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雪鹰悄悄拉住了司空千语，低声道：“恐怕是西伦国来的黑帮。”
“啥？我已经下令所有恶人滚出虚空之圆了啊……”
“呃……暂且先不吐槽你那个什么圆，这些黑帮可不会将他们和那些直接窜到大街上作乱的恶棍们归为一类，他们都是些表面上装斯文暗地里干脏活的家伙。怎么处理这些人，你这个魔王也得想想办法。”
或许是为了报复司空千语欺骗自己的行为，闻雪鹰的话里充满了怂恿，似乎巴不得司空千语惹上事端。但是由于司空千语最初是被国产黑帮拐到了八方市，她对这些身穿黑色大翻领西装的男人多多少少有些心理阴影：“现在吗？我都没做什么准备……”
“真当上了魔王，你总不能每处理一个小喽啰就要筹备三天吧？”
“你就是存心给我找事！”
司空千语两人争论时，西装男们注意到了司空千语的视线，急忙互相使了个脸色，其中一个回到店里取出一个手提箱来到司空千语跟前，用蹩脚的东华语说道：“尊敬的……”
“慢着，”司空千语按住了对方递过来的箱子，深吸一口气，她明白今天是躲不过了，“到里面谈。”
司空千语预感到自己有可能失态，所以她想让看到的人越好越好。
西装男不知为何面露难色，闻雪直接鹰将手中的枪械上膛，西装男才勉强答应让司空千语两人进去。
司空千语两人跟着西装男走进店里，一进店门视野中的景象就全部发生了变化，这很明显是一种障眼法。原先摆在货架上的日杂百货变成了各式军火，再往里看，还可以看到里面的货架上摆着丹灰、魔法粉尘等两国之间禁止贸易的物品——这家店明显是个走私枢纽！
该怎么处理这些人……司空千语一时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摆谱。
“这么说都是恶人了？”闻雪鹰看热闹不嫌事大，“让我来……”
“闭嘴。”司空千语情急之下朝闻雪鹰甩去了魔王的训斥，就像是在调教一条狗，“本尊需要你杀人时，你才能杀人，懂吗？”
闻雪鹰刚想发火，却忽然被这句话触到了莫名其妙地爽点，顿时脸色升起红晕：“汪……不对，咳咳…属下记住了。”
司空千语坐到店里待客用的沙发上，用眼神示意西装男们继续。
那个拿着箱子的西装男将箱子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打开，露出里面的一叠叠百元大钞：“尊敬的魔王阁下，我们的生意并不会直接给安全区的居民带来危险——这一点是我们与那些被驱逐的势力之间最大的差别。这是一点心意，就当做是我们使用这家店面应该交的税金。”
一下子看到这么多钱，司空千语的眼角狠狠地跳了一下，但她还是保持着冷淡的态度。司空千语先把箱子合上，问道：“你们都做什么生意的？”
“军火，有的军火是东华产的，但是在西伦很吃香，反之亦然；还有贸易禁令清单上的物品，天门山的丹灰，魔导研的魔法粉尘，还有一些收藏品，瓷器、古画，稀有动植物。”西装男一口气说了很多，最后顿了顿，说出了最重要的一点，“我们不沾毒品，家族规矩就是如此。”
“嗯。”司空千语点点头，“这么说你们是外国黑帮咯？”
“是的，但是家族的名字不便透露。”西装男继续说道，“东华国的生意一直被天合会把持，两国即便在黑道上也对抗得很厉害，互通有无的生意很难做。但八方市被给魔王阁下占领后，我们便找到了一个发展生意的机会。贸然进入八方市，还望海涵……”
西装男一直保持着温文尔雅的态度，司空千语积蓄了很久的魔王威仪竟无处释放。从进入店门开始，司空千语就陷入了西装男的节奏，她差点就要直接拿钱走人了。
闻雪鹰也皱起眉头，这些西伦黑帮男的段位比她想象的要高很多。
但司空千语很快冷静下来，她的魔王心态依旧很坚挺：“本尊曾经说过，所有恶人都滚出虚空之圆。”
“魔王阁下认为我们是恶人吗？我想魔王阁下对‘恶’的定义绝对不会如此简单，”西装男竟然比司空千语还冷静，“是的，我们这种人在做生意的时候不免要动刀动枪，但我可以保证这些活动都将被限制在……虚空之圆以外。虚空之圆以外的恶人，虚空之圆以内的商家，我斗胆认为，这是魔王阁下对‘安全区’的准确定义，一个屏蔽恶行的区域，而不是一个屏蔽恶人的区域。”
“哪有这么弯弯绕……”闻雪鹰又想动手，但司空千语拦住了她。
“回答得很不错，当成建议听也很不错。”司空千语冷笑着说道，“但你似乎在替本尊做决定。”
一番交手过后，司空千语终于找回了魔王的气场和魔王的台词，西装男也第一次露出了惶恐的表情：“是在下失言了。”
“不过，确实是个不错的建议。”掌握主动权的司空千语迅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在本尊作出决定前，你们暂时获得在此开店的机会，不过你要付十倍的加钱，一份当成税金，另外九份为你的失言买单。”
直接将加钱提到十倍，司空千语是想做出足够的惩戒。但是西装男们讨论了一阵，竟然都露出惊喜的笑容。
“非常感谢！”负责与司空千语交涉的西装男兴奋地说道，“感谢魔王阁下的宽宏大量！”
于是，那箱现金被换成了一箱金条，闻雪鹰提着箱子跟司空千语一起离开了走私店，那些西装男还出来微笑着欢送她们两个。
“妈的，走私这么赚钱吗？你敲了这么狠的一笔，他们竟然还觉得自己赚了……”闻雪鹰说到一半忽然发现自己漏了重点，“对了，你真的要允许他们在中心城区开店？”
“他的建议确实很中肯，现在的八方市本来就是一个灰色地带，我却要建立一个‘无恶’的区域，未免不太符合魔王的人设。接下来与我们打交道最多的，应该就是他们这种人。”司空千语煞有介事地说道。
“哪用管这么多？我只想现在就把他们全宰了。”
“我说过，我允许你杀人的时候……”说到一半，司空千语忽然发现闻雪鹰正略显期待地看着自己，“我说鹰姐，你该不会盼着我用这种口吻骂你吧？”
“有吗？”闻雪鹰此刻的表情与最初司空千语看破她的“快感”时出奇的相似。
司空千语仿佛是在大晴天被雷劈中了一样：“你这家伙再怎么说也应该是个S吧？”
“这个可以再探讨一下……”闻雪鹰小声嘟囔。
“谁要跟你探讨这个！”
八方市渐渐入夜，主仆二人沿着大街渐渐走远，稀疏的行人并没有注意到魔王的失态。
……
……
晚上，司空千语回到了专属于自己的总统套房。她拒绝了闻雪鹰的合宿请求，关上门，让偌大的房间只剩自己一个人，以及一箱金条。
羞耻死了！！！
好危险！！！
好多钱！！！
司空千语白天压制住的情绪全都在此刻涌了出来，她绕着大房间跑了好几圈，然后一头扎到柔软的沙发上，这才将这些情绪排解掉了一些。
面对那些恶棍的情景再次闪入脑海，司空千语此刻觉得有些后怕。
“那其实并不是我吧？”司空千语自言自语道。
如此疯狂的赌博却获得了成功，但明天该如何，偌大的安全区该怎么管理，魔王重新现身引起的各界反应该如何处理……这些她都还不知道。
……
……
漫长的一夜中，司空千语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梦。有时梦见自己身份暴露，被那些寻仇的恶棍团团围住，有时梦见真的虚空魔王忽然降临，正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吞掉自己。但无论梦境多么凶险，都无法将司空千语惊醒，她就这样在惊恐的虚与实之间挣扎了一宿，等到阳光照到她的脸上，才慢慢醒来。
司空千语坐起来，揉了揉婆娑的睡眼，然后开始若无其事地调整胸罩和抠脚趾，就像每个虚度清晨的女高中生一样。然后她扭过头，看到空悟正坐在窗台上。
“啊……”司空千语差点尖叫出声，但她立刻忍住，并迅速将两只手都放到该放的位置，硬是穿着一身睡衣凹出了一副魔王仪态，“阁下不请自来，莫非是想趁本尊能力尚未恢复之际，干掉本尊夺取这个位子？”
司空千语说话的时候空悟一直在低头玩掌机，似乎也没看到司空千语刚睡醒时的窘态，司空千语稍稍松了口气。
“你这位子，每天要干的事太多，我又没那个时间。”空悟轻描淡写地否定了司空千语的质疑。他放下掌机，走到阳台上的沙发前坐下，然后就开始用一种很令人玩味的眼神看着正在拼命凹造型的司空千语。
司空千语被看得发毛，好像自己已经被识破了一样，于是又确认了一遍：“不知阁下是何时来到这里的？”
空悟并没有回答司空千语的问题，他直接说出了此次前来的原因：“第三阶段的剧情就是个死循环吧？”
哦……这样啊……原来如此……司空千语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紧张，这个家伙看上去就像是……游戏卡关了之后找同好要攻略的样子。
不过司空千语当初确实扯了个谎，她也不知道解除那个死循环的方法，只能想办法搪塞一下：“那段剧情蕴含的哲理十分深奥，即便是本尊也需要细细品味一下。”
空悟再次盯着司空千语一直看到她浑身发毛，然后才说道：“看来你也没打通第三阶段。”
司空千语一下子慌乱起来：“哼……这种凡人的游戏也能难住本尊？本尊只是想细细品味而已，这是观察凡人的一种手段！”
说来奇怪，空悟并没有生气，而是殷勤地说道：“我们可以一起攻略第三阶段。”
这算什么？这家伙真把我当成游戏发烧友了？我可是虚空魔王啊！我……司空千语拼尽全力忍住了喷薄欲出的吐槽，把持住了魔王的仪态：“本尊刚刚拿回自己的领土，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这种凡人的游戏上。”
刚说完司空千语又有些心虚，毕竟赶走恶棍的事多亏空悟给力，接下来要继续这个扮演魔王的游戏，空悟明显是很重要的一环，要是直接把他气走可就亏大了。
“不过阁下的助力本尊并没有忘记，”司空千语又说道，“如果阁下还有其他想要的东西，本尊可以满足阁下。”
空悟似乎并没有被司空千语用魔王口吻说的那些屁话气到，他仔细思考了一阵说道：“那就麻烦你帮我找一台主机，嗯……应该是幻立方和魔导研联合出品的‘幻立方’。”
嗯？司空千语不由得皱起眉头——不得不承认，她本质上确实是个游戏发烧友，一方面是由于她那玩物丧志的父亲不停教唆，一方面是由于她只有在游戏里才能感受一把当救世主的滋味。新世界所有主机厂商的产品她都玩过，但从没听说过幻立方出了一款跟公司同名的主机。
“本尊对这些凡人的玩物不甚了解，”司空千语还是想办法圆了过去，“不过这不是问题，届时希望阁下能继续与本尊合作。”
“嗯嗯……等你拿到了那种主机记得通知我。”空悟开心地点点头，“哦对了，你嘴边的口水一直没擦。”
“呃……”司空千语差点吐血。
没等司空千语做出任何补救，空悟直接从敞开的窗户飞走了，魔王的寝室他倒是来去自如。
到底是这家伙根本不怕魔王还是我演得根本不像啊？司空千语心里七上八下的，虽然已经认识了一段时间，但是她还是摸不透空悟这个男生。你说他宅，他有时候偏偏会表现得城府极深，当你觉得他是个心机男孩儿，他的举动又会立刻告诉你他就是个宅。
司空千语无语了很久，才慢慢想起自己还没下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