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幻空展杀人事件(三)

幻空展刚刚开始便迎来了极高的客流量,压力都落在了阿雷西欧和他的手下身上——由于特立独行的虚空魔王并没有组建魔王军,黑港作为虚空魔王和幻立方公司的中介方,只好代为负责维护会场的秩序。虽说三大法则杜绝了伤人事件的发生,但是会场的种种杂事也让人十分头疼。

再次逮住了一个扒手并“劝说”他交出失主的钱包后,阿雷西欧终于可以进行短暂的休憩。

一只蝙蝠忽然飞了过来,它将衔在口中的一枚黑色信封交给阿雷西欧,然后化为一团黑色烟雾,就地消散。

阿雷西欧一眼就看到了信封上的乔凡尼家族印章——一旦他们家族内部选择使用这种纸质信件交流,就代表信件中的内容高度机密,并且十分紧急。绝对不能让外人看到,同时要迅速处理。

“这里……”

阿雷西欧话音未落,一个小男孩儿忽然跑过来揪住他的衣角,哇哇大哭起来:“妈妈!妈妈不见了!”

“这里人多事杂……”阿雷西欧无奈地收起信件,抱起男孩儿,开始帮他寻找母亲。

……

……

在一处远离人群的偏僻角落里,司空千语正焦急地来回走动着。

“男人?男……男宠?他们凭什么这么讲?”

“拜托,觉得受到冒犯的应该是我才对吧?”正在玩掌机的空悟说道。

“哈?”司空千语顿时涨红了脸,“现在是争论这个的时候吗?”

空悟有些不耐烦:“这真的是很严重的事情吗?你竟然直接使用瞬移逃离现场——我提醒你一下哦,你今天的额定能力点数只剩下一个了。”

“我知道!但这确实是很严重的事态,对于我这个魔王来说!”司空千语十分懊恼,似乎是在后悔自己因为慌乱而浪费了能力点数,“我之前塑造的一直是一个高冷的少女魔王形象,现在我身边忽然多了一位男……男宠,我的形象要崩塌了好不好?”

“高冷的女王身边就不能有男宠吗?”

“网络上有的是闲出毛病的吃瓜群众,你知道这一点会让他们产生多么邪门的想象吗?”

“好吧好吧……”空悟无奈地放下掌机,“那你想怎么样嘛?”

“嗯……”司空千语咬着嘴唇思索了一阵,忽然拍手,“对了,你在他们跟前使用一次超能力,让那些在场的围观者把你忘掉不就行了?相对应的,他们传到网上的信息也会跟着消失……”

“不行!”空悟打断司空千语,不知为何,他的态度异常坚决。

司空千语有些奇怪:“怎么了?”

空悟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套游戏卡带,没有选择将那个摊主的事情告诉司空千语,而是反问道:“魔王阁下,你忘了我们不久前刚刚做的约定了吗?”

“啊这……”司空千语顿时不知所措。

空悟挑衅地笑起来:“要我帮忙也可以,不过你这么快就不行了吗?魔王阁下?”

司空千语十分理亏,她支吾了半天,强作镇定地答道:“嗯!好!本尊说到做到!本尊完全可以靠自己平息这次的事态!”

但话说出口后,司空千语又有些心虚。司空千语擅长利用周密的计划来处理危机,但对于这种突发事态,她反倒不擅长应对。

司空千语正发愁时,脚下忽然传来一声猫叫。她低下头,这才发现长岛先生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跟前。

“所以这次又要靠你吗?”司空千语顿时有些泄气。

……

……

时隔两个月,司空千语再次来到了巷角酒吧。这次塔奇拉没有清空客人,而是专门在二楼给司空千语和空悟找了个单独的吧台。

这段时间里,塔奇拉已经将巷角酒吧修缮一新,二楼与一楼打通,做成了loft户型。酒吧内部空间扩大了很多,甚至还增加了一个舞台。二楼吧台这边正好拥有绝佳的视野,可以清楚看到舞台上的歌手和乐队。歌手是一个叛逆感十足的朋克少女,她唱的歌里每隔三句就有一句脏话,让司空千语听得十分尴尬。

空悟是第一次来,他好奇地四处张望着,将塔奇拉精心调制的饮料冷落在一旁。

司空千语看着蹲在吧台上舔毛的长岛先生,不解地说道:“长岛先生把我带到你这里来是想干嘛?”

“长岛先生的举动都出自它趋利避害的本能,我没办法解释清楚。”塔奇拉一边擦杯子一边把空悟打量了一遍,“这位想必就是传闻中那个‘魔王的男人’咯?”

“你也可以叫我‘女王的男宠’。”空悟看热闹不嫌事大。

“已经传到你这里来了吗?”司空千语十分尴尬。

“网络时代,信息的传播总是十分迅速。”塔奇拉微笑着说道,“别看我像是个来自中世纪的老古董,智能手机这种东西我也是会使用的。”

“呃……你这家店改了很多啊。”司空千语试图岔开话题。

“嗯,承蒙魔王尊驾关照,现在客人特别多,所以把我店面扩大,并且禁止在店内动手杀人。”

“这是个好决定!”司空千语认真地说道。

塔奇拉分别看了司空千语和空悟一眼,仿佛明白了什么,于是微笑着说道:“魔王尊驾现在面临的烦恼我是没办法解决的,但是既然长岛先生把魔王尊驾带到了这里,想必魔王尊驾能在这里找到解决的办法吧。”

“怎么解决?这里哪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听你那位歌手开黄腔吗?”司空千语生气地猛灌果汁,仿佛在借酒浇愁。

“虚空魔王?在这里果然能找到你!”

司空千语顿时愣住,然后疑惑地转过头去——一个举着平板电脑的短发女生正兴奋地看着她。

来者正是雪灰。

“她是谁?”司空千语转向塔奇拉问道。

“哦,这位是雪灰雪小姐。”塔奇拉答道,“她是前几天通过后门来到酒吧里的,目前在三楼住宿——是的,现在本酒吧也提供住宿服务,我一直在思考要不要把招牌改成‘巷角酒店’……”

“这个都不重要!她怎么一副跟我……咳咳!跟本尊很熟的样子?”司空千语急忙切换到魔王模式。

“哦哦!你有两种性格模式,平时就在这两种模式之间切换,对吧?”雪灰急忙打开她的平板电脑开始记录,“面对自己的熟人时就用普通模式,面对外人时就用魔王模式,对吧?”

司空千语被说得哑口无言:“你……”

“哦哦!你也在!”雪灰的注意力忽然又转移到了空悟身上。

她跑到吧台里面站在空悟对面,仔细端详着空悟,忽然问道:“你就是八年前的‘零号英雄’,现在的真虚空,对吧?”

司空千语和空悟顿时都呆在原地。

……

……

面对幻空展主会场里着装千奇百怪的人流,张正这个西装革履还提着一个公文包的普通人类显得格格不入。

“这位大叔,你是在cos社畜吗?”两个好奇的coser小姐姐凑过来问道。

“如果你们口中的‘社畜’指的是在办公室工作的人,我本人就是。”张正认真地答道。

“真社畜?不会吧?”

“感觉怪怪的……我们走。”

两个小姐姐最终还是被张正身上那股社畜气息逼退了。

兰影倒是玩得很开心,此刻他正在搭讪一个女孩儿,手法和台词都很老套。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没见过也不要紧,在下兰影,是个正宗灵妖哦……看到这尾巴还有这耳朵没有?都是真的,不是cos服!想不想摸一下?亲我一下就可以……”

被搭讪的女孩儿显然已经被兰影那俊俏的外表所欺骗,正准备跟兰影做进一步的交流,然而她忽然感觉到有股令人嫌恶的气息正在逼近,一扭头就看到了一脸社畜样的张正。

“这位小姐,打扰一下。”张正说道,“我和我的客户正在跑项目,请您不要再占用他的时间了。”

“神经病……”女孩儿急忙逃离了张正的社畜气息所覆盖的范围。

“你干嘛?”兰影生气地抗议道,“我刚刚就快得到一个香吻了!”

“情况有变,我需要利用阁下的刺杀天赋来推进项目的进程。”张正一板一眼地说道,“如果因为阁下的怠惰而导致项目进程被拖累,我有权扣除一定百分比的佣金,这一点在合同里有写。”

“你好歹也是出身天合会的人,怎么说的话那么像那些量产的写字楼垃圾呢?”

“我确实在写字楼工作,但是不是垃圾这一点有待商榷。”

“得得得……”兰影不耐烦地挥挥手,“你说要推进项目进程,在这里又不能搞刺杀,怎么推进?”

张正看了看周围的人,问道:“你能在这里找出同样是杀手的人吗?”

“找同类吗?这一点倒不难。”兰影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对男女,“那种,就属于比较菜的,穿着宽松的衣服就是为了藏武器,但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另外还有那种,”兰影又指向另外一处的几个打扮张扬的年轻人,“那种是属于比较狂躁的,把身上的杀人利器都露出来给人看,偏向于享受杀人的过程,而不是获得报酬。”

“另外的呢,就是我这种。”兰影指了指自己,“外表看起来根本不像杀手,这才算是踏进了及格线。”

“这样的杀手你也能认出来吗?”

“当然!”

兰影取出手机拍了一张全景照片,然后仔细浏览了一遍,慢慢张大嘴。

张正皱起眉头:“怎么了?”

“乖乖……”兰影咽了口唾沫,“这不是游戏展吗?什么时候变成杀手集会了?”

——他本想用涂鸦工具在照片上标注一下自己辨认出的杀手,但很快就发现照片上的人几乎有一半都是杀手,他们聚集在这片区域,显然有共同的目标。

兰影顺着其他杀手的目光望去,正好看到阿雷西欧正将一个走失的儿童还给他的母亲。

……

……

阿雷西欧将怀里的孩子还给他的母亲后,终于抽出时间来拆开那封信件。信件的内容十分简短,但其说明的事态十分严重。阿雷西欧很快就读完了信,立刻眉头紧锁。

阿雷西欧的表哥阿方索凑过来小心地说道:“老板,附近……”

“附近是不是出现了疑似杀手的人物?”

“不用疑似,我很确定他们就是杀手。”

“大概有多少个?”

“在这片展区的人基本上都是。”

“什么?”阿雷西欧吃惊地抬起头,那些原本投向他的目光都被收了回去。

“是我的错觉还是怎样?”阿方索十分担心,“这些杀手的目标莫不是……老板您?”

“不用担心,他们盯上我,无非是为了得到一些情报。”阿雷西欧十分冷静,“魔王阁下有两个亲近的朋友,而关于那两个朋友的具体情报恐怕只有我们黑港知道。”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里谁都没办法动手,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你们都把武器准备好,帮我盯住他们。接下来我要打几个电话,不想被干扰。”

“明白!”

黑港的成员们纷纷从各自的风衣下取出枪械,在阿雷西欧周围站成一圈,迎面挡住了那些投向阿雷西欧的视线。

……

……

幻空展上的coser们提供了绝佳的掩护,让体型如巴隆这样怪异的人也能显得很不起眼。

巴隆身边的艾莎则十分惹人注目,有好几个色迷心窍的宅男凑上来找她合影,都被凶神恶煞的巴隆吓跑了。

艾莎远远地看到了一帮杀手包围黑港成员的一幕,不屑地笑了笑说道:“这么小的饵也要咬上去,真是一群目光短浅的蠢货。”

“坏女人,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大开杀戒啊?”巴隆不耐烦地说道,“这个地方真古怪,每当我想杀人,都会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我的动作。”

“好好看看任务指南,呆子。在虚空之圆以内,谁都逃脱不了那三条法则的束缚,自然也就杀不了人。”

“那怎么办?”

“总会有办法的,先找到目标要紧。”

“哈哈!我知道,你要杀的是那个把你吓出屎来的六扇门巡捕,对吧?她现在在八方市?不做巡捕了?”

艾莎的目光顿时变冷:“要不是这里不能动手,我立刻让你再死一次。”

“让我再死几次都行,”巴隆毫不在意这种死亡威胁,“我的目标应该是谁?给推荐一个。”

艾莎取出手机,找出一张照片给巴隆看:“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处理这个,照片是在幻空展上拍到的,据说他是虚空魔王的男宠。”

“男宠?如果我杀了他,虚空魔王一定会气炸的对吧?让愤怒的虚空魔王再跟世界政府来一场大战,最好把那无聊的政府体系都毁掉,这个世界一定会变得更有趣!”

巴隆看着照片中的空悟,眼中涌出无尽的杀戮欲望。

“这个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