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州市,某隱秘賭場。

一襲漆黑大衣的男子拎着銀白色的合金手提箱推開了賭場大門,他看起來極其年輕,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個半大的“男孩”,寬大的衣擺隨着他的步伐而晃動,夾帶着獲州深秋的寒意。

按理說這種年紀的少年是不允許進入賭場的,但三樓的私人賭廳往往管理的沒有那麼嚴,砸得出重金籌碼,沒理由把人家拒之門外。

一路上都是賭客們嘈雜的呼喊聲,那些隱藏身份的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們都喜歡悄悄聚集在這裡,一邊享受美女荷官的“服侍”,一邊豪擲千金,在成癮的精神刺激下淪為金錢的奴隸。

賭博這種東西是世界上少見的合法壞買賣,屬於那種明知道人類的弱點,卻利用那些弱點去賺錢的生意。

慾望無窮無盡,既是動力,也是懸於人心的利劍。人的弱點就在於無法把控劍與心的距離,追逐着、追逐着,就入心三分。可笑的是強大的人永遠覺得自己在刀尖跳舞,而不知早已深受其荼毒,最後滿面紅光的走向深淵。

少年穿行在這群人之中,神情淡漠,帶着一份從容、一份慵懶、一份不屑。

刺鼻的酒精味混合著濃郁的香水味,讓這塊灰暗的地區顯得更加令人不適。

少年加快了腳步,徑直走向三樓的那間私人賭廳。

338號賭廳的門微敞着,賭桌邊上已經坐了一名禿頂的中年男人,他長着一副極普通的面貌,身材瘦小,放在人群中就是最不起眼的那種,但現在他是唯一有資格坐在桌邊的人,另外四名身着正裝的黑衣保鏢則佇立在他身後,一邊的推車上還放着裝飾精美的沉木盒子。

少年走了進去,將門反鎖,然後把那合金手提箱放在賭桌旁邊的推車上,說道:“快點開始吧,我趕時間。”

中年人頓時笑了起來,“說的跟你有信心在短時間內戰勝我一樣。”

“隨便你怎麼想吧。你想玩什麼?”少年兀自坐在高檔的實木座椅上,百無聊賴的玩弄着桌面上的幾副撲克。

“當然是傳統項目了——【同花順】。可以開始了嗎?”

聞言,少年無聊的嘆了口氣,然後以嫻熟的手法翻洗着那副撲克,“開始吧。”

賭局開始。這種遊戲玩得就是心態,但雙方都是相當厲害的玩家,臉上的表情都很淡然,神情上不露一絲馬腳,甚至還在有一茬沒一茬的聊着天。

“話說,你今年多大了?”中年人問道。

“很巧,過了今晚就是18歲了。”

“哦?那麼祝你生日快樂。”

“謝謝。”

“都說【人類最強大腦】是個十分年輕的男孩,但沒想到年輕到這個地步,真是妖怪啊。”

“能打聽到我的信息,你也很不簡單呢。我要的‘貨’帶來了嗎?”

“當然,我們做這一行是專業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中年人在自己面前的加註也越來越大。籌碼是一種特製的硬幣,僅限於這個地下賭場流通,一枚的面值是一百萬人民幣,而現在他面前堆積的籌碼已經達到了六十枚,也就是六千萬人民幣。

“有一件事情讓我有些在意……你帶來的錢夠不夠?”中年人看了一眼那個銀色的合金手提箱,懷疑的說道。

“當然,裡面可是塞得滿滿當當的,多麼方便的現金交易。”少年抽取着牌堆上的牌,淡淡的說道。

“可那麼大的箱子,就算塞滿了也不過一千多萬吧?”

“啊,裡面塞得都是面額一萬的支票哦,倒是你的籌碼夠不夠?”

“哈哈,你似乎問了一個很好笑的問題。”

賭局繼續進行,牌面上似乎是中年男人的更好一些。他緊繃的表情開始放鬆,甚至還露出了一絲必勝的笑意。

“你們做這一行風險挺大的吧?現在警察查得越來越嚴,不怕翻車嗎?”

“當然怕啊,我又不是獲州的龍頭老大,只是個幹部而已,老大有的是手段保命,我能怎麼跑?”

“那還真是危險啊。”

這時,中年男人抬頭笑着望了少年一眼,說:“你現在還有別的心思擔心別人嗎?”

說著,他將手中的牌輕輕摔在牌桌上,四張牌依次滑開,展現在牌桌上,“【葫蘆(Full house)】,抱歉啦,是我贏了。”

但少年仍然是一副無聊的模樣,他彷彿從一開始就不怎麼感興趣的樣子。

他像是才反應過來自是己在打牌,而且堵上押的是自己的全部身家一般,說道:“哦,你說得很對,自身處於危險之中,的確沒有資格關心別人。”

接着,他將手中僅剩的五張牌依次攤開在桌面上。

中年男人猛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的大吼道:“同、同花大順?!”

少年一聲不吭的拿着最強的牌,還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閑聊着,原來是早已穩操勝券了嗎?

“你這傢伙!該不會是作弊了嗎?”

“哦?你有證據嗎?這怎麼作弊?”

“你——!”中年男人不甘心的握緊了拳頭,這是他始料未及的局面。

他押上賭桌的也堪稱全部身家,但沒想到真的會被這個號稱【人類最強大腦】的少年給擊敗。

“不可能……不可能!【同花大順】的幾率是六十五萬分之一!你怎麼可能就這麼拿到?!”

“哦,看來今天適合買彩票呢,真是幸運,可事實就擺在眼前哦。”

少年哂笑着,緩緩伸出手來,“拿來吧,我要的‘貨’。”

幸運?不,少年並非靠的運氣。而是那魔鬼般的計算能力、超強的記憶能力以及恐怖的分析能力。

每打出一張牌他都在計算剩餘的牌面的可能性,同時他也在記憶先前雙方各打出的上百張牌面,在構建出多種概率函數模型后,完成導數模型自洽,從而得出唯一存在的最優解。

妖孽般的思維!這就是【人類最強大腦】的實力。這種超大量的計算往往需要極其先進的計算機,但少年僅憑心算就做到了這一點。

這種賭局雖說是賭博,但實際上靠的還是數學計算和邏輯分析。而少年,正是在這些方面號稱人類的最強者!

中年男人額頭上漸漸爆出幾根青筋來,他瞥了一眼那個沉木盒子,僵硬着表情努力微笑道:“不過,既然號稱【人類最強大腦】,跟我再小賭一把的信心總還是有的吧?”

少年無奈的一擺手,說:“激將沒用,我向來追求穩妥,不過……你想小賭什麼?”

“猜拳!贏的人可以拿走對方的全部賭注,如何?”

“喂,太難看了吧?你就這麼期待那點幾率?”

“好歹還有三分之一的幾率,總比直接將‘貨’拱手讓人好吧?”

“我拒絕。我已經贏了,為什麼要再多此一舉?你要非說我怕了我也沒辦法。你不拿出令我滿意的附加賭注,我是不會跟你再賭一場的。”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那個銀白色的手提箱,一咬牙,說道:“那好,我追加賭註:如果你贏了,可以從我這邊拿走十千克的‘葯’!”

‘葯’,不同於‘貨’,這裡指的是毒品交易。

少年早就從渠道里得知這傢伙在經營毒品買賣,但沒想到他居然直接自己坦白了出來。看來金錢才是最大的毒品啊,讓人為之痴迷而發狂,直至不惜一切代價。

但是,僅僅是十千克的話還是太少了。

“拒絕,十千克你也好意思作為籌碼提出來?”

“五十千克!”

“我要走了,‘貨’就在那個盒子里是嗎?”

“等等!一百千克!一百千克總行了吧!”

少年嘆了口氣,望着對面急得滿頭大汗的中年男人,平靜的說道:“我來跟你這個所謂的‘賭王’進行賭局,看重的就是你在這一行的信譽,但你現在的表現讓我感到十分失望。”

中年男人眼神微微一凝,他將拳頭緩緩壓至桌面上,一字一頓的說:“一噸‘葯’,作為附加賭注加入賭局。這還不夠就是你得寸進尺了,得罪我的後果你要想清楚。”

他背後的四個黑衣人也往前緩緩踏出一步,進一步施加了他們一方的壓迫力。

按照他們所經營的品種,一噸的‘葯’已經相當於兩個億的人民幣了!這是個極大的籌碼,大得誇張,也許是這個人在獲州的‘葯’總存儲量!

少年一聳肩,無奈的說道:“可以。既然你這麼想贏,不如再給你點優勢如何?”

中年男人警惕的問道:“幹什麼?小子你也別耍花招,猜拳可沒什麼好作弊的!”

“我哪會耍花招啊,完完全全對你有利好嗎?我聲明,這場猜拳中,我只出【布】。當然,如果我出了【布】以外那就算我輸,但要是我出了【布】以外你也輸了,那就算【平局】。怎麼樣?”

“【平局】會怎樣?”

“那就相當於你輸了,我也輸了啊,我們就可以各自拿走對方的賭注,這就相當於互相交換賭注。明白嗎?”

“……明白了。就這樣!”

“好,那麼現在就開始!”少年臉上的表情越發的冰冷,帶着一絲淡淡的嘲諷,“思考一會兒后,倒數三秒同時出手,OK?”

“OK!”

這真的只是一場單純對中年男人有利的賭局嗎?

中年男人緊張的吞咽一口唾液,久違的心跳加速感再次襲來,腎上腺素瘋狂分泌,令他整個人都極度亢奮起來。

這個小子,他說他只會出布?

他以為那樣說,我就會傻傻地出剪刀嗎?

從他提出的條件看來,他的意圖很明顯。

那小子就是單純以【平局】為目標,除此之外沒有別的。

他只是想得到“貨”而已,那個剛出土的古代文物雖然罕見,但到底是不是物有所值還不清楚,所以對我而言意義並不算大。

但他似乎極想得到那件古董,為此他不惜以這箱支票為代價,也要將其拿走!

真相大概就是這樣吧。要是真的【平局】,我得到了那一箱支票,價值在十億以上,而他得到了“貨”和一噸“葯”,價值頂多兩億多一點,雖然還是我賺了,不過私自拿走一噸庫存我的風險也很大,那已經是獲州一年的走私通量了,尤其是老大那邊我很不好交代啊……

所以,我一定要【贏】!

以他出【布】以外就算【輸】為前提,我出手的勝率是——

石頭:2勝1敗。

剪刀:2勝1平。

布:1勝2平。

他聲明自己只會出【布】。

如果我老實地出【剪刀】,那麼他實際上很可能出的是【石頭】,這樣一來雙方都【輸】,就是【平局】。

然後他就會嘲笑我“果然如我所料,真好騙”,這就是他的打算吧。

話雖如此,出【布】的話……雖然不會輸,但這樣幾乎確定會是【平局】,結果還是稱了對手的心意。

不過……這小子認為我絕對不會出【石頭】!

因為那是唯一有可能【輸】的手勢!

呵,真是把人當傻瓜!這就是【人類最強大腦】的計算能力嗎?

不管出石頭還是剪刀,我的勝率都是2:1哦。

我才不會讓你稱心如意——讓你打出【平局】!

中年男人的目光有如要貫穿少年一般瞪着他。

“——!”

可是當他瞪着少年的表情時,竟忍不住抽了一口氣。

並不是因為少年的樣子有多麼誇張,雖然少年只有十八歲,但看得出還是很英俊的,怎麼也不會讓人看得瞠目結舌吧?

而是因為少年的臉上只是冷酷的浮現出確信自己勝利的冷靜淺笑,那副森冷的神情足以讓任何和他對局的人為之一震。

看到少年那副超級自信的表情,中年人有如被澆了一頭冷水,原本湧上頭的熱血再度退去。

不對,冷靜點!我要冷靜下來!

中年男人這樣說服自己,再度重新展開思考。

對方以言語挑釁,說自己不敢冒着【平局】的結果跟他對局,但實際上他並不知道,我一點也不在乎在那所謂的超古代文物,不過是一塊年代不明的破石頭而已,真正讓我在意的只是那一噸“葯”,我怎麼可以自己暴露出來呢?

這樣告誡自己之後,中年男人發現了一件事。

沒錯,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這小子——這個號稱【人類最強大腦】的傢伙——除了依照聲明出【布】以外,他根本沒有別的選擇了!

除了【布】以外,不管出什麼,他都不可能【勝】。

那麼——不管我出什麼,這小子只有依照聲明出【布】而已……沒錯,他只能出【布】!

贏了是我幸運,平局正如預定!

畢竟,他不管出別的什麼【輸】的可能性都一樣呀!還是【布】對他而言最穩妥。

“那麼差不多可以開始了吧?”

少年好似已經獲勝般笑着說道,但是——

“是啊,你已做好把那箱支票給我的準備了嗎?”

中年男人也極度自信的笑着說道。

“那要開始咯,剪刀、石頭——”

——【布】!

出【剪刀】的中年男人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什——”

——看着少年出的【石頭】。

“為、為什麼……怎麼可能……”

“你沒有被我激得出【石頭】,算是值得誇獎——但是你還太淺了。”

少年收起冷酷的從容與輕薄的笑容,平淡地替中年男人道出心聲。

“你中了我的挑釁,原本打算出自己唯一可能輸的【石頭】。”

“……!”

“但是因為我的表情而恢復冷靜,想到我除了出【布】以外不會【勝】。”

“你……”

中年男人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全部被看穿了——也就是說那表情……全是在演戲!?

“到這裡都沒問題,但是……如果想要我輸,你應該選擇出【布】才對。那樣除了破壞我唯一的勝算,贏我的機率又可以翻升一倍。”

全部被他看穿……不,是被他操縱了!

“可惡——!”

中年男人緊緊握着雙拳,甚至骨節都開始泛白了,他極度不甘的瞪着少年嘲諷的笑臉,恨不得將他抽筋拔骨!

不止是恢復冷靜的過程,甚至在那之後,中年男人想取勝的心理都彼看穿了。

彷佛是在說,這就是【人類最強大腦】的實力,你不過是個小小的【賭王】而已,跟我相比簡直差遠了!

然而少年仍繼續說道:“而且這場勝負打從一開始,就設定成只有我一個人得利了。”

“我知道,你的目的是【平局】吧。好啊,反正不過是給你那件‘貨’——”

“不是哦。”

“——!”中年男人感覺心臟猛地一滯,多年混跡犯罪買賣所磨練出來的不詳預感湧上心頭。

“我要的那件‘貨’只是計劃的一部分,可你自己卻交代出了‘葯’,那麼——”少年緩緩抬起右手,打響一個響指,“——你就暴露了你犯罪的證據!你果然就是毒販‘張默’——獨攬獲州走私龍頭的最大販毒組織的二把手!”

張默猛地起立,身後四個保鏢頓時從腰間抽出摺疊棍,但是包廂門被從外面粗暴的撞開,兩個男人手持裝着速效麻醉彈的槍械,迅速放倒了中年男人身後的四個保鏢。

張默立刻想跳窗逃走,但是被那兩個便衣警察迅速按倒在地,其中一名警官掏出執法證明,在他面前晃了晃。

張默憤恨的吼道:“便衣?TMD,你居然會和條子勾結在一起釣魚執法!”

少年依然冷靜的坐在座位上,說道:“羅長官,任務完成,那塊石頭我拿走了。”

“當然,本就是你們研究所發掘的東西,國家會還給你們。”羅警官按住中年男人,然後另一名警官在包廂另一側的桌子上打開了沉重的木質長盒,一塊樸實無華的灰白色石塊靜靜躺在裡面,石塊呈現加工后的詭異形狀,在燈光的照射下反射着類似金屬的光澤,但它明顯是斷掉的,一面還有着鋒利的錐形切面,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能夠將它斬斷。

在研究所里,已知的任何手段都沒有將這種未知材料的石塊分解,材質極其堅硬,遠勝於人造金剛石,堪稱人類已知的最堅硬物質,可它偏偏又不具備理論上的超強質量。這種構成神秘的東西應該是來自未知的宇宙,在數億年前作為隕石墜落在地表,但又怎麼會呈現加工后的模樣?

這也許將揭開一個創世紀般的驚天秘密,物種的起源,外星的文明,都將就此揭曉!

少年將帶來的銀白色手提箱打開,裡面是和那塊石頭相似材質的另一塊石頭,而且兩塊石頭的鋒利斜切面恰好可以拼合!

少年冷酷的一勾嘴角,“很好,這樣一來就找到兩塊了。”

勉強可以看出,這是一把劍的形狀,但是只剩下了劍柄和部分劍刃,剩餘部分不知道遺失在了哪裡。

張默暴怒的吼道:“該死的混賬!你一開始就沒帶賭注來?!”

“沒有輸的可能,為什麼要多此一舉?”少年冷笑着說道。

“混蛋!下地獄去吧!”

羅警官一皺眉,向另一名警官說道:“老何,你還有麻醉彈嗎?給這傢伙來一發!”

“有是有,但是很貴的。就讓他說吧,又不會少塊肉。”何警官帶着白手套,認真的將那實木盒子封鎖起來,“看來毒品儲藏地點就在附近了,準備組織搜索。”

“了解。”

“……混蛋!我CNM的……”張默仍然罵個不停。

羅警官將他按在賭桌上,手銬一端銬在張默手上,一端銬在羅警官自己手上。

“別罵人,蠢驢!”羅警官反手押解着毒販張默,似乎沒反應過來自己把自己也罵了,“喂,老何,讓他知道一下自己應有的權利如何?”

“可以,給我聽仔細了。”說著,何警官一邊給那已經封存好的木盒貼上塑料膜,一邊說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有權保持沉默,但所有的陳述以及低俗詞彙,在審判中都會成為對你不利的證據。還有,你有權雇傭律師,如果你已經沒錢請那些礙事的傢伙,法院會為你指派律師。是不是要感動哭了呢?”

“混蛋!去死吧混蛋!都怪你該死的小子!”

“真粗魯——”何警官話音剛落,那看起來瘦弱的張默不知從哪爆發出一股巨力,居然將押着他的羅警官給背摔出去。

他用另一隻手抓起面前少年盒子里的石塊,用力朝他擲了過去!

在這種環境下,近距離的投擲型武器的殺傷性比子彈還大,而且這張默一看就是練過的狠手,那尖銳的劍型石塊瞬息之間就刺進了少年的身體!

少年身體一震,不可思議的回過神來,他先前一直在思考這種石塊的的結構構成,完全沒有注意那已經被制服的罪犯。

“若葉!”何警官頓時臉色煞白,他拔出手槍一發速效麻醉彈射在中年男人眉心,令他瞬間就暈死過去了。

但是名叫“若葉”的少年已經癱倒在地,那枚鋒利的石塊不偏不倚扎進了他的心臟!

“可惡……我還沒……解析完那玩意兒呢……”若葉斷斷續續的支吾着,血液從他的傷口和口鼻溢出,他的臉色瞬間就變得煞白色一片。

“……真是……不……和平啊……”

刺進他身體的石塊微微散發出一抹紫紅色的光暈,洶湧流出的血液有一部分被那石塊給悄悄吸收了進去。

若葉緩緩閉上了眼睛,旁邊羅警官暴躁的呼喊聲聽不見了,何警官緊急的速救措施也感覺不到了,整個魂魄彷彿脫離了身體,在黑暗的虛無空間中漂浮着。

雖然有些遺憾,但一切似乎都結束了。

……

我叫若葉,是一名不太平凡的中國大學生。我的人生信條就是“和平主義”,“和平”指的是沒有意外事件,不要發生在我計劃之外的事情就是“和平”。

但是,在委託給我的一起案件中,我被罪犯給捅死了。

嗯,有點窩囊的死法,而且就在我十八歲生日的前夕。

“……真是……不……和平啊……”

很快,我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但我的意識反而變得出奇的清晰。說實話我並沒有多麼害怕,更多的是有些詫異,以及對打破我“和平主義”準則的惱火。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我就這麼被張默給捅死了?為什麼我還能思考?人死後都會變成這樣嗎?見鬼了,我不會就這麼永遠待在黑暗中思考吧?

就在我胡思亂想時,一陣梵唱般的眾人嗡鳴響起,就在我的意識中。那股聲音不算十分清晰,但似乎是某種我沒見過的語音,像是一種集合詠唱的咒語,而且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後簡直要將我的大腦撕裂。

好了住口吧!頭好疼!

我不住的在意識里祈求,但依然無濟於事。

緊接着,一股強烈的失重感猛地襲來,同時伴隨着一種令我忍不住想小便的感覺,我彷彿在漆黑的虛無里不斷的墜落着,這個過程持續了好久好久,久到我都開始習慣這種狀態了。

黑暗裡,漸漸出現了一絲絲微弱的紫色亮光,我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拼盡全力將意識伸向那抹光芒。

“……偉大的……至尊的……獻上……我們的……”

隱約間傳來了眾人的吶喊,我煩躁的想要放聲怒吼,事實上我也的確聽到了一聲咆哮,然後一切梵唱聲都瞬間歸於寂靜。彷彿他們都消失了。

我離那團紫色的光越來越近,最後我的意識完全陷入了那紫色的光暈之中。

眩暈感猛地襲來,當我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是完全陌生的環境。

這應該是一個洞穴,遠處黑漆漆的石壁還滴答着山泉的聲音,石壁上插着很小的火把,零星分布的火光照亮了這個巨大的空間。

空氣里瀰漫著潮濕的氣息,還有濃郁的焦糊味。

這時,我發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正被綁在高高的石柱上,她腳下的祭壇堆着大量的木柴,旁邊幾個同樣的祭壇上的屍體已經被燒得焦黑。

什麼儀式這麼殘忍?居然將人活生生的燒死!

我吃了一驚的同時也反應過來,我似乎變得極為巨大,畢竟眼前的一切都十分矮小。

我抬起頭晃動身體,一個卡在我脖子上的粗大鐵鏈叮叮噹噹的響個不停。我感覺到自己的四肢也綁着同樣粗大的鎖鏈,白金色的符文銘刻在鎖鏈各處,隨着我的移動,鎖鏈散發出白金色的電流持續刺痛着我的身體。

但最令我驚恐的是,我居然不是人的身體!而是覆蓋著漆黑鱗片的超巨型怪物!

這時,一陣微小的啜泣聲傳來。我循聲望去,是那個綁在石柱上的小孩。

那應該是一個女孩,一頭銀色的長發髒亂的糾纏起來,身上的衣服也破損不堪,裸露在外的肌膚遍布深紫發青的於痕,猩紅的血跡浸染了她腳下的木柴堆。

“……爸爸……媽媽……”

女孩的聲音極為細弱,要不是我的聽力前所未有的好,不然真聽不清她說了什麼。

嗯,跟我相比,這個孩子似乎情況更為糟糕。

我緩緩張嘴,僵硬的發出低沉隆隆的聲音:“發生了什麼?”

這是我最想知道的問題。我竭力剋制着劇烈波動的心跳,儘可能的讓自己處於理智平靜的狀態,冷靜的分析眼前的一切。

這個女孩是我目前唯一能得到情報的來源,但是她似乎就要死去了。

聽到我的聲音,女孩的身體猛地一震,她驚恐的抬起頭,淡紫色的眼眸儘是恐懼,淚水順着她的面龐洶湧的滑落,她顫抖着不停喃喃道:“不、不要……冥龍……蘇醒了……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嗚嗚……”

我連忙說道:“放心,我不會吃你的!”

女孩的哭泣戛然而止,她難以置信的望着我,似乎對我能和她溝通感到驚奇。

這時,眩暈感再度襲來,我的視線猛地陷入一片黑暗,但是很快,一片朦朧的七彩光暈從虛無的空間匯聚而來,形成一個巨大的七彩光球,宛如呼吸一般一閃一閃的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若葉。”雌雄莫辯的聲音從光球里傳來,令我吃了一驚。

“你知道我?”

“是的,就是我將你帶到了這個世界。”

“我要回去。”我斬釘截鐵的說道,語氣極為堅定。

但不出我所料,光球淡淡的拒絕道:“我做不到。”

我生氣的說道:“未經我允許就將我帶到這個鬼地方,還把我變成這樣一個怪物,怎麼想都是你的錯吧!為什麼做不到?”

“我只能算引路人,只負責將你的意識引導進冥龍皇的屍體里而已。好了,廢話不多說,我現在為你傳達你的使命。”

“什麼啊這都是……”我有些緊張的喃喃着。難道我真的被困在這個陌生又可怕的地方了?

“星曆492年8月21日,也就是前天,冥龍皇——印波爾克,第一萬三千六十二次衝擊封印成功,但是它也在劇烈的反噬中隕落,整個大陸的冥龍都隨之陷入暴亂之中。作為冥龍的皇者,印波爾克所持有的冥神神祇是支撐這片世界最重要的支柱之一,現在由於屬於它的神祇之位消失,這個世界已經陷入了崩潰的邊緣。為了維持多元平行宇宙的平衡,我們需要尋找和印波爾克屬性相同的靈魂來代替他,繼續發揮冥神至尊的權限,支撐起世界的平衡。”

我沉默的半晌,說道:“所以你們找到了我?”

“是的,你來自‘自然界’,但你的靈魂和印波爾克相似程度達到了驚人的99.99%,可以說你們兩個是不同宇宙中的同一個生命個體,自然是繼承冥神神祇的不二人選。”

“你的意思是……讓我?當神?”

“是的,但現在你的靈魂還只是普通人類的程度,十分弱小,就算身體還持有神祇的位格,但卻發揮不出神的力量。”

“我不管其他的,你告訴我怎麼才能回到我原本的世界?”

“如果你能修鍊至真正的神級,只需在這裡留下你的一縷神魂,這樣你的本體就可以在宇宙中任意遨遊了,屆時你要回到你原本的世界將會輕而易舉。”

我算是明白了眼前的情況。簡單來說,就是我莫名其妙被選為異世界的一個神的替補,我要代替那傢伙成為新的神,而且這是我回到原本世界的必要條件。

“好吧,我接受。我具體要怎麼做?”

“活下去。你現在還處於虛弱期,要當心聖龍教廷和冥龍族,他們都想要殺死你。聖龍教廷是你的死敵,而且歷代教皇都是聖龍王的契約者,以你現在這半吊子的水準根本贏不了他;但有些冥龍卻是為了篡位,奪取你的皇權。千萬要小心!”

說完,七彩的光球就開始變得虛幻起來,似乎就要消失。

“我是負責維繫四大宇宙平衡的‘修正力’,我會為你提供不干擾世界平衡的最低限度援助,請你為了回到自己的世界,努力成為真正的神吧!”

“喂,我說,我還對這個世界一點也不了解啊!我現在到底安不安全你倒是解釋一下啊!”

“無可奉告,因為我本質上也不是這個世界的存在,我對這個世界所了解的不比你多多少。我只是發現問題,然後奉命解決問題,至於問題的問題,我不負責解答。”“你這是無賴啊!沒有生存最基本的信息我會死的啊喂!我說——”話還沒說完,光球已經消散,黑暗的世界也隨之消失,眼前又是剛剛見過的洞穴,可憐兮兮的女孩正努力仰起頭望着我。

她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傷痕纍纍的小腳顫顫巍巍的踩在木柴堆上,望着我的眼神似乎多了些什麼。

我對這個剛剛來到的世界還一頭霧水,如果能從她這裡再得到更多的情報就好了。

“那個……你是誰?為什麼會被綁在這裡?”我試探着問道。

女孩猶豫了片刻,說道:“我叫法米莉安·阿爾弗雷德,是人族和精靈族的混血兒。”

“精靈?這個世界居然還有精靈?”我有些驚喜的喊道。嗯嗯,在我原本的世界裡,精靈通常都被描述為美麗的樣子,那這個世界豈不是有很多很多可愛的精靈妹子?

我不禁有些竊喜。

“是的……不過,我們精靈就快被教廷屠殺殆盡了……我的父親是精靈,在前些天救我的過程中被殺害,母親也自殺了……”

聽到這裡,我不禁愣住了。這……好慘啊,難道就因為是精靈,她就要遭遇這種待遇嗎?

“我明白了。不過,你能告訴我怎麼才能解開這些封印嗎?”

女孩一愣,疑惑的說道:“剛剛……您不是已經解開了嗎?您的怒吼消滅那些教廷的祭祀,打破了禁錮您數千年的封印,不然您又怎會和我說話呢?”

“你的意思是,我已經自由了?”我難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身上的鐵鏈,十分粗大,還繪製着奇異的符文,怎麼看都是用來禁錮我的封印吧。

“是的,要不是您在最後關頭突破封印,我恐怕也被當做祭品燒死在鎖龍柱上了。”

我將信將疑的抬起一隻前臂,然後猛地用力一掙,那看似粗大的鎖鏈居然應聲斷掉,迸發出一片炫目的光粒,然後消散在了空氣中。

原來是紙老虎。我信心大增,如法炮製扯斷了另外幾根鎖鏈。

這時我才注意到,女孩的雙手掌心被尖銳的錐刺所洞穿,釘在石柱上,傷口的血液早已凝固發紫,高高的木柴堆也被血液染紅了大片。

看來,她一直在強撐着沒有放棄活下去希望,不然早該死掉了。

“偉大的冥龍,現在……我、我請求您……吃掉我吧!”女孩望着我,低聲喃喃着。看得出她十分恐懼,小小的身體不停的顫抖着,但她的目光又極為熱切,彷彿涌動着風暴和雷霆,“我願以您的祭品為代價,請求您釋放無盡的力量,毀滅‘聖龍教廷’。”

我搖搖頭,道:“我做不到。”

聞言,女孩的眼神迅速變得空洞起來,彷彿失去了一切光芒。她漸漸低下了頭,我似乎能感覺到一股類似“生命”的能量在她身上飛速消散着,。

她在加速死去。

“是……嗎……”

細弱蚊聲的呢喃,透露着無盡的絕望。

我看着自己巨大粗壯的利爪,不知道該怎麼幫幫她,這時,我想到了那個傢伙。

“【修正力】!”我大喊一聲,震得整個洞穴都顫動了一下,層層迴音經久不息。

女孩依然低着頭,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死了。

就在我耐心快用完的時候,我眼前的世界再度陷入一片黑暗,七彩的光暈匯聚而來,修正力出現。

“什麼事?”

“告訴我,怎麼救那個女孩。”

“無法挽回,除非您現在還能使用當初神級的力量。”

“所以我只能看着她死?毫無辦法?”

“emmm……也不是毫無辦法,不過代價極為高昂,您恐怕難以負擔。”

“我會考慮的,你說來聽聽。”

七彩的光球驟然變大,籠罩了我整片意識空間。在扭曲變換的光芒中,我似乎看到了無數扭動的符文圍繞着我飛旋,然後消散在我的意識空間里。

片刻之後,修正力再度縮小回原來的大小。

“【生死契約】?”我看着在我面前拼合而出的符文,一道使用信息自動浮現在我的腦海里。

“這份契約一旦使用,契約雙方將會共享生命,一方死亡,則另一方也隨之死亡,但收益也是巨大的,你們將擁有比其他任何契約都強大的契約效力,你的契約者將會同化到極高的等級;你們可以無視空間距離,互相召喚彼此到身邊;你們可以使用專屬於生死契約的強大契約技能。”

“用了這個,我就能救她?”我猶豫了。我搞不清楚那個同生共死到底意味着什麼,我到底將付出多大的代價。

“是的,這個代價極其高昂。你原本是冥神,擁有【不盡神力】、【不滅神軀】以及【不朽神魂】,現在不朽的神魂隨着冥神自殺般的行動而潰散,但神軀和神力還在,您的壽命屬於永恆,可一旦簽訂了契約,你的生命將會出現上限,也就是從【無限】變為【有限】,但這個限額我無法估量。”

我沉默了。就現在的局面而言,我成了剛剛突破封印的滅世邪龍,整個大陸上有多得數不清的勢力想讓我死,而我又對他們一無所知,完全敵暗我明,我甚至連自己的能力都不清楚;但是我眼前有一個“精緻”的情報容器,我要想通過她了解我所處的世界的基本信息,我就必須付出一些代價。這個代價說白了就是“幾天後不明不白的被殺死”和“若干年後自然而然的老死”,這樣對比看來,我的選項已經十分清楚了。“我接受契約。”

修正力彷彿驚到了,它沉默了好久,才說道:“您真是個與眾不同的靈魂,居然會放棄神明最重要的生命力,您難道不知道神是不會自殺的嗎?”

“可惜,我並不在乎活得那麼悠久漫長,至少這個冥神做到了別的神都無法做到的事。在所有神的屬性里,我最同情的就是——神不能自殺。”

“你們不愧是是不同宇宙的相同個體,連想法都是一樣的。好吧,我同意您使用生死契約,但是請務必要好好活下去,您的生死關係到宇宙的平衡。”

“知道啦。”

“還有,一天您只能召喚我一次,畢竟我也不是每次都能穿越這麼久遠的時空來指點您。”

“……好吧。容我冒昧的再問一句:假如若干年後我死了,宇宙不一樣會失衡嗎?”

“畢竟您擁有着神的軀體,所以這個‘若干’也是個極其漫長的時間,我相信您會找的適合的繼任者,鑒於您的能力我對此毫不擔心。所以,眼下您最重要的任務應該是保證自己在虛弱期的生存。”

“我明白了,再見。”

黑暗退散,我的意識再度回到那個洞穴之中。

原來如此,我在意識空間和修正力交談時,外界時間是暫停的。

女孩依然靜靜的吊在石柱上。

我抬起一隻前爪,回憶着修正力給我的那份契約的內容,在地上劃出一個個符文。

忙活了一會兒,我終於畫完了所有需要的符文,龐大的符文法陣整齊的排列在岩石地面上。

“喂,你還活着嗎?”

我其實知道她還活着,只是叫醒她,提醒她還有事要做。

“嗯。”

“我們簽訂契約吧。”

“……嗯?!”女孩驚訝的抬起了頭,淡紫色的眸子里滿是不可思議。

我用鋒利的爪子劃破了另一個手掌,紫紅色的血液頓時灑落在地上,但這具身體的確強悍,我已經竭盡全力遏制身體的防禦本能和自愈機制,但還是眨眼間就修復好了傷口,所以我不得不持續劃開傷口,疼得我直呲牙。

我用血液沾濕了繪製着符文的地面,一絲絲奇異的能量從我的血液中散發而出。

“我們簽訂的是【生死契約】哦,我需要你的一滴血。”

女孩頓時睜大了眼睛,顫抖着說道:“可是……生死契約……不是傳說中摯愛的戀人之間……才會簽訂嗎?”

“是嗎?那你就當我愛你好了。”我半開玩笑似的說道。

女孩猛地用力一咬下唇,鮮血頓時從傷口涌了出來,看得我都一陣肉疼。這姑娘,不嫌疼嗎?

我伸出爪子,謹小慎微的伸向她的面龐。女孩努力往前伸出脖子,輕輕吻在我的利爪上。

我將着那一點血跡貼合於契約符文上,低聲道:“吾誓約與其簽訂生死契約。”

“吾誓約與其簽訂生死契約。”女孩也說道。

【契約成立,生命共享,同生則生,一死皆死,永生永世,不再分離】

一道信息同時浮現在我們的腦海里。符文頓時光芒大放,一紫一紅兩個瑰麗複雜的迴路飄浮而起,紅色的印在我的右手背上,紫色的印在女孩的左手背上。

灼熱的感覺從手上傳來,宛如燃燒一般刺痛,我忍不住低吼一聲。女孩則真的燃燒了起來,全身都騰起了紫紅色的光焰,她身上的衣服瞬間化為飛灰,璀璨的銀髮飄揚開來,身上的傷痕和濁物都隨着火焰的灼燒而消失。

澎湃的能量在空氣中蕩漾出圈圈漣漪,向著四面八方擴散而出,一道巨大的紫紅色光柱拔地而起,洞穿了山洞的頂部,直上雲霄,將天空也染成了同樣的顏色。

此時此刻,這片神奇的大陸上許多國家都目睹了這魔神降臨般的景象,瀰漫於整片天地間的恐怖龍威宣告着它的歸來。

國王在侍衛的攙扶下步出宮廷,一眾大臣已經不由自主的跪拜在地,祈禱着神明的保佑;騎士團的飛龍再無往日的囂張跋扈,它們靜靜的待在龍舍里,不安的對視着。

遙遠的山脈中,數以千計的暗黑色龍群展翅高飛,向著遙遠的光柱飛速前進,鋪天蓋地的陰影宛如末日一般席捲了整片大陸。

同時,一道白金色的光柱也從大陸的另一端衝天而起,一名身着教皇冠冕的男人從半空中平步而出,遙望着遠處的紫紅色巨柱,萬千白色的光點飄浮在他背後,每一個光點都是一隻扇動着翅翼的巨龍,那正是威名赫赫的“聖龍騎士團”。

一半紫紅,一半白金,天空被整齊的分割成了兩半,聖龍和冥龍在自己的領域內不斷飛旋,等待着一場曠世戰爭。

對峙持續了一天一夜,在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通天徹地的紫紅色光柱率先熄滅,萬千冥龍選擇退散。

而已經敏感不堪的聖龍騎士也鬆了口氣,在教皇的帶領下回到了自己的地盤。

戰爭以雙方的退縮而告終,但無疑冥龍的力量在所有人心中留下了一道陰影。隨着近百年來聖龍教廷的崛起,冥龍一脈被不斷的清剿,但沒想到余留下的冥龍殘眾還有如此規模,至少不是聖龍教廷輕易能夠覆滅的存在。

更為恐怖的是,那個傳說中毀滅了上個人類文明的滅世邪龍——冥龍皇——印波爾克,再度衝破封印,降臨這個世界!

它以最高調的形式向著整片天地宣告,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