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

黑色的眼瞳中映照出一座巨大的城市,单从规模来看,这比凯丝幼年时所见到的王都雷亚还要庞大数倍,以灰色巨石所组成的城墙绵延至远方,一眼过去甚至望不到头。

「这不是雷亚,这是哪里?」

凯丝从没有离开过加提亚王国,所以对于大人们所谈到的地名总是非常陌生,虽说年长时曾依靠书籍对大陆上的许多国家有所涉猎,不过缺乏亲身经历的她还是难以分辨目前的处境。

在失去意识前的记忆中,凯丝记得自己应该在沃鲁草原的高地狩猎场和传说之圣王龙对峙。

为了挽救身受重伤的洛斯和菲莉丝,凯丝在舞的指导下第一次使用了神圣五芒星,得以成功打退巨龙。可在此之后,凯丝就没什么印象了。

「舞,你在哪里?」

凯丝看向周遭,却找不到哪怕一个人影,纵使她大声呼喊,也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洛斯、菲莉丝、蒂娜,你们在吗?」

凯丝仍然不死心,她逐渐提高嗓音,最后仍一无所获。

「干脆使用魔法好了。」

凯丝如此盘算,她开始集中精神,可她无法感知和操纵元素,更不可能绘制六芒星。放在以往,仅以精神力沟通世间的元素就能够轻而易举的造出火球。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用不了魔法。」

凯丝想要继续尝试其他的法术,接着一股来自于身体的痛苦迫使她放弃。焦躁和困惑铺天盖地向她飞来,她几乎招架不住。伴随着希望破灭,抱着最后稻草的她来到巨城的前面。

负责守卫城市的士兵们正在逐一盘问入城的人群。凯丝上前询问,士兵们却没有回应。

于是凯丝退而求其次,她走向排队入城的人们,准备向他们请教,可仍然没有人愿意搭理她。

这下凯丝真搞不懂了,这里的人都是哑巴吗?

忽然间,凯丝的脑袋灵光一闪,她意识到了什么。试探性地在人们的眼前晃了晃手,这些人却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凯丝试图抓住面前的这个人,结果她的右手却直接穿过对方,这让她一惊,所有的疑问也在此刻浮出水面。

因为,这只是个梦。

虽然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但凯丝的心弦倒也能暂时松缓下来。至少,她的处境已经不在那么危险,内心也不用那么迷茫。

出于对城市的好奇,凯丝在无人阻拦的情况下大摇大摆从城门进入。进城之后,凯丝就看见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和物。

这座城市的景象与王都雷亚的风格迥异,她在交叉的街道间穿梭,看到了许多自己不曾见过的东西,只是苦于没有人为她解释,她的疑问越来越多直到无法消化。

梦中的东西怎么都不可能当真,她也就不再当回事,反正梦醒之后一切都会忘记。

随后,她跟着中央道路来到屹立在山脉之上的伟大王宫。使用璀璨的黄金作为镶边辅以白玉浮雕的墙壁让凯丝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极致的奢华。

从守卫的士兵面前走过,凯丝已经来到王宫内的花园。这里鸟语花香,用墙壁一隔,就如世外桃源一般美好。

起舞的蝴蝶、纷飞的花瓣和潺潺的流水构筑起了莫名的温柔。凯丝坐在花台上仰望天空,太阳无比耀眼,却无法带来任何温度。少女打算就在这里待下去直到从梦中醒来。

应该就快了。

「要是萨里斯有一天能变成这样那可就太好了。」凯丝不禁感慨着,在旁人看来的确是痴心妄想,但这不妨碍她做出想象。反正这也是她自己的梦。

又一会儿,凯丝听到一些幼稚的声音,她转头一看、发现有两个孩子正在玩耍。其中一个是男孩,稍微年长些。另一个是女孩,她跟在男孩的身边形影不离。可其实真正引起凯丝注意的是两位孩子的白发和深红的瞳孔。

「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带我出去玩啊?」少女问。

「父王说,等你把礼数、天学和地问这些全都学好之后就可以考虑带你出去啦。」少年回答。

凯丝并不知道自己的潜意识为什么会想这些,但都无所谓了。凯丝就这样一直看着追逐的两个孩子,她回忆自己的幼年,很快就就被两位孩子的话语所打断。

「可是我只想跟你一起学神术。」

「那不行,父王说你缺乏这方面的才能,所以......」少年的话顿时让少女的心情由晴转阴,甚至开始落雨。

敏感的字眼触及了凯丝的神经,这使得她微微皱眉。

——神术?

「我不要嘛,我就要学神术。」

「琴,不要任性。」少年语重心长地宽慰少女。

「可是......」

「这样吧,哥哥答应你、只要学会我刚才说的那些东西,我就考虑教你神术。」

「真的吗!?」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一言为定。」少女伸出小指,后者轻叹一声也做出相同的动作。

「不过,琴、这件事你不要告诉父王。」

「我知道。」

当哥哥的为了劝慰妹妹也是煞费苦心,凯丝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想起来自己的父亲也曾如此,只为了她能够安心学习。

「哥,你现在能给我表演一下吗?」

「什么?」

「就是神术啊。」

「这、不行啊,老师不让我乱用。」

「你就随便表演一个嘛,就一个、好不好?」少女拉着少年的手不停地撒娇,他拗不过女孩。

「好啦好啦,就这一次,你要答应我,以后必须乖乖听话。」

「好!」少女回答得很干脆。

当少年的双手开始挥动的时候,他突然侧头凝视凯丝所在的花台。

「哥,你怎么了?」

「从刚才开始,我就感觉有人在这附近。」

少年的视线让凯丝没来由的一怔,她心想着这不应该啊。

随后一声喧嚣打破了花园的宁静,一位侍从来到少年的面前,并躬身行礼。

“殿下,陛下要急事需要见您,请您尽快过去。”

「好、我知道了。」

「哥、」

「琴,等下次我再给你表演神术好吗?」

「不行,你必须先表演才能走!哥、这可是你答应我的,你不能骗我。」

「父王急见我,可能是有事发生,你就等我一会,完事之后我马上回来。」

「说话不算数的骗子。」

「我......」

对于少女的埋怨少年也只能叹息着违背约定,当他准备离开时,一阵剧烈的震颤使得两人都栽倒在地上。凯丝,也为此感到奇怪,她抬头一看发现天空竟然裂开了。

「那是什么啊?哥。」

不等凯丝大脑的疑惑,少女同时注意到了异样。很快、濒裂的天空开始掉落一块又一块的碎片。

「糟了。」少年握紧拳头,他又转头看着少女,「没时间了,琴,你快回房间。」

「哥!」

「我父王现在在哪里?」眼下事出紧急、少年已经顾不得女孩了。

“启禀殿下,陛下和大天星师在观星台。”

「我知道了。」少年立刻往观星台赶去。

凯丝对于现状仍在迷茫中,她紧跟少年的步伐。

观星台在整个山脉王宫的最上方,从这里眺望就能够将整个都市尽收眼底。

「父王、老师,发生什么事了?」

「你来得正好,舞。」

一个威严的身姿出现在凯丝的视线里,但他的话语却让凯丝的脸颊猛然变样。

「为什么天空会裂开啊?」少年对此非常不解。

「我通过星咒解析大预言书,发现书中最后一页所记载的大末日居然就在此时。」

「末日?怎么会有这种事?」少年感到难以置信,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却令他不得不承认现实。「那老师,我们该怎么办?」

这时,裂开的天空里有一些灰暗的不明物从中流落,当这些不明物来到地上时,地面的生灵都在碰触的瞬间枯萎。

少年登高远望,他的神色骤变。

「那是什么?」

「那是预言书上记载的从地狱中蔓延出来的可怕之物,一旦被沾染,整个王国、不、恐怕整个大陆都将全部终结。」

「老师,您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

「这是天罚,恐怕我们无能为力。」少年的老师摇了摇头。

「父王,」少年看向面前的高大身姿。

「用你的神术试试看。」

「好!」

少年腾空而起,在他的身前一道白色的五芒星骤然成型,看到这一幕的凯丝直接被震惊了。

——所谓的神术竟然就是神圣五芒星!

在远方,灰暗的不明物犹如洪流一般尽情吞噬着大地、河流、山岳以及生灵,其所到之处全都化为深暗的炼狱。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东西?

就在凯丝这般思考的同时,来势汹汹的灰暗洪流已经蔓延到城市前,来不及逃跑的人们眨眼间便化为枯骨并被淹没。

眼见于此,少年立刻绘制出五芒星阵,随着他的呼唤法阵变得十分巨大。

耀世圣光!

凯丝甚至看不清少年的动作,就发现一道光芒从碎裂的天空中降临在大地上,将整个都市完全包裹在内。

几乎就在同时,灰暗的洪流冲向都市,虽然阻挡住了它的攻势,但洪流却以肉眼可见地速度不停攀升,很快就超过城墙的高度。

「这样下去不行,舞、你要使用至高位神术。」

「好!」

为了维持第一道神术少年已经用掉部分力量,而且还要在同时追加第二道同样强大的神术。这似乎太过勉强。

溟海苍澜!佑土玄灵!

在少年的身前,除了原有的第一道外,他还同时叠加了两层法阵。其所引发的现实就是不断涌现的青蓝之光将灰暗洪流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湛橙之光则加护在第一层白光之上巩固防御。

尽管眼前的末日被阻止,但一切都是徒劳。不知道为什么凯丝会心生如此念头,明明自己都还没有搞清楚现状。

「还不够,殿下、你要使用最高位的终极神术圣结界以及......」

还没等大天星师说完,脚下的大地同样开裂,翻滚的灰暗炼狱顷刻间吞噬了整个都市,连凯丝也被淹没在无穷无尽的诡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