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尾声

朝阳照耀下的中央大街上挤满了刚刚脱困不久的人,【杀戮诅咒】的效果消失后他们都丢失了一段记忆,这些人大多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张正穿过人群向中央火车站的方向走去,正好遇到了在那里等候多时的兰影。

“你竟然囫囵个地回来了!”兰影抱着头惊呼道。

张正看到兰影也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到这里等我?”

“我看了你给我发的电子版合同,里面竟然连不小心分散后在哪里汇合都写了,”兰影吐槽道,“你都快把那份合同写成旅游指南了。”

“嗯,不错。”张正平淡地应了一句,继续朝前走。

“喂喂喂!”兰影急忙追上去,“最后怎么样了?”

“债款已经讨回。”

“啥?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把这个项目方案做成ppt发给你。”

“不,不用了……”

“我们返回南水郡后,我会按照合同规定的报酬给你转账。”

“啊?我还有酬金?”

“合同里规定了如果刺杀方案被废弃应该如何结算酬金,我们是正规公司,不拖欠债款。”

“说得我都信了……你背后是天合会……”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走进了中央车站,没有人注意到这一人一妖的组合,也很难有人能想象到这两人在昨晚的骚乱中所扮演的角色。

……

……

司空千语将闻雪鹰和东神可一行人安排到了虚空大厦内的医务室内,她吩咐阿雷西欧带着黑港的人去处理杂物,然后留在医务室独自面对东神可一行人。

经历过之前的崩溃表现后,司空千语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说话方式,继续用“本尊”之类的中二自称,只觉得徒生尴尬,就只好保持沉默。

双方沉默了很久,最终东神可先开口:“魔王姐姐……”

“喂喂!”袁奇和其他巡捕急忙捂住东神可的嘴,“姐姐不是这么瞎叫的!”

“呃……我……本尊……本尊准了。”司空千语尴尬地说道。

东神可用蛮力挣开部下的手:“真是放肆!小爷我还是不是你们的长官?”

“是是……”袁奇和其他巡捕都一脸无奈地站到一旁。

“魔王姐姐,你之前的承诺是真的吗?”东神可对司空千语的许可倒是坦然接受。

“什么承诺?”

“你说过的,你会让鹰姐活下去。”

让闻雪鹰活下去……这与其说是司空千语的承诺,倒不如说是她的请求。

沉默了一段时间,司空千语说道:“在八方市,任何人都有机会活下去,这就是本尊的承诺。”

东神可咬着嘴唇沉默了很久,终于说道:“如果让鹰姐自己选的话,她也一定会选择留下吧……我没办法提供相同的承诺。”

袁奇终于松了口气:“少爷,您终于长大了……”

“我还没说完呢!”

“非常抱歉……”

东神可看了看闻雪鹰,又看向司空千语,忽然满脸通红地问道:“魔王姐姐,你会不会谈恋爱啊?”

袁奇等人顿时石化。

突然被抛来这样一个问题,司空千语差点乱了阵脚,急忙让自己冷静下来:“本尊……本尊贵为魔王,没有时间处理这种凡人琐事。”

“那就说定了!这样的话我可以同意让鹰姐留在这里!”东神可认真地伸出小拇指,“我们拉钩!”

“本尊……”

石化中的袁奇想要阻止东神可的出格举动,但最终因为腿脚僵硬而扑倒在一旁。

……

……

虚空大厦顶层在昨晚受损严重,阿雷西欧专门安排几个人前去修理。司空千语赶到顶层时,那几个非主流杀手炸出的大洞已经被补好。

“想必魔王阁下已经处理好闻小姐的事情了。”阿雷西欧恭敬地说道,“街上没有发生较大的骚乱,但在下还是希望魔王阁下能使用自己的能力尽快重建秩序。另外很抱歉,由于昨晚的事件,幻立方公司已经决定撤展,但在下已经向他们说明这并不是魔王阁下的责任。“

“我……呃,本尊了解了,接下来有些私事要处理,你先遣散你的部下。”

看着阿雷西欧将他的那些吸血鬼部下一一遣散,司空千语想起了昨晚他们刚来到这里时的情景,忽然有些心虚。阿雷西欧显然也是个十分强大的吸血鬼,所以尽管他的态度一直很恭敬,司空千语还是不免心存戒备。

司空千语走到落地窗透出的阳光下,壮着胆子说道:“你当初选择听命于我,不就是看上了魔王的威慑力可以给你的家族带来的利益吗?如果我没有威慑力了,你还会继续听命于我吗?”

阿雷西欧奇怪地说道:“魔王阁下说的话听起来,怎么好像是……您不再使用那些稍显中二的言辞之后,就没有其他能威慑这个世界的手段了?”

“我……”司空千语差点被对方套出话来,“放肆!”

“非常抱歉,是在下冒失了。”阿雷西欧低下头说道。

司空千语真的摸不透阿雷西欧的心思,她忽然意识到,扮演魔王的过程本质上就是与许多个这样的对象打交道,她不希望现在就站不住阵脚。

毕竟,司空千语不希望让空悟站出来帮自己展现威慑力,除非万不得已。

“本尊明白你的意思,”司空千语说道,“被如此冒犯,本尊不能无动于衷。”

阿雷西欧抬起头:“您是想……”

“【匿名者】是源自西伦国的组织吧?”司空千语说道,“他们的总部在哪里?”

阿雷西欧瞬间明白了司空千语的意思:“【匿名者】一向很神秘,它们并没有固定的总部,人员也很分散,相关的情报都是高度机密……”

“这么说本尊必须毁灭整个西伦国才能制裁他们咯?”

阿雷西欧愣了一下,吃惊地看向司空千语。

司空千语已经不能再让阿雷西欧进一步试探了,所以立刻把底线摆了出来。

“在下明白,”阿雷西欧恭敬地俯首说道,“在下的家族会竭尽全力帮助魔王阁下完成制裁……在不毁灭西伦国的前提下。”

阿雷西欧也亮出了自己的底线。

这真是一种危险的人际关系……司空千语十分感慨。如果昨晚没有被张正逼出原形,司空千语或许还可以继续依靠魔王的威仪让周围的人保持安分,但是现在她必须用实际的行动来威慑那些对魔王城心存不轨的人了。

她无法对张正动手,另外在外界看来,【匿名者】才是这次刺杀行动的主导者,因此制裁【匿名者】可以制造足够的威慑,继续为魔王城换来一段和平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司空千语要将八方市打造成真正的魔王城。

“本尊准了,你也退下吧。”

阿雷西欧离开后,司空千语来到存放幻立方主机的机房里。

“范特西,重启幻立方主机。”

“请确认新的法则。”司空千语的发卡中传出范特西的声音。

“只有一条就好,保证我的朋友们不受到伤害。”

……

……

巷角酒吧很快就重新营业,但是几乎揽不到客人,长岛先生一直趴在吧台上打盹,显得十分疲惫。

吧台前只有雪灰一个客人,她自斟自饮,但喝了很久脸上都不见红晕。

“雪小姐是因为什么事而借酒浇愁呢?”塔奇拉关心地问道。

“借酒浇愁?我倒是想借酒浇愁……”雪灰说着又喝了一杯,“因为【穿越者】的保护机制,这个世界里没有任何饮品能让我醉倒。”

“即便如此,喝这么多也不太好。”

雪灰放下酒杯,开始对塔奇拉吐苦水:“我本想尝试一下影响主线剧情,结果还是被作者当工具人用了,这下我应该进不了主角团吧?作者肯定本来就不想让我进主角团……话说回来,让一个卑鄙的大人获胜?谁会喜欢这样的故事?”

“一般来说,获胜的总是卑鄙的大人。”塔奇拉说道,“但是孩子们对抗大人的故事也可以很精彩,不是吗?”

雪灰愣了愣,摇摇头说道:“我不喜欢这个故事线!”

“还是请您不要再喝了……”塔奇拉忽然为难地笑起来,“你入住时交的费用早已超支,但是长岛先生一直想把您留在店里,不然的话我要把您赶出去的。”

雪灰放下酒杯,看着长岛先生说道:“这只橘猫到底是什么来头?”

“请称呼它为长岛先生,”塔奇拉认真地说道,“长岛先生在我从上任店主手里继承这家酒吧之前就生活在这里了,后来我把酒吧从莱茵特区搬到八方市的时候,它也跟着来到了这里。”

雪灰张大嘴:“你把整个酒吧从西伦国的莱茵特区搬到了这里?”

“是的,其实也不难,只是把‘前门’和‘后门’搬到了这里而已。原先在莱茵特区时,总有一群奇怪的家伙来店里捣乱,不管什么地方他们都想进去看一下,还要在店里挂一个‘异常物品0100’的牌子,差点毁掉了前任店主留下的墙纸……所以我听说八方市变成无政府区域后,就立刻搬到这里来了。“

“我喜欢这个故事线!“雪灰立刻取出了自己的f-pad,“多给我讲一些吧!”

塔奇拉露出微笑,他终于找到办法让雪灰停止了那毫无意义但又极度浪费的酗酒行为。

……

……

整整一天的骚乱终于结束后,司空千语再次回到了空悟的别墅。她小心翼翼地踏进房门,立刻听到了从客厅里传出的游戏背景音乐。

司空千语悄悄来到空悟身后,正要说话,空悟忽然问道:“昨晚过得还好吧?”

“啊……还好吧……你呢?在新朋友那边玩得怎样?”

“呃……还好吧……”

司空千语坐到空悟身边,两人沉默了很久,然后异口同声地说道:“我输了。”

两人又沉默了一阵。

“你先说。”空悟继续打游戏。

“有人闹事,幻空展只好提前结束了……”

“哦。”

“虚空之圆以内死了很多人,最近一段时间估计会很不太平……”

“嗯。”

“我还了一笔债款,把东华国监这段时间支付给我们的赔款都用完了……”

“哦……嗯?”空悟惊讶地看向司空千语。

“所以……最近花钱不能那么大手大脚。”司空千语紧张而又慌乱地说道,“我低估了敌人的卑鄙程度,好在没有造成很糟糕的后果,另外,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组建魔王军,写进幻立方的法则也应该修改一下……”

“千语,”空悟忽然打断司空千语,“需要我出面帮忙吗?”

“不,不可以的!”司空千语坚定地摇头,“虽然发生了很多很糟糕的事情,但我还是实现了我的承诺,我以后会做的越来越好的!空悟你成功交到了新朋友,不是吗?这样的话,我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空悟欲言又止。

“你刚刚说‘我输了‘是什么意思?”司空千语问道。

空悟迟疑片刻,微笑着说道:“我新交的那个朋友是个游戏高手,我拿出最擅长的游戏和他一起玩,竟然输给了他。”

“真的?”司空千语既惊讶又好奇,“什么时候把他也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我倒是想介绍给你来着,结果人家一听你是虚空魔王,就吓破胆了,说什么都不来。”

“哦……这个确实……”司空千语无奈地笑了笑,忽然打了个哈欠,“昨晚真的发生太多事了,我要先睡一觉……”

司空千语走向二楼时,空悟忽然问道:“千语,你还记得我吗?”

司空千语愣了一下,回过头去奇怪地看着空悟:“当然记得,怎么了?”

“哦,没事,随口问一下。”

“真是的……我很困,没时间跟你开玩笑了。”司空千语又打了个哈欠,继续向二楼走去。

空悟一直看着司空千语消失在楼体的拐角,这才将视线收回来,继续玩自己的游戏。

……

黑龙将自己身下的宝藏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才安心入眠。没有冒险者打扰的时光对于地牢里的生物来说非常宝贵,这次也不知道可以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