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的时候，凯恩边塞的守卫们点燃篝火，荧荧的火光照亮要塞的各处，使得原本阴冷的角落也有了一丝温度。

洛斯饱餐一顿后便呼呼大睡，之后、舞来到凯丝、菲莉丝和蒂娜三人共住的营帐。

「你怎么来了？」

凯丝觉得奇怪，她们正在加厚棉席，避免湿气的侵蚀。再有一会儿就打算休息了。

「蒂娜，我们出去走走吧。」视线完全无视掉凯丝，舞向蒂娜发出邀请。

侧身看了一眼凯丝和菲莉丝，蒂娜轻轻点头。

「每天都在帐篷里待得太久了，感觉人都快发霉了，我也和你们一起出去走走。」

凯丝正准备起身，可菲莉丝却拉住她，并朝着她微微摇头。

「凯丝，舞和蒂娜应该都需要单独的环境，我想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吧。」

「你怎么知道？」凯丝皱着眉头，对于擅自将蒂娜从她们身边带走的舞有些不满。

「今天的舞与以往不同，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以往很少见地沉重。」

「你也发现了吗？」无论是凯丝还是菲莉丝都从中察觉到了对方的异样，凯丝本打算陪对方说说话，但在菲莉丝的阻拦之下还是放弃了。「真是的，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菲莉丝微微一笑，其实两人都清楚，舞不可能会有这种犹豫，两人甚至都认为他根本不知道何谓恐惧。

舞带着蒂娜刻意避开守卫较多的地方，在火光照耀微弱的僻静角落停下了。这是朝向北方四国的城阙上。

「因为各种缘故将你带到这种恶劣的地方，现在还习惯吗？」

「有凯丝姐和菲莉丝姐陪着，我没什么事。只是我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帮不上什么忙。」蒂娜低着头不与舞正视，言语里带着愧疚。

「你还是这样，总是为别人考虑，为什么不多想想自己呢？」舞就这样一直看着，这让蒂娜更不敢抬头了。

「我，没事。」在撇过脑袋后，蒂娜轻轻地触动嘴巴。

「最近还会做噩梦吗？」

「偶尔，不过不要紧。」

舞知道蒂娜不愿大家为她担心，很多事情也总是藏在心中，从不多言。

「那你现在还能看清噩梦中的那些东西吗？」

蒂娜摇了摇头，恰巧晚风轻轻吹过侧脸的秀发。

「还是很模糊。我很害怕，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害怕。」

「我一直以为这是黑色蔷薇造成的负担，可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虽然当初我为你解开所有诅咒，但应该还是对你的精神造成了很大影响。」

「我，没事的。」

舞能看出这张脸颊上深埋的勉强，随后将话锋转变。

「先前阿尔希德都问了你些什么？」

蒂娜如实告知。舞发现阿尔希德提出问题的气氛十分随意，不过潜藏在言语间的深意却十分谨慎。只可惜蒂娜真的什么也不记得，最后阿尔希德也是无功而返。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但我内心深处隐隐有种感觉，记忆里应该都不是什么好事，我宁愿忘记。」

那些记忆是蒂娜心底的一块伤疤，总会隐隐作痛，但她怎么也无法像言语上那般释怀。

「可若是你的记忆很重要呢？」

蒂娜犹豫了，很久、她还是说，「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舞望着眼前的女孩，那张娇柔的脸颊是如此痛苦。舞轻轻抚摸着蒂娜的额头，女孩儿的情绪才逐渐缓和下来。

「舞，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对吗？」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蒂娜从来没有如此大胆过。即便是夜晚，这双天蓝的双眸也仍然让人怜惜。

舞没有说话，他的手停留在蒂娜的脸庞。或许是直觉上察觉到什么，蒂娜按住舞的手背不让离开。这时，双方都感受到了彼此的温度。

一夜无月，从平原袭来的狂风更是将篝火吹得四散飘坠。

「蒂娜，你还记得吧，我说过我会帮你找回你的记忆，找回你所有失去的东西。」

「嗯。我一直没忘，可是......」映照着对方脸颊的眸子很快又低沉下去，随后，蒂娜的气势决然而坚定，「我现在不想要了，我只想和大家在一起旅行。」

「可这样的情况不会一直持续下去。你知道吗，蒂娜，总有一天，凯丝、菲莉丝、洛斯都会因为各自的原因而分开。」

舞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说，这对蒂娜而言还是太残忍了。

「那你也会吗？」蒂娜抬头望着舞。

这还是第一次，那双看到任何事物都不曾惧怕的眼睛如今却撇了过去。

蒂娜轻轻咬着嘴唇，眼眶里的泪水已经止不住了。蒂娜猛地抱住舞，双手在背后交错，紧紧地拥着，生怕自己又会失去一切、生怕舞会离她而去。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稚嫩的嘴角不断张合，不断重复着这样的字眼。

即便蒂娜的声音夹杂着哭腔没有表现得多么强烈，可舞却能从中感受到那份歇斯底里的不甘。她的心灵仿佛在埋怨着连一句谎话都不愿意编撰的舞。

舞从来都没有想过，蒂娜的身体会有如此沉重的时刻。她是那样的炽热，那样的真诚，那样的让人心疼。

舞轻轻擦拭着蒂娜眼角的泪痕，经常带着冷淡容貌的他此刻竟也温柔地笑着。

「蒂娜，也许你还有你的家人，还有那些你深爱的和深爱着你的亲人，你失踪了这么久，他们肯定都很担心你。」

蒂娜再多说什么，她的情绪有了些许波动。

「好了，别哭了，我说了不喜欢你这样。」

蒂娜努力地擦干脸上的泪纹，然后作出一个尽力的笑容。

「我还不会离开。」

这应该是舞如今唯一能够给予蒂娜的承诺。

「真的吗？」这时候，蒂娜的笑容显得轻松多了。

正要点头的那一刹，舞却是反常地拥着蒂娜侧身一闪，紧接着、一道阴影不合时宜地划过。

蒂娜还处于不知所措的情绪之中，跟随着舞的视线，她看到了一具可怕的阴影。

「魔物？」

当耳边闪过刺耳的声音，再一看、四枚飞刃已经插进了魔物的各处要害。刚才就差那一点，魔物的锐爪就会伤到蒂娜。

舞将蒂娜放下，并护在怀里。蒂娜还来不及沉淀这份心思，抬头便又看见一头魔物袭来，正好两人头上的半空中。

「小心！」

声随影而出，形随力而动。

于是，蒂娜便看见，舞抬起臂膀，手中涌起的力量将整头魔物完全粉碎，尸骨无存。

面对魔物，蒂娜不由得害怕，她的双手揽住舞。

然而整座要塞的情况却不容乐观，越来越多的魔物从两侧的凯恩山脉蜂拥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