导致她对自己会成为怪物这个点感到兴奋,甚至是拿自己和她去作比较。

“对,你说的对。我已经不想跟你争下去了,至于之后的事,我还是以后再跟你说吧。接下来你只要在这里好好养伤就行,我留下来的东西应该足够你们生活三天的。三天后再会了。”说完,连头也不回一下的煌朔逃跑似地离开据点。

安洁诗雅等到再也看不见煌朔时,挂在脸上的笑脸才慢慢消失。她不是对这件事情不上心,经过这半个多月来的经历来说算是见怪不怪,但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怪物两字的时候,心里还是难免的难过些许。

时间如流沙,飞快地流逝。约定好的第二十天终于来临,煌朔也没有食言的出现在安洁诗雅两人面前,两人再一次地相见虽然没有话讲,归来的煌朔的表情冷冷的样子就知道没有他想要的收获。

……

一天后,煌朔三人到达埃文斯城镇,一丝不苟的检查着来往路人的帝国士兵知道了托卡斯那边传来的噩耗。尽管过去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仍能一眼看出他们眼中的忧虑。

这一次的检查简单了许多,倒不是减少了检查的步骤,而是安洁诗雅安静了许多,比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要死要活的时候要好,也无需替她或是新来的黛比薇做什么掩饰。

“过去吧。”

得到放行的话,三人走进大门里,进入时隔二十天的埃文斯小镇。

曾经还是热闹的街道小巷,如今挂上了一层冷寂的屏障,来往的路人少了许多。导致这样的前因后果的最大原因,绝大部分来自二十天前的那场异变,未知的怪物使人们恐惧,无法正常作战的他们选择了逃避,或是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如今在这里生活的人想来一定是久居这里,对这里有了感情的,不愿逃离这里,特别是最近刚刚得到怪物再一次入侵这里的可能性的消息,想与故乡共存亡。

走着走着,安洁诗雅发现了一些不同之处,每走过一段路,她总能遇见三名结伴而行的,穿着胸前有白色皇冠的白色盔甲与黄色披风的人擦肩而过。

“这是……”安洁诗雅很快想到这样的服饰来自哪一方的实力。

教会,全名为圣十字君罚教堂会议团,是一个仅为帝国君主处理特殊事件存在的组织,其中的人大部分都是曾经担任过圣职一职的人,因为能力特殊或异常突出被召进教会。

他们的唯一信仰就是帝国君主,一切以帝国利益为主,不惜一切消灭有害的威胁,除了听从在外的最高职位的骑士之外,仅仅听从白衣骑士与帝国君主的命令。

“为什么教会骑士会出现这里?”

安洁诗雅惊讶的叫喊,煌朔并未有多么惊讶,因为他知道,在抓到利奥亚开始,格里拉通知了教会的人前来抓人,只是教会的速度为什么会这么慢?难道抓住了利奥亚之后,还有什么他们要做的事吗?

一想到这,煌朔的心里大概有了一个底,托卡斯的事情是他们必须要去调查的,想必格里拉告诉了他们这一连串的事件背后的幕后黑手是他们发布的通缉令中之一的萨维尼了。

“或许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处理,你要知道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之一就是来抓走利奥亚的。”

与黄衣骑士擦肩而过,三人并没有注意到三名黄衣骑士的回头,视线聚集到黛比薇的身上。

看到三名黄衣骑士行走在街道上,煌朔很快想到冒险家会所那边的情况会是什么样的,于是吩咐两人加快脚步赶往会所。

不出意料地看到聚集在冒险家会所周围的人山人海,交头接耳的人多到不能想象,在他们的包围圈里,似乎有一个粗犷的声音大声责问着谁。

“请让一下,抱歉,请让一下。”

煌朔找准其中的空隙,一边对被挤到的人道歉,一边抓着安洁诗雅的一只手,让其抓住黛比薇的手,三人一起挤进人堆里。

终于挤进包围圈后,他们总算看见粗犷的声音是谁的声音,而他又是在对谁说话了。

责问的人一身与教会骑士不差多少,最显眼的区别就是他所披戴的红色披风,加之他粗犷的声音,搭配他那一张正义感十足的国字脸,加上他头上掺杂的白色的黑发,可想而知他的年龄已经有四五十岁。

站在他独立面的正是煌朔认识的人,格里拉。她的面前,此刻正躺着一具面色发枯且已经看不清面容的男性尸体。煌朔想也不用想,尸体一定是利奥亚的尸体。

想来也对,格里拉曾对自己说过,要想从圣都赶往帝国边境线,最短最短的陆地行程也需要半个多月的行程,哪怕提前到达了这里,利奥亚也早就因魔法根源被吸干而死。不论过程如何,他们见到的结果就是一具死亡的尸体。

“能请副会长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吗?还是说副会长你在对待俘虏的时候曾经虐待过他,最终导致他死亡了吗?”

还是那身熟悉的柜台服务员的服装,毫无慌张的表情,格里拉却因不知道该怎么编织自己的语言来说服这位红衣骑士。

“是红衣骑士!”

安洁诗雅惊叫一声,随即马上闭上了嘴,她知道自己不能出声,她曾经可是与多名红衣骑士见过面的,虽然眼前的这位自己没有见过,但不能保证他曾听说过自己。

煌朔看到地上的一具尸体与红衣骑士无法发泄出来的火气,煌朔很快就会想到一个结局,格里拉会因为看管不周,导致俘虏死亡而受到处罚。特别是这种教会指名通缉的人,在他的身上一定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信息,更是不容得重要信息丢失。

看来是自己闯了一个大祸。煌朔心里想,但那个时候若是不及时去救助的话,等待安洁诗雅的只有死亡一个结局,与其死掉一个通缉犯,也好过被他伤害过的人被救治要好的多。

“给我一个答复,不然的话,我将会以欺瞒君主的罪名将你逮捕!”

知道格里拉很难给出一个完美的答复给面前的红衣骑士,煌朔认为这个时候自己应该站出来解释一下,或者是替格里拉转移一下他们的注意力才行,毕竟是自己做的事,自己必须要负起责任来。

忽然,煌朔的手被一双柔软的手拉住,回头一看是安洁诗雅不停地摇头,因为她深知红衣骑士的可怕。煌朔的能力确实难以估量,但也要想想,若是惹上了红衣骑士的大麻烦,那就是与整个教会为敌的。

“我必须亲自解释,是我拜托格里拉的,不能因为我的事让别人陷入困境。”

煌朔轻轻拿开安洁诗雅的手,冲出人群中,大声喊道:“我来给你一个解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