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八爷,都这种情况了,你们就别藏着掖着了,帮帮孩子吧。”

黑白无常现身,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拜托,我这是刀架脖子情况紧急呀,如果被瑞玛和惠香小姐知道我把这些人给放了出来,他们恐怕要杀了我。”

“很明显你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那就是相信陌生人的话。”黑无常毫不客气的斥责,“很愚蠢!”

“你们这是马后炮,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才来说。我只是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我跟瑞玛和惠香小姐并不太熟,对她们的了解仅限于脸蛋和身材,要问她们的为人,我是真不知道。”

白无常挥了挥衣袖打了个哈欠,“可是小女孩的指向性很强烈,她就是想出来。她认定你不会直接放她走,所以才把这些人都给放出来,然后她就可以趁乱逃走。”

“难道瑞玛她们不知道传输食物的通道存在隐患吗?她们应该设置更高级的密码来避免现在的局面呀。”林东汐说。

“她们考虑过了,所以才会用齿轮这样古老的方式来传送食物。只要履带运转,齿轮就是一层很好的防护。这些人都被注射了抑制剂,能力被削弱了很多,最重要的是恢复能力减弱,如果他们要强行通过传输带逃出来,没等他们到达厨房,就会在里面死去。”

“我觉得监狱那种,在铁门留一个专门送餐的小窗口,这才是古老的方式。”

黑白无常沉默了,可能是对林东汐的嘴贫感到无语。

“有谁能开口说话吗?你们这么严肃会吓到我的。”林东汐说,“在七爷脸上看到严肃,简直就像在夏威夷看到海龟‘思考’一样叫人不安。”

“现在不是严不严肃的问题,人越来越多了!”

一个小时前还很冷清的地下室,现在热闹起来。已经有三个人堵在了地下室门口。他们应该来自离厨房最近的那一排房间。

“除了战斗别无选择,趁他们被注射了抑制剂,先把他们解决掉。”黑无常说。

“我觉得还是先把传输带给关了吧,要不然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出来。”林东汐抿了抿嘴唇,“如果这时候把传送带给关了,那么齿轮将会重新启动,还没来得及逃出来的人恐怕会被绞死。”

林东汐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是人道主义?

还是自身安全。

“七爷,八爷,你们的身体应该能够穿透这些障碍,还在传输带的那些人就拜托你们了,其余的就交给我。”

“也只能这样了。”

黑白无常的身体变得虚无缥缈,穿进了某个房间,消失了踪影。

“同时对付这么多人,你觉得你有胜算吗?”

小女孩化身小魔女,已经没有原先那副楚楚可怜天真的样子。

“你们被关了这么多年,而且被注射了抑制剂,我想我应该不会弱到被你们秒杀吧。”

“那可不一定哦。”

触手怪的影器是只章鱼,成为影将之前,他和朋友一起在韩国吃饭,有道菜就是活章鱼的触手。

看着盘中那些扭动的触手,这哥们就没敢吃,但他的韩国朋友却吃得起劲。

意外发生时,有个触手卡在了他朋友的喉咙里,他想帮朋友把触手给弄出来,但触手上的吸盘已经牢牢吸住,靠拍打背部根本弄不出,于是他想到用手去扣。

最后他的朋友还是因为窒息而死,他最后时刻扣出的章鱼触手也就成为了他的影器。

林东汐已经绕着地下室跑了三圈,他后面跟着一个“动物园”。除了章鱼哥外,还有蟹老板和派大星。

“瑞玛把这些人关起来,是想看真人版海绵宝宝吗!”林东汐发出一声咆哮,直到黑白无常在脑海中告诉他传送带上的人都已经赶回房间后,他终于可以放心去阻止小女孩。

从开始到现在,小女孩从未主动试图攻击。或许她的能力并不具备攻击性,所以才会和这些人合作,以自由为代价,把这些人给放出来。

林东汐躲过章鱼哥的攻击,沿着黏糊糊的触手,来到章鱼哥身边。一记重拳打在他的腹部,疼痛他叫出声来。

被注射过抑制剂后,这是他们第一次离开房间,也是他们第一次经历战斗。

如果按照疼痛等级来划分,注射抑制剂前挨上一记重拳的疼痛等级为3级,那么注射抑制剂后挨上一拳的疼痛等级就会有6级。

整整翻了一倍。

但也并不是疼得无法接受的程度。

章鱼哥刚想反击,却发现前一秒还在眼前的林东汐不见了。

“抑制剂还是限制了你们的能力呀。”林东汐又一记肘击打在章鱼哥的腰部,他的胳膊青灰色的鳞片张开又合拢,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那些鳞片都渗入到章鱼哥的肉里,疼得他咧嘴大口喘气。

派大星和蟹老板从不同方向冲向林东汐,它们的身体很奇怪,第一眼难以辨认影器是什么,巨大的体格使得他们奔跑起来像是要将一切都摧枯拉朽的大象。

地面开始震动,在混乱的夹击下,林东汐双腿弯曲猛然跳起,如同仙鹤一般,柔韧的身体先是躲过了派大星的撞击,在半空中他的双臂挡下了蟹老板的钳子。

小女孩的表情变了。

——感情这货不是来送菜的。

“你们在干什么!”小女孩愤怒的大喊,让章鱼哥等人露出恐惧的表情。而这一幕恰好被林东汐捕捉下来,心生怀疑。

——他们为什么会害怕一个没有战斗能力的小孩。

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林东汐摆脱蟹老板,召回黑白无常,对女孩使出夺魂计。

七爷奏魂,八爷夺魂。这套技能他们已经忘记使用了多少年,也数不清捕捉了多少鬼魂,娴熟得就跟正常人眨眼一样。

——一秒钟应该够了。

在小女孩魂魄被牵扯出来的那一刻,林东汐丝毫不敢懈怠。

他刚迈开腿,小女孩却朝她眨了眨眼睛。

整个过程是同时进行。

夺魂,失效了!

“怎么可能?”林东汐惊呼。

“此人不简单。”黑无常很少有面部表情,但现在,他明显不安。

“她果然是天山童姥!”林东汐打算先探探虚实,如果她真的强大到连黑白无常一点对付的办法都没有。

那就真没辙了。

就这样吧,毁灭吧,我不想管了。

“嘿!好久不见。”

听到裂口女的声音,林东汐有点恍惚。

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听到裂口女的声音。

“难不成我又要死了?”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裂口女轻轻趴在林东汐的肩头,就跟纸一样轻盈。

“因为前几次见到你时,我都快挂了!”林东汐吐槽道,“说实话,我现在看到你,我都瘆得慌,不是说长相,而是你的出现总伴随着危险。”

“嗯哼,你刚才是在说,我的长相已经不瘆人了吗?”

裂口女又轻盈的飘到林东汐前方。

她穿着藏蓝色和服和木屐白袜,嘴角开裂至脸颊,双手乖巧的背着,有点小女人的韵味。

“啊……果然还是很瘆人呐。”林东汐打了一个寒颤,“一直忘了问,你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看到的是怎样,就是怎样。”裂口女笑了,露出森白的牙齿,但她的口腔却是透明的,可以看到背后小女孩僵硬不动。

在这片领域中,外界的时间都停止了,所有领域之中发生的事情对于外界来说只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林东汐也不知道裂口女是如何做到的,她明明已经死了。又或者,这一切都是他大脑转瞬即逝的想法,因为他吞噬了裂口女而成为影将,所以形成了共鸣。

“当年你经历了什么?”林东汐眨眼之间,裂口女又不见了。

一双灵巧的手忽然搭在他的肩上,顺着脖子游走到太阳穴,卖力的按摩起来。

周围的环境出现崩塌,这是切换场景的前兆。

林东汐感觉自己转了一圈,但他的身子没动。变化的,只有一墙一瓦,一柜一厨。

“这里是我家,很破败,很穷。我爸是普通工人,一个月两千块的收入维持整个家庭生计。他不准我母亲出门,更别提让她去打工。每天他回家后,我都会像现在这样给他按摩。”

“虽然条件艰苦,如果一家人和谐的话,还是挺幸福的。”林东汐没看到裂口女的表情变化。

“幸福?呵呵,如果说烂醉之后大发雷霆是幸福,如果说拿着微薄的工资在街上找小姐是幸福,如果说用剪刀把我的脸一点一点剪开是幸福,那确实挺幸福的。”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这些。”林东汐想睁开眼,但裂口女却挡住了他的眼睛。

“那天晚上,我们相遇并非偶然。”

林东汐一下子蹦起来,“难道真的是惠香小姐安排的?”

“我当时不认识她?但我刚才知道了是她开枪将我击毙。”裂口女不怀好意的笑着,“其实那天晚上,我是想杀了你。如果没有她的话,你已经死了。”

“那就好,要是小女孩说的是真的,这一切都是惠香小姐安排,我的世界本来就一团糟,那会更加凌乱。”

“那个人并不是什么小女孩,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在这个世界很难活下来。”

林东汐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吗的,果真是天山童姥,我就说她的行为举止一点不像是小孩。”

“她叫佘奈白,几年前我见过她几次,曾经是蓝莲花组织的高层,后来突然失踪,没想到被关在这儿。”

“弱弱的问一句,她到底多少岁了?”林东汐十分好奇。

“不太清楚,至少20岁了吧,她曾经可是意气风发,身边随时跟着一群人。有一次她来到10号区,正太亚雄对她进行过制裁,但没能打得过。对外宣称是佘奈白逃走了,其实那次之后,正太亚雄身边的人明显少了很多。”

“听起来她很牛掰啊,待会我出去后,岂不是死翘翘了?”林东汐半开玩笑道。

“不用担心,她的战斗能力很弱。”裂口女继续说道:“麻烦的是她的能力,作为一名出色的斥候,她帮助蓝莲花组织盗取了非常多的重要情报。正太亚雄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当时保护她的人是蓝莲花组织的香车和桂马。”

蓝莲花组织按照将棋来划分等级。

将棋除了士兵外,有身份的棋子一共就那么几个,所以在蓝莲花组织中,配有名字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林东汐对香车和桂马不太了解,但侧面能理解佘奈白对蓝莲花组织有多重要。

这种人怎么会被关在这儿?

“呵呵……”裂口女笑。

“你笑什么?”林东汐问道。

“你好像更在意的是眼前的事情,对于过去,你就真的不感兴趣吗?比如……那天晚上我为什么要来找你?”

“如果你能告诉我早就说了,说白了,你就是死人,死人说的话能信吗?”林东汐嘴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裂口女打了一个响指,周围的环境再次崩塌。

这一次,是在街道。

车来车往,人潮涌动。

小孩牵着大人的手,吃着雪糕。流浪汉光着上半身,在垃圾桶旁捡瓶子。

林东汐站在一家西餐厅门前。

餐厅内,靠近玻璃窗旁有一位戴着口罩的女人,她的对面坐着一个男人,看不清脸,就像名侦探柯南里面的黑衣人,除了轮廓外,就只有眼睛和嘴。

除此外,他的腰间别着枪。

“执法官?”

“嗯~再猜猜。”裂口女站在玻璃窗前,看着生前的自己。

“应该不止是执法官那么简单。”林东汐歪头看着裂口女,“他是你父亲?”

裂口女眼神涣散迷离,“现在只是陌生人而已,我无数次站在他床前想杀死他。成为影将的我很容易就能办到。”

“但是你没有,而且还答应了他的要求。”林东汐猜到了后面的情节,“他那天找到你,是想让你杀了我。”

“并没有指名道姓是你,他只是让我在那儿等着。他说会有一个傻冒,用垃圾袋套着头,冒雨通过那条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