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傅立叶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性命危在旦夕。前几次遇险,无论是和猫妖对决还是掉进秋笛的圈套里都没有给他带来如此巨大的恐惧。和猫妖战斗的时候有燕惊鸿在一旁看着,在秋笛的圈套里他由于肾上腺素的缘故只想着怎么求生而没有太多的想法。

但现在可不一样,现在是有敌人和毒蛇一样在暗中谋划他的性命,这种行为带来的恐惧远比看得见摸得着的威胁要强一百倍。毕竟看得着的危险就意味着可以有所防备,以及有所针对,但是对于看不见的危险,就只能祈祷它不会在你松懈的时候对着你的疏忽之处发动突然袭击。

傅立叶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拿着那根黑色的羽毛不知所措,他想也不想就要把这根羽毛给扔出去,但是想到这羽毛诡异的特性,扔出去可能会造成更大的混乱,于是他走到一半又回过头把羽毛丢进了自己床头柜的抽屉里。这样他还不放心,又用抽屉里装文件用的空密封袋把羽毛给装起来。

门外叫他吃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傅立叶连忙回应了一声马上,把抽屉给合上。在他要离开的时候,余光扫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手串。于是他一把抓向手串,一股冰凉的感觉再次自他的手心传遍全身,一时间种种心烦意乱都冰消雪融,傅立叶再次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在冷静下来以后,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叶南秋给他的神符。于是在吃过晚饭以后,傅立叶就悄悄地把符纸拿出来,趁着家里人不注意的时候贴在了自家正对大门的位置。

但他到底还是没有直接让符纸暴露在外面,因为他不知道如何把前因后果和父母去说明。再说了,如果父母相信了他的话,那么面对如此危险的情况,他们说不定也会像叶南秋对苏梨果那样把自己隔离起来。

傅立叶可不想那样,所以他决定暂时对他们保密。而同样,为了不让自己面临和苏梨果一样的待遇,傅立叶也没有把这件事和叶南秋说。他把事情埋藏了起来,没有告诉任何人。

当然,傅立叶并不是单纯地任性,为了自己的自在连小命都不要了。傅立叶这么做也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的。首先,在客厅里的符纸可以保证他有一个还算安全的避难所,他可以通过减少没有必要的外出来降低自己遇到袭击的可能。其次,虽然不知到所谓的大妖有多厉害,傅立叶也有信心借助叶南秋给他的那道符逃脱。

为了不让他的父母发现傅立叶偷偷贴上去的符纸,傅立叶特地把符纸贴在了客厅里挂在墙壁上的巨幅相框的背后,大大的相框把符纸完全遮盖起来,无论是谁也不会想到在相框的后面还会贴着一张巴掌大的符。

这样就可以了。

傅立叶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接下来就是在晚上把叶南秋给的另一张符纸焚烧掉了。然而现在距离焚烧符纸的时间还有很久,感觉自己的头上悬着一把不止何时就会落下的剑的傅立叶当然也没有了往常悠闲的心态,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就开始思考起往后的对策来。

兵圣孙子有一句经典的教训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惜的是傅立叶并不能知彼,他只能从知己做起。修行已经有了一段时日的傅立叶确实掌握了一些粗浅的法术,比如他可以强化自己的感官,以及消除自己身体的疲劳,还有让自己的精力始终充沛的法门。但是这些法门也超脱不了凡俗的范畴,无非就是短时间提高他的身体能力,但是在法术失效以后,随之而来的副作用都会让他生不如死。

他现在唯一可以称得上是超凡的能力大概就是那几颗飞石了。符剑只能算是半个,虽然符剑也是斩妖除魔非常有用的法术,可是傅立叶只掌握了一半,那就是把符的力量转移到剑上的部分,而如何制作神符以及直接在剑上画符的部分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不过这也是当然的,符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画,而画出来都有效果的,制作符可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首先画符的人就不能是什么阿猫阿狗,他必须要有“箓”在身才行。

符箓符箓,实际上指的是两样东西。所谓的“箓”,可以看作是方士的一种职业凭证,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功能,而“箓”还有一样更重要的功能,那就是是它还作为敕令鬼神的资格凭据。如果把“符”比作命令的话,“箓”就是发令人的官职,只有品秩足够职权又对应的“箓”才能使神灵听令,画出有效的“符”。而没有“箓”在身,傅立叶画符的行为完全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会有神搭理他才怪呢,自然也不可能将力量借给他。

不过好在,傅立叶的身上还有叶南秋给他的一道厉害的雷符,只是不知道这符附在剑上会是什么效果。

至于那几颗充当飞剑的石头,在见到石子被秋笛打碎了以后傅立叶就特意去学校周边的花鸟市场买了两颗便宜的铁核桃,不求最精美,只求最坚硬,他不信秋笛连这个都能打碎。但美中不足的是,这两个铁核桃无论是体积还是重量都远超之前的石子,以至于傅立叶把它们装进口袋的时候总是会形成两个尴尬的突起,还好现在是秋天,傅立叶把核桃塞在外套的口袋里还不太明显,要是夏天只有裤子有口袋的情况,那傅立叶宁愿像叶南秋一样弄一个挎包也不会再塞在口袋里。

至于武器,要随身背着一把剑那也显得太异类了一点,即使是用木头做的,或是练习剑道用的竹剑都显得有些异常,毕竟傅立叶的学校里可没有什么剑道社团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至于棒球棍那就更不可能了,傅立叶唯一能想到的代替品就是羽毛球拍,但即使是羽毛球拍也显得有些奇怪。

所以,傅立叶只能打消掉随身携带棍棒的念头。

倒是在家里,自从老傅把家传的剑给了那个老道人之后,他又买了一把代替品。这把可比原来那把有卖相多了,先不说外包装,单说那剑上的花纹就能让傅立叶看得眼睛发直,只可惜老傅不让他乱动。

但是在紧急的时刻就不能说是乱动了。如果确定自己被盯上的话,就可以用那把剑来应急。在这两个星期里,傅立叶的剑术当然也没有松懈,在入定之后也总是会在识海中练习一下剑法,而且为了弥补自己体能的短处,傅立叶已经开始利用午休和傍晚的时间在学校里练习长跑了。当然,那都是在苏梨果忙着弄其他事情而没空搭理他的时候。

当然,光凭这些还是不够的,毕竟那是让叶南秋都有所忌惮的大妖,傅立叶当然不会以为仅凭他这两手三脚猫的功夫就能击败对方。

所以,傅立叶的当务之急还是尽快突破瓶颈,正式开始修炼他的性命之剑。

想到这里,傅立叶的目光又落到了他早上刚买的手串上,到了这个时候,傅立叶别说是两千了,就连五千他也觉得值。

傅立叶定好了闹钟,就开始入定养神,静静地等待烧符的时间。

他不知道的是,在距离他家的数公里之外的一栋大厦的房顶上,有两个人正在谈论关于他的话题。

“把乌鸦和羽毛给叶南秋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用幻鸦把羽毛带给那只姓苏的小狐狸还有那个小子?”

听到这个问题之后,钟九折笑了笑,给出了他的答案:

“叶南秋想让他们置身事外,我又怎么会让他如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