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小子!看看看!那巨大的光柱是什麼?”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不過你開車看前面啊!”
“放心,我都開了幾十年了,不會出事!”
“別亂立flag啊!”
天晴將車窗搖下看向光芒消失的方向,內心有着不好的預感。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聯繫不上雨琳,再加上那如同大招似的異常,兩者結合起來那就只有一個解釋---雨琳正在戰鬥,而且處於下風。
---千萬不要出事啊,我的姑奶奶。你要有個萬一,讓我怎麼辦呢?
天晴默默的在心中祈禱。現在的他正坐在去往事發地點的車上,開車的依舊是那一個話癆的大叔,本來他將天晴送回宿舍之後想要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不過在天晴的威逼利誘之下還是接下了這個大活。他那雙被手汗浸透的粗糙手掌正不停的敲打着方向盤,緊張的看着前方,又看看副駕駛的天晴,一臉看傻子似的問道,
“話說你帶着那破爛要幹什麼?收廢品啊?還是說你要用那粉紅色的塑料小弓將晾衣桿射進那東西的菊花???”
“注意你的言辭糟老頭子,那東西姑且還算是‘女性’。這麼說話小心被她聽見然後將那把劍塞進你的蛋蛋里。到時候可別怪我站在一旁看戲啊。”
“呵呵!放心吧!有我的也少不了你的!如果我變成鬼,那我就可以為所欲為肛爆你小子!”
“喂喂!你這也太變態了吧!!!20禁了啊!!”
“哼!你以為這是誰的錯?!!還不是你拉我下水的啊!!!”
“嘛嘛,雖然是這樣沒錯,所以我不這為了我們的安全在儘力準備着嘛!”
天晴將小女孩玩具般的塑料弓塞進背包,晃了晃斜着靠在座位之上的1米8左右的晾衣桿,木質的紋路沾上了不知名的污漬,本來褐色的表面變成了黑色,老舊與蟲蛀的痕迹遍布全身,實在看不出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司機白了一眼將它寶貝的抱在胸口的天晴,朝着窗外吐了一口吐沫,呼嘯的疾風將吐沫星子吹散,
“你要是能幹掉那東西,我倒立拉屎!”
“嚯???這可是你說的?!!”
“當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那你火了糟老頭子!到時候別忘了給我一個簽名啊!”
“呵--呵--!”
司機朝着天晴鄙視了兩眼,手一打方向盤轉過一個街角,突然視野變得開闊,前方的柏油馬路出現了盡頭。
“停車!!”
“老子知道!”
司機一腳踩下剎車,兩人在刺耳的摩擦聲之中順着慣性向前傾,在數秒的制動之後,車子停在了一個巨坑的邊緣。天晴第一時間解開安全帶走下汽車環顧四周,前方是一個不知多大的深坑,而坑的邊緣將世界分為了黃土與城市兩個世界。延伸至深坑的道路被整齊的切斷,聳立的高樓只剩下一半的結構搖搖欲墜,寬廣的視野中只有一個芝麻般的小點在靜靜的站立。
司機目瞪口呆的走到天晴的身邊,也沒有了脾氣,帶着恐懼語音顫抖的說道,
“這這這到底發生了什麼???核爆嗎??”
“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但現在你可以回去了,接下來可不是你該涉足的地方。”
天晴將晾衣桿扛在肩膀,背着背包朝着司機斜了一眼,他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似乎在問“你真的要去”。
“我說,咱們吹逼歸吹逼,別把命給搭上了啊小子。現在回頭還來得及,除了我沒人會笑話你的!”
司機一拍天晴的肩膀,湊上前來嚴肅的好言相勸,天晴白了他一眼,而後將視線轉回了深坑,嘴裡小聲的漏出了一句“她來了”。
“來了?什麼來.......”
司機的話才說出一半,一陣不自然的狂風捲起了灰塵,兩人都下意識的擋了擋面頰。而後那個東西便立於眼前。
金色的鎧甲布滿了淡綠色的紋路,頭盔的正面開了一個T形的開口,但卻看不見她的容顏。背後的四翼向著天空舒展,帶着淡淡神聖氣息的羽毛緩緩的飄落,手中的長劍直指兩人站立的地方,宛如威嚴與聖潔的具體化身。
司機大聲的慘叫了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瑟瑟發抖。天晴不清楚他為什麼會感到恐懼,也許只是人類的本能在面對高階級的生物所正常的反應。但這麼一說,就搞得毫無畏懼的天晴不像是一個正常人似的。
“喂喂,爭點氣啊糟老頭子。能跑就快跑啊,我給你殿後。”
“跑跑跑我我也想跑跑啊!但但昨晚喝的假酒摔斷了我隱形的翅膀所以現在腳站不起來!”
“........你特么這理由還真是清新脫俗啊!”
天晴捂臉嘆了一口氣,看着幾米之外站在空中的那東西,將晾衣桿當做長槍擺好了姿態。卡洛斯看着眼前的少年,她認識,不,不如說非常熟悉他。因為自己身體之中絲蘿卡人格的記憶清晰在目。她很清楚這位少年不可能臣服,但一股從心底而來的衝動還是讓她開口,
【虔誠的跪下!眾神將饒恕你的性命!】
帶着莫名魄力的話語讓天晴一陣眩暈,明明只是普通的話語卻有着類似於聲波的攻擊,上一次他還是在雨琳的能力之下體驗過。不過,即使明白她的實力,天晴也不可能退縮。
“我拒絕。”
【是么。】
卡洛斯輕輕抖動了翅膀,舉起了手中的劍,劍身散發金色的光芒。天晴見此伸出了右手大喊一聲,
“等等!”
【?】
“讓我先讀個條!”
【..........】
卡洛斯的頭盔歪了一下,漸起的光芒又黯淡下去,而後它停頓了幾秒看着天晴的臉頰,扇動翅膀往巨坑的中心飛去,那意思很明顯---我在那裡等你。
天晴盯着它飛走的方向,站直了身子將晾衣桿豎直,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而後吐出,雙眼中散發淡藍色的微光,如同搖曳在黑夜中的鬼魅。
這就是天晴的能力,遺物常年累月積累下來的記憶出現在了他的腦海,曾經主人的樣貌、經歷、思考、結局如同電影一幕幕在眼前飄過。飛濺的鮮血,倒下的身軀,崩落的天空,火海的地獄,嚎叫的野獸,廝殺的吶喊,最後,逝去的神明。手握它的戰士望着漸漸被吞噬的美麗故鄉,一步一步踏過滿地的屍骸,從口中湧出鐵鏽味的血液,身體發出悲鳴,生命一點一點流逝。他終於坐回了原本俯視大地的王座,這裡只剩下了殘破的一半。他知道這個結局,也欣然接受了這個結局,他安然閉上雙眼的時候,卻突然猛的回頭,那裡有着另一位人影,是以智慧著稱的他從未見過的模樣。
戰士笑了,傷痕纍纍的臉上露出了依舊狂傲的大笑,一如既往那馳騁的風采。他朝着那位少年豪放的詢問,話語響徹了大地。
“你也有想要守護的東西嗎?”
少年點點頭,面容堅毅而懇切。
戰士將手中的長槍扔在了地面,順着堅硬的地板滾了幾圈,清脆的金屬聲回蕩在耳邊,他雪白的鬍子帶着乾涸的鮮血在風中飄動,破爛的身軀巍峨如山。
“拿去!”
沒有半點猶豫和憐憫,少年撿起長槍,深深的鞠躬。而後天地崩塌,白雲卷攜火焰從虛空落下,戰士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永遠的閉上了眼。接下來,就該少年去傳承。
......
..........
.............
天晴回過神來,再一次呼吸甩脫那股沉重的不適。踢了一腳身邊裝死的司機,他蠕動了兩下,睜開眼看了看四周,沒有發現它的身影。而後蹭的一下坐起身,連忙鑽進了汽車,點火掛擋朝着站在原地的天晴吼道,
“愣着幹啥?快走啊小子!”
“我不走了。你快跑吧。”
“啥??你想死特么也要在我看了美少女跳舞之後再去死!!”
司機一把打開車門,想要拉天晴上車,卻被天晴閃身輕鬆躲過。而後,他無言的架起了手中血紅色的長槍,槍尖對準了天空的方向。司機端詳那不詳的顏色,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驚訝的看着天晴。
“你你你要幹甚麼???話說你什麼時候帶了一把槍???”
“.......”
天晴沒有理會司機,集中精神感受它的力量。傳說這是從一顆古老巨樹之上摘下來的樹枝,由最傑出的工匠所打造。它是神聖的,對矛尖所發的誓,永不能反悔而且必將實現。本身的原型是標槍,所以作為投槍使用,投射時宛若流星劃破天際,所到之處便是戰爭之地,投出之時便是開始。所以,那位戰士稱之它為---
“---大神”
長槍回應它新的主人,槍尖匯聚了猩紅色的雷電,他的周圍突然捲起了狂風,風吹倒了司機,他哀嚎着後退。所站立的地面頂不住溢出的力量應聲而碎,瀝青混泥土塊在空氣強烈的震動之中懸浮,手臂粗般閃耀的雷電擊中了背後的小車,在鋼鐵之上溶解一個大洞,而後劇烈的爆炸。橘色的火焰和濃煙未能動少年絲毫身形,紅色的光芒奔騰正盛,如果說卡洛斯招引的雷電是猛獸,那這裡就是巨人!長槍的魔力盈滿,身形籠罩在了紅色的光芒之中。
“---宣言!(Gungnir)”
而後,少年用盡全身的氣力,繃緊的肌肉中血液在沸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將手中的長槍扔向天空。槍尖帶着咆哮的雷霆與詛咒刺破了黃昏的夜色,撕裂空氣的音障巨響如同戰士臨終的怒吼,閃耀着、呼嘯着、渴望着,朝着卡洛斯的方向飛去。
與此同時,本來靜靜佇立的卡洛斯突然的抬起了頭,翅膀感受着空氣中傳來的劇烈震動,幾片羽毛緩緩脫落而後消失。它看向了天空,一顆流星般的紅色光芒急速的接近,槍的軌跡並不是直線而是拋物線,所以卡洛斯還有充足的反應時間。
於是它抬起了手中的聖劍---阿克夏·記錄劍,將劍尖對準了襲來的紅色光芒,翅膀的每一片羽毛都散發著柔和的金色光芒,一道若隱若現的金色屏障出現在了聖劍的前方。它靜靜的等待,冥冥之中它感受到了一股連接着自己與那東西的系帶,它知道那東西必定會擊中自己,所以它沒有想過躲避,也一定不會躲避。因為,這可是對自己最大的試煉!
【來吧!異端者!】
卡洛斯從未有過如此激動的情緒,它的眼中紅色的惡魔急速接近,而後碰撞在了金色的護盾之上產生一陣氣流。劍尖與槍尖激烈的對沖,顫抖着,激蕩着,電流四竄擊打在護盾之上濺起一圈圈波紋,紅色與金色的光芒交錯在一起,空氣中傳來焦臭的氣味,奔騰不息的魔力掀起颶風吹動卡洛斯的羽毛,它的腦海中突然想起了一句俗語---“出來混遲早要還”。而後,兩股力量膨脹到了極限,劇烈的爆炸再一次響起。
這一次如同核爆的巨大能量撼動了半個都市的地基,響徹到了人們的心裡。還能夠眺望天空的他們心懷恐懼的看着那漸漸升騰而起的黑色濃煙,一邊祈禱一邊躲避。猩紅的閃電在濃煙中穿梭,落下的碎石如同流星砸向地面,呼嘯的衝擊波掀翻了搖搖欲墜的大樓,汽車輕如玩具被扔向了天空,巨坑的周圍被完全的清場,只剩下裸露在外的黑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