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二说完，找了个石台子坐下，也招呼阿四坐下，不论神情还是语气都缓和了好多，变得不那么冲了。
阿四一边坐下，一边心想:怎么又是个会切换模式的？
“等一下，等阿三接了单子回来，你跟我下山。”
“嗯，我知道了。”自己打杂的生活这就算是正式开始了吗？
“哦，对了，你有门剑了吗？”阿二突然问道。
“有了，刚才阿三给我的。”阿四说着拿出一把金精小剑。
“把它给我，这是外门弟子才用的，你拿了也没法用，甚至会招麻烦。喏，你以后用这把，这是咱们铁剑山杂役和山下那些雇来做工的凡人用的。”说着他递给阿四一把银光闪闪的小铁剑。
“可我刚才拿它去饭堂吃过饭了啊！”阿四不想换，那个金精的一看就是高级货，也许会有什么优惠或者特权也不一定，至少也是个身份的象征。
阿二点点头也不强求，只是语气温和的随口说了一句:“是阿三带你去的吧。等一会儿吃晚饭时你自己去饭堂看看还能不能用。如果能用就算了，如果不能用记得赶紧回来找我换。”
“……阿二，我换。”阿四想了想，还是换掉了。
懒懒又变成一只兔狲，乎悠乎悠跑了过来，蹦到阿四的头顶上。
“没名字你似不似撒？没名字你似不似撒？你就非得跟着这个凶巴巴的黑皮？你哪怕跟那个阿三也比他强得多啊！要不咱们找那个老头儿换换人？”
“懒懒……我……哎呀……你别拽我头发……疼疼疼疼疼……嘶……”
“闭嘴！别跟老娘说话。看见你个傻子就来气！”懒懒怒到。
阿二在一旁看着一人一兽貌似在交流，有趣的看了起来。
那表情落在阿四眼里，让阿四不住感慨:“这兵源洞的人神经都这么粗吗？刚才还差点被懒懒劈死这会儿就认真观察起来了？怎么感觉自己身边全是神经病？没一个正常的？”
不久，阿三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堆纸:“娘的，真是嘴累又心累。谁都觉得自己最NB，谁都想先紧着自己来，反正都只会刁难我阿三。真想赶紧修出道行，到时候一块玉简就能搞定了，省的每天捧着一堆纸跑来跑去，还要被那些内门弟子看笑话。”
阿三抱怨完，跟阿四打了个招呼，将那一堆纸往阿二面前一放。
“先别忙，阿三，我问你，你为什么给阿四金精门剑？”
“我前几天刚好找徐长老换了个黑晶的啊，反正阿四他刚来穷的啥都没有，给他个好的充下门面呗？”
“你不知道他现在用不了吗？”阿二有些生气。
“谁说的，我现在用的就是黑晶门剑啊！用不了那是他的问题。也就你和阿大两个人，整天拿着穷酸破落的银铁门剑。你听我句劝，改天我帮你们把门剑也换成黑晶的，这可关系到我兵源洞的整体形象啊！形象上去了，我能少费许多嘴皮子呢。”
“行了行了，干活干活。”阿二不耐烦的把那些纸张一一铺开，和阿三一起研究起来。
阿四主动的跟过去看，只见那纸上写的全都是:某某某要某某混金多少，具体要求如何，期限几日，混金锭制成如何形制。
阿二拿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不断的写写记记，阿三则将那些拿来的纸张抽来抽去，分成几摞。
“不行，不能在加了，明天的已经满了。”阿二压住其中一摞。
“你把你本子拿来我看看？”阿三从阿二手里抢过本子，“这个离期限还有四天，但是它要的量少，一天就能搞定，所以我们把它放到两天或者三天后。你看，这几个也可以顺延一下，就可以把另外几个催的急的先插进来……”
阿四完全看不明白，看他们两个在那里手忙脚乱，根本顾不上理自己，也不好去问询，只好仗着记性好，先把那些纸张和本子上能看到的内容死记下去。
不久，两人整理完了，阿三把那一堆纸，天女散花般一撒:“都去你M的吧！”
阿二脸一黑:“你自己扫。等我回来我要看见一个干净的兵源洞。不然扣你三天门派值。”
阿三赶紧笑笑:“别啊，阿二，我扫就是了。我什么时候去叫阿大起床啊？”
“等晚饭后吧。你记得给阿大带饭回去，别整天光顾着你自己胡吃海塞。”
“是是是，我去练剑坪看热闹去了。晚上见了。”
“走吧，阿四，你跟我走。”
阿四跟着阿二一路向着山下走去。
“柳长老，我听说前几天咱们山下多了几伙儿盗贼，是怎么回事？”
“哦，阿二啊。这是？阿四？你说盗贼啊。最近荆川州确实多了好几伙儿盗贼，我正准备去联系咱们荆川几个门派清剿一下。听说咱们山下那伙贼，刚被人灭了。也不知道是哪个门派出的手。”
“咱们山上人手不够吗？需要的话我可以去帮一下忙。”
“不用不用，你们兵源洞那里才是大事儿，几个小贼而已，腾出手来，分分钟的事情。”
“行，那我下山去了。”
“希长老，刘磊您回去没责罚他吧？那天是我在气头上，才把他赶出去的。你也知道我这人一入状态就容易上头，那天我都把他训哭了，您回去就别再骂他了。”
“你训得对。那小兔崽子敢在兵源洞里胡来，活该他被训。这是？阿四？”
“希长老好，我是阿四。”
“阿四啊，毕祖师让你跟着阿二？那可是有你受得了。加油吧。”
“…………”
阿四发现，阿二和阿大阿三又都不一样。
他既不像阿大一样谁都懒得理，也不像阿三那样油嘴滑舌，和谁都想穷攀一下交情。
阿二是个说话做事目的都很明确的人。
他有自己真正关心的东西。
那阿四他又该去关心些什么呢？他的心里有他真正想关心的事物吗？
他不知道，但他很想找到。
可他却不知能否找到。
头上懒懒不住的咒骂:“你看，那个黑皮对谁都是笑呵呵的，就是对你没有好脸色，他都不及那个阿三对你一半儿好。他纯粹就是想欺负你。”
阿四对这些言论不置可否。
一路上，从阿二口中，阿四终于对铁剑门，对兵源洞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铁剑门，以铸兵为生，肯定不可能只指望着兵源洞和铸兵洞两个小小的洞府。
自从铁剑门接受了与天南皇家的合作，铁剑门的根基，就已经从山上慢慢转移到了山下的那片平原上。在哪里，各种收来的矿物，被制作成各种兵器甲胄或者其它的产品来出口远销到其余各国，为天南带来利润的同时，也养活了铁剑门和半个荆川州。
而铁剑山上的兵源、铸兵两洞，则是两个巨大的实验室，不断的实验改进着铸兵之术的同时，也由山中各个长老外包一些高端定制（主要是修者）。
这么一想，也许阿四其实是被当成重点培养对象了？
他刚有这个想法，就被阿二无情的打断了。
原来，所有刚入铁剑门的弟子，都要在山下和招收来打工的凡人一起干活，其实就是让他们尽量学会矿土的鉴别。而所有入门三年修出道行的弟子，都会入兵源洞工作，所有内门弟子，都必须入铸兵洞工作，就是为了让他们学习锻兵之术。
阿四只是一个杂役，一个幸运的，打杂的地方比较高端的杂役而已。
毕竟没有人会去教他修行，而他如果再不学其他东西，那他怎么在兵源洞待下去？
阿二领着阿四下山，将手里的一张纸递给他:“照着上面的名字和地址，挨个通知到。”
阿四领命而去。
“您好，您是王上人吗？哦，不是啊，那您知道王上人在哪里吗？哦，可能在那边啊。好的，谢谢您啊！”
“什么，李上人今天不在？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呢？哦……那你们这里现在谁在管事呢？”
“…………”
等到日落的时候，阿四终于全部跑完，只见阿二在山道口等着他。
“全都通知到了吗？”
“通知到了。就是……就是……”
“说话别吞吞吐吐！”
“张上人说上品赤金沙好像不够。”
“走，跟我来。”阿二领着阿四一路找到张上人。
“哎哟，阿二你来了啊。这就是你们兵源洞的阿四？他现在跟着你干？我还以为今天你不来了呢。赤金沙啊，这上品的真没有了，你也知道这东西一向用的快，要不明天再过来一批，我提前给你留点？什么，明天就要用啊？那可怎么办？中品的也不多了。哦，你说下品啊？下品倒是还有，来你看看这些够不够？”
阿二捞了一把搓了搓捏了捏，一拍板:“就它了，五百斤。老规矩，就不劳烦你们派人送了，阿大晚饭后会过来取。你提前给准备一下。”
“行，那就这样吧。阿二，我们这开饭了，你要不要一起吃一口？”
“不了，我还得回山上呢。”
两人走出一段，阿二突然问道:“阿四，要去这山下的市集转一转吗？”
“啊……我……还是算了。”
阿二笑了。
“没事。你不用担心钱不够。我的门剑借给你用了。总之，等你有了还我就行。你刚来山上，总得准备些东西。”
“行，谢谢你，阿二。等我有门派值了还你。”阿四愉快的接受了阿二的好意，他正好有想买的东西。
阿二看阿四总是在道书摊儿和刀剑摊前打转，不禁问道:“阿四你想修行？你想练剑？”
阿四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马上他就反应过来。
他来铁剑门本来就是想修行的啊！
“嗯，我想修行！”
等阿四买了一堆书和一把剑，阿二才说道:“其实这里的好多书都是假的，这把剑也是次品。”
“我知道啊。可是藏书楼我暂时还进不去。也许这把剑的确是次品，这些道书也可能是假货。可是，这是我现在能拿到的东西，它们能证明我渴望修行的想法是真的。今天我用假的，次的，就是为了将来能有一天，能找到真的，用上好的。”
阿二拍了拍阿四的肩膀:“加油吧！先尝试着留下来。明天，我可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