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飞子一抬手,切断了藏人的竹竿。一名身穿黑底白纹披风的女子抱着一名少女从天而降,后面还跟着两名随从。两名随从一左一右架着一名昏迷老者,落地之后便将老者放下,让其靠在一颗竹子上。青衣女子用两手死死地抓住少女的肩膀,笑意盈盈地盯着残飞子,一言不发。

残飞子的注意力集中在少女身上。少女年方十三四,垂双髻,眸含星辰光,颊带婴儿肥,身着米白短袄、墨绿褶裙,皆以金线绣上祥云满月纹饰,端庄又可爱。这不正是桓掌门要求他护送的夏胧月吗?

残飞子抬手指向夏胧月:“把她交给我。”

小女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刚刚结成金丹,可在场其他人的境界没一个是她看得懂的,过去了怕是出得龙潭又入虎穴。

“哎哟,‘把她交给我’?”青衣女子戏谑地重复残飞子说的话,“你可知道她是谁?”她把手伸到夏胧月的袄子下面,掏出一个物件。一枚由三块形状相同的青金石、水晶和琥珀组成,再以黄金镶边拼接的平安扣落下来,挂在细绳上晃晃荡荡。“她可是西玄洞天的小公主!”

残飞子沉默。桓掌门告诉了他夏胧月的名字和外表,却没告诉他这一点。他再次开口:“清竹小姐,可否将女孩交给在下?若有所求,在下一定另寻它法来补足。”

“清竹小姐?”清竹又重复残飞子的话,“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叫我的。”

残飞子又沉默了一会儿,拱手问道:“清清,就当是帮我一个忙。”

“哎呀,多叫几声来听听!”这个称呼似乎让清竹很受用,连抓夏胧月肩膀的力度都小了许多。

这两人有一腿!小女孩听到这里,八卦心理已如黄河泛滥不可收拾,也不害怕了,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看一看残飞子又瞄一瞄清竹,在心里上演了一万场海誓山盟忘恩负义的戏码。

可惜夏胧月想象中再续前缘的戏码没有上演,残飞子立在原地,没有出声。

“罢了,”清竹叹了口气,“我愿意帮你,可是你看我穿着这件披风,该知道我正在为谁做事吧?”

残飞子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再次拱手道:“转告百花仙子,我欠她一个人情。”

“当面还?”

“自然是携厚礼登门拜访。”

清竹轻笑一声,蹲了下来。她抓着夏胧月的肩膀让她转身,满脸无奈:“真可惜,不能请你去我主人家做客了。”

这女人怎么变脸这么快?小女孩还在心里嘀咕呢,仔细一想刚听到的话才回过味儿来,立刻瞪大了眼睛:这尖下巴女人要把她卖了,卖给对面那个杀人犯!

清竹托起夏胧月的腋下,将夏胧月一把抛向了残飞子。夏胧月想在中途止住趋势,可那女人不知用什么方法暂时打乱了她体内的法力运行,等她回过神来,后背已经靠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她一抬头,立刻露出一张苦瓜脸——布袋上的两个洞里正有眼珠子真真切切地与她对视呢。

“走,我送你回家。”残飞子准备践行诺言。

“我才不信!我眼看着你杀了桓掌门!”夏胧月虽然害怕,但很有骨气,绝不向图谋洞天所在地的恶势力屈服。她后退半步,打算取出法器引爆,来个玉石俱焚。

残飞子出手,抓住了夏胧月的肩膀。还是被抓住肩膀,却与被那个尖下巴女人抓的时候不一样。夏胧月惊讶地发现这个人的手轻得匪夷所思,几乎只是虚笼着她的肩膀,靠指腹阻挡她的进退,简直像是怕把她伤了。也许……这意外的是个好人?可这个人刚刚杀了桓掌门,尖下巴女人还说他可残忍可恶毒了呢!

就在此时,在场众人皆肩膀一沉,似乎周围的空气瞬间粘稠、沉重了许多,随后无数脚步声铺天盖地而来。转眼间,他们被人群包围得严严实实,连头顶的竹枝上都站满了修士。

残飞子突然发力,一手拦腰抱起夏胧月,一手掐住她的脖子:“此乃西玄洞主之女,解开大阵,否则她就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