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恪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实验室里,他的实验已经完成了,所以他的助手都已经离开了实验室。凌恪在自己的终端里翻看着自己的博士毕业论文,这篇论文很精简,只有不到十万字,但是用凌恪导师的话来说,这篇论文里面的观点已经称得上相关领域跨越式的进展了,如果凌恪的实验结果有足够的普适性,凌恪一定会成为相关领域跨时代的大拿。

凌恪对在人类世界里成为生物学大拿并没有什么兴趣,因为能和动物直接沟通,凌恪知道人类对很多生物关系的认识有根本性的错误。只要一边和动物沟通一边进行相关的实验,凌恪很快就能在学界展露头角,但是凌恪没有在人类世界抛头露面的打算。前几天爷爷告诉了他一直支持他们的副议长遭到了刺杀,虽然副议长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却让凌恪对和平对话的前景感到悲观。

“你们还真是无忧无虑啊,有时候,我真的希望自己是一只动物。”因为已经没有其他人类了,实验室里的动物就开始肆无忌惮的在凌恪身边晃悠,这些动物都是出生在这个实验室的,除了这个人工生态系统内部的竞争以外,并没有感受过外面世界的危机四伏。

“谁说我们无忧无虑的,我们每天都要为生存想各种办法,不能被别的动物吃掉,还要想办法吃饱……”也许是听到了凌恪的话,一些处于食物链较低环节的动物有点躁动的意思。它们基本上是初级消费者,很难逃过被更高营养级捕食的命运,因为这是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凌恪并不会干涉这里动物的本能。

对于它们的话,凌恪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如果什么时候他也只需要考虑捕食和不被捕食,他的生活应该会很幸福吧。

“毛毛,出来吧。”凌恪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块他用来安置动物的水晶。水晶发出了一丝微光后,一头体型臃肿的老虎出现在凌恪面前。这只老虎就是毛毛,凌恪拥有的第一只动物,也是他的宠物。

毛毛和凌恪同岁,今年也是十六岁,但是对一只老虎来说,毛毛已经是老年了。凌恪一直对毛毛很好,因为他知道老虎的平均寿命在二十岁到二十五岁,毛毛已经没有很多时间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尽管年纪已经很大了,但毛毛还是喜欢用头蹭凌恪,它很清楚自己舌头上的倒刺有多厉害,所以它从来不会用舌头舔凌恪裸露的皮肤。当凌恪用手在它下巴或者后颈上抚摸的时候,毛毛还是会发出像家猫一样的呼噜声。

“毛毛现在你还有那种身体在燃烧的感觉吗?”凌恪突然想起了日全食那天毛毛告诉他,它的身体热的可怕,但是凌恪并没有感觉到毛毛体温的变化,而且就是从那天开始,他实验室里的各项数据都开始快速的变化,他能感觉到实验动物的新陈代谢加快了很多。

“现在没有了,在日全食三天之后,就没有那种感觉了。”毛毛趴在凌恪面前的地上,那几天它确实很不好受,但是现在它已经没有这种感觉了。

“没事了就好。”凌恪摸了摸毛毛的头,毛毛已经老了,新陈代谢太快只会让它原本就所剩不多的寿命消耗的更快。

“我还是觉得有些话你还是应该说出来。”毛毛把前肢放在凌恪腿上。凌恪经常会对毛毛讲一些心里话,所以毛毛知道凌恪很多想法。今天是凌恪博士毕业答辩的日子,尽管凌恪已经完成了答辩,但是他也不应该一个人待在这个实验室里,毛毛很清楚凌恪心里很乱,也知道他为什么心乱。

“比起我,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老大不小了,还没勾搭上母老虎。”凌恪自然知道毛毛的意思,但是凌恪没有解决自己心乱的办法,突然想到毛毛至今还没有子嗣,他就这样说了一句。

“母老虎有什么好找的,前些年我还有一点欲望,现在已经没有那个想法了。”毛毛的话让凌恪有些伤感,失去对性本能的渴望就表明毛毛真的已经老了。凌恪趴到毛毛身上,就像他们两个小的时候一样,凌恪抱住毛毛粗壮的脖子,嗅着毛毛身上独有的气味。

科学院的院长办公室里,科学院院长坐在他那张复古的靠椅上,他刚刚开完科学研讨会回来,现在非常疲惫,但是他的样子显然不是想要休息一会儿。他时不时的看看手表,然后会很焦急的看着办公室的门。

“院长,他们到了。”院长的助理走了进来。科学院院长从靠椅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他那件永远整理不平整的衣服。

“请他们进来。”院长走到办公桌前面,从上面拿起了一个小小的盒子,装进口袋里。

“院长,你找我们?”院长助理领着三个人走进了院长办公室,他们分别是生理研究所的所长、化学院的负责人和科学院的安全负责人。

院长对众人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按下了办公桌上的按钮。那之后整个办公室就被降下的四道铁幕包围住。这是科学院院长办公室的保密设施,四道铁幕都是用特殊合金制成的,可以承受很强的冲击,最重要的,是可以隔绝射线和声波。

“怎么了院长,这么保密吗?”安全负责人有些不解的问到,这个保密设施是他建议安装的,但是,这位科学院院长上任之后,还是第一次使用这个设施。

“特殊情况,必须特殊对待了。”院长非常信任这个安全负责人,科学院的安保工作一直是由这个安全负责人安排的,哪怕在古生物研究所遭遇袭击之后,他也没有问责这个安全负责人。

“你们还记得凌沧吗?”院长沉下声音,看着面面相觑的三个科学院高层。凌沧和这三个人都有不少交集。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提到他了。”凌沧曾经在生理研究所工作过,如果不考虑超能力者的身份,他绝对是生理研究所最好的研究员。生理研究所所长一直对凌沧的死感到可惜,听到院长突然提到凌沧,他也有点意外。

“根据可靠情报,有人正在重启凌沧的项目。”院长表情凝重的说,虽然凌沧有很多科研项目,但是唯一一个没有完成的就是Max4595的研究。前一段时间,他得到情报,说有人正在重启Max4595的研究。

“怎么可能,没有资料是不可能重启这项危险的研究的,所有的资料除了古生物研究所的实验数据以外都在各个研究所封存着呀。”安全负责人并不相信有人能重启Max4595的研究,因为除了最重要的那份文件以外,所有和Max4595有关的文件都是这个负责人亲自封存的。

“对呀,那种药可不是那么好研究的,就算成分对了,不知道配比也是没有意义的呀。”化学院的负责人曾经参与过Max4595的前期研究,很清楚这个研究的困难程度,他当初就是因为弄错了一种辅助成分的配比才突然严重中毒,被迫退出实验的。

“问题就在这啊,他们真的已经重启了这个项目,而且已经开始尝试各种配比了。”院长叹了口气,继续说,“他们一定有手段弄到我们封存的资料。”

“这不可能!除了古生物研究所那份文件,其他和Max4595相关的资料都还好好的留在第一次封存它们的地方呢!昨天我刚进行了定期检查。”安全负责人一脸的不可思议,昨天他进行定期检查的时候,那些文件的确都在它们第一次封存的地方。

“院长,你说的他们,是指军方吗?”生理研究所所长并没有质疑院长消息来源的可靠性。他很清楚,院长不仅是个科学家,还是一个政客,他拥有的消息渠道一般都是比较准确的,而且从院长的态度来看,这不像是假消息。

院长点了点头。

“天哪……”安全负责人开始心慌了,他记得除了古生物研究所以外,他挑选的封存Max4595的研究资料的研究所和军方都有一定的合作,要是军方趁合作的时候在研究所里安插间谍,那么军方完全不用拿走被封存的文件就可以知道里面的内容。

“这么看来,袭击古生物研究所的恐怖分子,恐怕也是军方的人假扮的吧。”生理研究所所长一直都觉得古生物研究所遇袭不可能像表面上那么简单,那些恐怖分子的计划性和专业程度都达到了一般恐怖组织达不到的水准,如果是军方策划的,那么一切就都能说通了。

“要控告他们吗?以科学院的名义。”化学院负责人心情复杂,有一份Max4595的研究资料就封存在化学院,如果院长的消息是真的,那么军方在化学院安插的间谍一定地位不低,因为化学院的资料室必须有很高权限才能进入。这种情况下,化学院的研究机密会完全被军方掌握,这对所有科学工作者来说都是一件极其可怕、极其耻辱的事情。

“我们没有证据。”安全负责人摇了摇头,军人出身的他对军方的人一向不会怀疑,没有掌握住任何军方在合作过程中的可疑之处。

“以前的事情我们已经挽回不了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处理好以后的事,我们不能和军方撕破脸皮,他们已经安插进来的间谍要想办法在不触怒军方的前提下处理掉。”生理研究所所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军方安插的间谍有可能出现在任何一个岗位上 ,想要把他们揪出来,并且在不触怒军方的前提下将他们清理出科学院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可能吗?”安全负责人知道军方的手腕有多强,很明白这种情况下,想要将军方的间谍清理出去是绝对不可能的,科学院已经没有多少私密空间了,只要是那些间谍的权限能够触及的信息,军方一定会知道。

“已经不可能了。”院长直接说出了现在的情况,“军方想要在科学院里安插间谍的话,我们就算清理了一批,还会有更隐蔽的间谍进来。而且,在军方的威逼利诱之下,也会有很多研究人员自愿成为军方的走狗的。”

院长看着面前已经说不出话来的三个人,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小小的盒子,说道:“我们一定要想办法保护最后一份关于Max4595的文件,虽然我说过,如果它能完成,会是人类的福祉,但是,如果是军方完成了它,Max4595很有可能成为毁灭人类的武器。”

最后一份文件其实并没有刻意隐藏,院长将那份文件数字化保存之后,直接销毁了原稿。

“你们也知道,最后一份文件已经没有原稿存在了,它被数字化的储存起来就是为了防止某天有人想要夺取它。”院长打开了那个盒子,盒子里面是四块密封保存起来的超大容量数据存储芯片,这四块芯片里保存着与Max4595相关的最重要的文件。

“为了更加保险,我把文件加密之后随机分散成了四个部分,缺失了任何一个部分都不能进行解密,要是强行解密的话,芯片会自动格式化。”院长看着面前的三个人,这三个人都是他最信任的人。

“院长,这些东西还是你保存着会比较好吧。”安全负责人看出了院长的用意,但是他并不觉得由四个人分别保存一部分的安全性会更高。

“不,我预感到有人会对我下手,如果都放在我这里,他们一旦得手,就没有任何办法了。”院长从那四块芯片中取走了一块,然后用眼神暗示面前的三个人各自取走一块。

“院长,你真的觉得军方会这么大胆。”生理研究所所长取走了一块芯片后,忍不住问到,他并不相信军方的胆子会大到对科学院院长下手的程度。

院长点了点头。面前的三个人并不知道郑宇遇到刺杀的事情,原本他自己也不相信军方有对他动手的可能,但是郑宇遇刺之后,他就不得不怀疑了。毕竟军方连议会副议长都敢刺杀,而且在失败之后还能不被抓住直接证据,还有什么事情是军方的人不敢做的。

“首席,科学院院长那个老狐狸果然有戒心了。他把最后一份文件分成了四份数字文件,交给四个人保存了。”一个被经过变声的声音从无线电里传了出来,这个无线电位于首席的房间。

“郑宇遇刺倒是让他小心了不少。”首席拿着无线电,心里突然又恼火了起来,他原本就不是很想让军方急切的对郑宇下手,这下好了,郑宇没杀掉不说,还让科学院院长起了戒心,这对他们拿到最后一份资料造成了更多困难。

“我手上已经有一份文件了,剩下的三个部分还要靠首席自己想办法了。”那个经过变声的声音再次从无线电中传出来。

“你能知道剩下的文件会放在什么位置吗?”首席知道自己的线人很难知道这些消息,所以并没有抱有希望,只是象征性的问了一下。

“对不起首席,我并不知道这些。”那个声音的回到没有超出首席的意料。

“没事儿,我很快会安排一个人进入科学院,由他来拿到剩下的文件,你负责接应。”首席说完之后将无线电放下了,他正在等一个人。

“首席。”一个长相一般的男子走进了首席的房间。

“你来啦,你的代号是什么?”首席看着走进他房间的那个男子,他并不认识这个人。

“报告首席,我的代号是千面狐。”那个长相一般的男子立正站好,目光直视,看样子是一个军人。

“千面狐?这个代号很有意思。”首席一向很喜欢和军人打交道,他知道这个千面狐也是个军人。

“银狐告诉我,你是他手下易容潜入能力最好的队员,没错吧?”首席曾经听银狐说过,在银狐的队伍里,有一群化妆易容能力很强的队员,其中有一个叫千面狐的,能力尤其突出。

“是的。”那个长相一般的男子没有否认,这也确实是他的强项,就算是现在,他也没有展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银狐告诉我,千面狐原本的脸是非常英俊的,你这个样子恐怕不是你本来的样子吧。”首席在知道有千面狐这个人存在之后,就一直在了解他,自然也知道了一些关于千面狐的隐秘,首席继续说,“为什么来见我也要易容?是怕我记住你的脸吗?”

“没有人能通过面部识别找到我,首席。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跟换一次面容。”那个长相一般的男子说,“不在首席面前露出真面目是银狐队长的安排,我也不知是为何。”

“闲话就不说了,千面狐,我现在要安排你去完成一个任务,你先去准备一下,具体的任务和出发的时间银狐会告诉你的。”首席对着那个面容一般的男子露出了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