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书籍，那显然是一本古书，破旧的封皮，纸张也给人一种粗糙感，上面布满灰尘。
把灰尘拍落，我却发现自己甚至不认识书籍上的文字，那字迹复杂的形体，像是象形字又像是甲骨文，至少不会是现代用的汉字，这我还是能肯定的。
这里并非是爷爷的书房，而是其中一个房间，爷爷埋头看书的时候有随便进入一个房子的毛病，正因为如此，书籍在这栋房子里到处都能找到，有一些甚至还在一些很隐秘的角落，如果没有面前小家伙的帮忙，我真的怀疑我是否能找到房子里的所有书籍。
我的面前有着几个一看就知道不是动物以及植物的生物。
他们的通体黑色，形态各异，有的只有一个脑袋，仅靠滚动行走，有的有一个脑袋加上四肢，没有躯体，有的就只有一只脚，他们的五官也是千奇百怪，有的只有一只眼睛，有的五官俱全，却是倒过来的，有的只有一张嘴巴，里面长满锋利的牙齿。
他们看起来千奇百怪，什么样的姿态都有，然而这也不影响到他们，他们看起来优哉游哉，没有接到命令时就会自顾自几只聚在一起玩。
这些小家伙是魑魅，朦胧是这样跟我说的。
自那天我继承房子也有一个星期了，之前一直忙着签各种条款，基本没停过，好不容易最近两天闲下来，我想仔细整理爷爷的房子。
这时朦胧就让魑魅帮我。魑魅很聪明，至少会严格按照我的命令执行，有了他们，这个诺大的房子甚至不需要我就能很快打扫干净，一些小角落里的小虫子以及老鼠之类的生物都被赶跑，真的很方便。
我把那本书带到书房，由于不懂分类，所以只是把书籍随意塞进一个可以放得下的书柜里，我也正打算休息一下，来到客厅，实际上就是四栋房子里较大的房间。
客厅里放着一部还需要使用天线的电视，三张实木沙发，以及一张吃饭不太方便喝茶倒是刚好的矮桌，白花花的墙壁上什么都没有，看着都感到有点空旷。
看起来毫无个性的客厅，说是客厅，实际上我跟爷爷也很少来这里，先不说电视爷爷不看，这种天线电视也不满足我，我的手机看电视的节目都比这电视多。
此时朦胧却是撑着一把雨伞，拿起一杯醇香的茶，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节目。
电视上此时放映的不知道是哪里的家庭伦理剧，又是儿媳与婆婆之间的斗争，这种我平时自然是不看，但朦胧看起来却是聚精会神，显然内容很吸引她。
这一个星期以来，朦胧除了偶尔出门走走，基本上就会聚在电视前看肥皂剧，据她说这是为了更好了解这个三百年后的世界，只是看肥皂剧了解的世界……这真的管用吗？
直到现在都还穿着汉服的朦胧，无论何时都带着一把油纸伞的她，真的了解现在这个世界吗？
“都整理好了吗？沉空。”
“嗯，”我点了点头，“大概的都差不多了。”
朦胧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在旁边，我知道那是倒给我的。茶香扑鼻，朦胧对于泡茶很有一套，哪怕是平时不怎么喝茶的我都觉得朦胧泡的茶很好喝。
初入口虽有点苦涩，但随之而来的甘甜以及香味让人欲罢不能，我很快就喝光了。
“茶需要慢慢品尝，喝的太急无论是对茶还是对茶的主人都是很失礼的事情，这可不是喝水还有喝酒。”
朦胧的眼睛根本没离开过电视，却能发现我是怎么喝茶的。虽然这的确不值得大惊小怪的。说是那么说，朦胧还是帮我续上了一杯茶。
“这些小家伙帮了我很多忙。”
不少魑魅爬上我的肩膀，有一些看着下方的地面就在发抖，露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还有的则是一副高高在上俯视地面上的魑魅，不得不说，那看起来颇为滑稽。
看起来那肥皂剧播完了，朦胧看着我还有那些魑魅，每次注视那双透澈的双眼，我就感觉自己仿佛被朦胧看穿一样，她的嘴角轻轻浮起，露出浅显平稳的笑容，“看起来你跟这些魑魅相处的挺好。”
“这些小家伙帮我大忙了。”我说道。
“能帮到你自然最好，不过嘛，”朦胧眯起双眼，看起来是在注视这些魑魅，“关系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一脸疑惑，不明白朦胧说这句话什么意思。
朦胧她站了起来，她的身姿总是显得笔直，光是站着就能吸引别人的目光。
“那么接下来就轮到我了。”
显然是维持坐姿太久，朦胧双手展开，身姿稍稍往后仰，显然在伸懒腰，身体形成了一条优美的曲线，尤其是胸前……让我不知道把视线往哪看。
而朦胧的伞却像是固定在朦胧身体上一样，一直都悬浮在朦胧头顶上。所谓伞姬，看起来伞跟人是无法分离的。
“沉空，我要改变这个家的家具摆放，或许还要把这些房子重新装修一边，看起来除了那个书房，不对，哪怕是书房都要改变书柜的摆放，这个家大概会焕然一新。”
“诶？为什么？”
朦胧把客厅的另一扇门打开，灿烂的阳光照射进来让我有刺眼的感觉，不过很快就适应就没什么问题了。
“你的爷爷看起来对风水真的不在行，所以要改变这房子的风水，本来，魔不是那么容易就会出现的现象，但在这个房子里却让这个概率变大了。”
……或许朦胧的确说的没错，但是……
我跟爷爷一直都是在这样的房子里生活，如果房子改变了，我跟爷爷的回忆……
朦胧也像是看穿我的心事一样，沐浴在阳光下的她一瞬间变得无比神圣，然而露出的平稳笑容却让她看起来像个邻家大姐姐一样。
“我知道这里是你跟你最重视的爷爷一起生存的房子，但正因为如此，你也该向前走了。回忆会永存在心里，你什么都没有失去，也没必要为此内疚。”
我……
“如果实在不行，我也不会强迫你，毕竟现在房子的主人是你。”
“能让我一个人想想吗？”
朦胧来到我面前，我回避这朦胧的是想，低下头，然而朦胧那双娇嫩的手捧起我的脸颊，让我直视着她，她露出柔情的眼神，温柔的看着我，小嘴亲启，“我并不是在强迫你，你不需要着急，可以慢慢来，得不出答案也没关系，但不要忘记今天你为之烦恼的事情了。”
我点了点头，让自己的脸脱离朦胧德尔双手，绕过朦胧的我走出大门，径直的往外走了出去，没有回头看一眼房子。
——
漫步在猛烈的太阳下，裸露的肌肤感到一阵灼烧感，汗水不停排出体内，进而被衣服吸收，感觉整个身体都粘粘糊糊的。灿烂的阳光甚至让我往前看都觉得耀眼，只能垂下视线看路面。
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要冒出蒸汽，我还是无法忍受的躲到一颗大树的阴影处。
我让自己的脑袋放空，不想去多做想象。
而也在此时，我才发现，那些魑魅还留在我的肩膀上，只见他们比刚刚小了不少，都躺在我的肩膀上，一副疲累的样子。
我用手碰了碰他们，看起来还没死，但显然是很累，又或者……
我拿起一只魑魅，试探性的把他放在太阳底下。
他像是蒸发了一样，黑色的气体往上冒，而它立刻反应过来，挣扎的逃离我的手，顺着我的手臂重新跑回了我的肩膀上，一副刚刚逃出生天的样子。
果然是妖怪不能见太阳吗？虽然这个太阳哪怕是人类也不受待见。
“既然害怕太阳的话，你们也没必要跟过来吧？”
我的疑问这些魑魅自然没有回答。
从家门出发，只要直走经过一段不算陡峭的下坡路，走下下坡路后，就是大马路，爷爷的房子本身就只能算是建在城市的边缘，想进入城市只要坐车一个小时就能到。而这里的小村子就是我一直以来生存的地方。
说是小村子，实际上也有将近五十人，靠着村子独特的观光景点，倒也活的滋润，一切都可以自给自足的一个小村子。
从家门口出发，往左走下斜坡，就是我现在走的路线，前方就是村子的招牌。
我缓缓沿着大树旁的阴影处前进，看见了我们村子的招牌。
大大的‘绮梦村’三字，用不知道是血液还是红色油漆写在一个大石头上的三个大字，看起来颇有历史感。然而这个名字并不是它被外界熟悉的名字，如果在城市内，说‘妖怪村’反而知道的人更多。
妖怪，自然是不可能存在的，直到碰到朦胧之前我都是这么认为的，这个村子的人也自然是一些正常人，之所以会被叫做‘妖怪村’，是因为这里的观光景点。
一进入村子内部就可以发现在路的中间摆着一个石像，一个九尾狐的石像。那绝对称得上惟妙惟肖，坐在路中间的九尾狐仿佛散发着威严，无论是表情还是尾巴的‘柔软度’都完全呈现出来。
据说这是几百年前的东西了，但是却完全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才能做出这样的石像，哪怕是现代工艺据说有些部分都难以还原。
村子的景点自然不会只有狐狸，但我现在并不想走进村子内部，而是绕到了另一边的小巷，来到了附近的田地。
视线一下子开阔起来，放眼望去都是碧绿色的杂草，土地。
不排除有人在田地里种着什么，玉米，马铃薯，甘蔗，有着不少人在土地上种植，但大多数土地都被杂草覆盖，无人问津。
我现在并不想遇见熟人，所以才会来这里，但我也并不想前进，因为猛烈的太阳还高高悬挂在上空。
我看着肩膀上的魑魅，一副要扯着我不让我前进的样子。
无奈，我只能坐在一边阴凉的大石头上。
哪怕是在阴影处，依旧能感受到太阳炽热的温度，我的身体也已经被汗水覆盖，感觉浑身不舒服，但是我现在根本不想回去。
躺在大石头上面，我仰望着无边际的蓝天，却涌现不出半分情绪。
我并非不明白朦胧的意思。
爷爷——毕竟已经去世了。
大伯他们都已经绝对要往前走了，而我……
我不知道，改变家具的摆放这点能不能帮助我前进，但我也知道，不改变是不行的。
但我跟爷爷的回忆……
————
“沉空，沉空。”
我睁开眼睛，看见爷爷在我旁边叫醒我。
爷爷那张慈祥的脸从我碰见他就没有变过，低垂的眼角，仿佛无论发生什么都依旧平静的眼睛，恰到好处的皱纹让他显得比实际年龄年轻一点，爷爷依旧没有改变。
看见爷爷的瞬间，我的眼眶遍布泪水，并且抱了上去。爷爷那瘦弱却并不羸弱的身躯总能给我一种安心感。
“哈哈，沉空，你怎么了？”
爷爷的笑容让我心底一阵安心，我为了确认这股触感的真实，更加用力的抱住面前的爷爷。
然而……
我的怀抱却扑了个空，仿佛在我怀中的爷爷突然消失了一样。
周围陷入一片黑暗，我撕心裂肺的大声呼叫爷爷。
只能听见我的声音消散在无边的虚空当中。
“你不是都打算忘记我了吗？”
爷爷的声音响起，我环绕四周，却没发现爷爷，根本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发出的声音。
“我没有把爷爷你忘记……”
“你正打算这样做，不是吗？”
就像是从脑子里传出的声音，爷爷责难的声音让我心中一阵绞痛。
“你对我就只有这点感情吗？”
我……不禁语塞，什么都无法说出口，心底里隐隐感觉爷爷的话语并没有错，我打算忘了爷爷。
一股沉重的罪恶感把我压倒，我感到莫名的可怕。
总有一天，我也会忘了爷爷，而且我现在就打算这样做。
这样一来，爷爷存在的痕迹，我跟爷爷一起生活的记忆都会一一消失。
“我可不记得把你养成这么绝情的孩子。”
混杂着爷爷的叹息声，他的话语也让我的心一阵刺痛。
我究竟……
“回忆会永存在心里，你什么都没有失去，也没必要为此内疚。”
这是谁的话语？我想不起来了，但话语的内容却让我不自觉放松下来。
我并非选择遗忘，过去的种种，跟爷爷的有关记忆，我不会忘记，哪怕真的有一天，我忘记了爷爷的样子，爷爷的回忆，但‘我’就是由爷爷抚养出来的孩子，我不可能会忘记我是谁，我是爷爷的孩子，无论别人说什么，爷爷的教诲，训导都刻印在我骨子里。
“你就是这样对待爷爷我的吗？”
脑海里的声音还在持续，但我却已经丝毫不在意了。
对了，这是朦胧的声音，朦胧的话语。
……我究竟是怎么了？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等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睁开了双眼。
蓝天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火焰般的天空，斜阳落到远处的山边，给予天空最后一丝光亮。已经黄昏了。
我睡着了？
没等我意识过来，我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我的眼前出现了两只巨大的魑魅。
本来可以站在我肩膀上的魑魅现在已经有我同样高，我骑上去或许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两只具备同样的外形，一个硕大的脑袋只有纤细的四肢，一个只有一只眼睛，而另一个则是有两只眼睛。他们仿佛被黑色的气体缠绕，身上散发出不明觉厉的气势。
而且就我所看见的内容，这两只魑魅在打架。
他们的打架看起来有点滑稽，身体不停碰撞在一起，双手的小拳头握的紧紧的，你一拳我一拳的痛殴面前的敌人。
我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两只魑魅会打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那只长有两只眼睛的魑魅看我醒来，显然是着急了，那双眼睛忽然就竖起来，他一下子就把自己面前的魑魅扳倒。
然后，他朝我冲了过来。
我预感到不妙，但此时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莫名的疲累，仿佛刚刚生过一场大病一样，整个身子酥软无力，完全无法逃跑。
只见面前魑魅眼睛下方一下子张开，那个空洞一般的大嘴巴仿佛把他自己的身体都分割成两半，企图一口吞我下去。
我的身体完全僵硬了，脑海中只闪过一个‘死’字。
然而就在那张嘴巴近在我眼前的时候，面前的魑魅摔倒了。
被倒在地面上一只眼睛的魑魅抓住了那小脚，摔倒在地面上。看起来他是在保护我？
我也得以有喘息的时间，我艰苦的让自己落到地面下，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颤抖，仿佛体力都被吸干了一样，我倒在了地面上。
与此同时，双眼魑魅很快就挣脱了单眼魑魅的手，仿佛是觉得还不解气，甚至踹了他几脚，那就仿佛有了自己的情感一般。
朦胧说过，魑魅是低级的山精，虽有意识，但没有情感，甚至连话都不能说，他们只是为了最简单的欲求而存在，照理来说，不应该具有情感。
但此时的双眼魑魅，给我的感觉却带着压迫感，虽不至于像第一次看见的‘魔’一样，但我总感觉他们的本质是一样的。
身体艰难的站起，然而仅仅只是站起就让我感觉花光了全身的力气，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就连迈开一小步都是一件难事。
双眼魑魅转头看向我，我看见他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一步一步的接近我，像是看见了无法逃离的猎物，显得洋洋得意。
我甚至连迈开一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一步来到我身边。
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这一次，我切切实实感受到死亡带来的威胁。
无力的身体只剩心脏不停的剧烈跳动。
随着双眼魑魅的每一次接近，死亡就离我又近一步。
夕阳以完全西下，黑暗仿佛随着双眼魑魅的接近而逐渐覆盖大地，这让他看起来变得更加高大了一点。
我看着面前的双眼魑魅，双眼中透露着对我的渴望，显然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过我。
只是对于死亡，我……
就在双眼魑魅来到面前，我认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
“看你那么久没回家吃饭，我就知道出现了状况，想不到狗还想反咬主人了。”
在我视线前，她就这样突如其来的映入我眼帘，
那把红色的油纸伞在黑暗当中也特别显眼，她就这样出现在我眼前。
“朦胧……”
她完全无视眼前的双眼魑魅，而是来到我身边，那只在黑暗当中显得特别白皙的手触碰到我的脖颈，有点冰冷，让我感到有点舒服。
“还真是一条没有教养的狗。”
朦胧转过身，那把油纸伞阻挡在我们两人之间，因而我没有看见她的表情，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是显得有点‘生气’？
双眼魑魅虽然一下子显得有点怂，但一下子变得凶狠无比，仿佛企图可以吓走朦胧。
“以为得到了那么一点力量就可以反抗我了吗？现在的魑魅魍魉都已经可以对我这么狂妄了吗？”
我似乎听见了朦胧的冷笑声，那带着嘲讽的话语说明朦胧显然是生气了。
双眼魑魅一下子‘暴怒’起来，显然被朦胧挑衅到了，他立刻冲向了朦胧，普通人根本来不及反映，但是魑魅显然忘记他面对的是什么。
我甚至没看见朦胧的动作，双眼魑魅就已经倒在地面上，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一般。
我也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迫感，让我有点透不过气，一下子坐倒在地面上。
“啊？”仿佛是意识到什么，朦胧的气势一下子改变了。
那股压迫感消失了，我感到自己的呼吸顺畅了不少，与此同时，魑魅看起来也能活动了。
它显然是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可能是朦胧的对手，它一下子融入了脚底的黑暗当中，仿佛融化了一样，可以看见它的黑影还黑暗当中，它立刻往另一边的方向逃跑。
但朦胧根本没去搭理那个逃跑的魑魅，而是转过身，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的脸，她来到我身边，把我拉起来。
“没事吧？沉空。”
她略显担心的话语让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都好了一点。
“只是感觉很累，没问题。”
“竟然吸取了你的生气，真想不到现在的魑魅竟然敢如此大胆了。”
“但是，那个魑魅……”
我看着那个已经消失了的魑魅，显得有些担心，要是它去祸害其他人……
“放心，他们是跟我签订了契约的存在，而它已经违背了契约，就凭它还不足以撕毁我跟它的契约，违背契约的，无论是什么，都要死。”
仿佛是验证了这句话的存在，只见天边一道惊雷响起。
很快的，远处飘来了黑气，它们回到了那只倒下的单眼魑魅前，融为了一体。
朦胧来到那只单眼魑魅前，把伞举高，显然是打算了结了单眼魑魅。
“等等，朦胧，刚刚是它保护了我。”
“即便如此，妖终归是妖，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会变成刚刚那样再次袭击你，这就是妖的天性。”
朦胧如此说道。
妖终归是是妖吗？
“如果是这样，朦胧你跟我……”
我话语停顿了下来，我知道不能继续把话说下去了。
朦胧把伞重新放下，来到我身边，“傻孩子，所谓妖这种存在，就是要与天斗，要与自己本性斗下去，而放任自己本性的妖，终归会坠入魔道。”
“但那只是另一只魑魅的罪，没理由让这只魑魅遭受同样的罪。”
“他们是一样的，这些精怪不会吸取教训，如果还有下一次，他们会重复同样的事情，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已。”
“但是这样有错吗？”
“……”朦胧略微迟疑的看着我，“或许没错，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已，但是，也不能为了活下去而什么都去做，对于我们来说，仅仅只是活下去就会损害别的什么的利益。”
仿佛是回忆起什么，朦胧感慨的对我说道。这句悲伤的话语仿佛在说明朦胧经历过什么一样，让人勾起无限感伤。
“那么，你想怎么办？继续把它留在身边吗？”
我……
看着那只单眼魑魅，我究竟想怎么样？
妖终归是妖。
妖的天性。
活下去。
“我能跟它签订契约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