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臨夜殺機 大難臨頭

出去調查的幾個人都已回來,但是收穫卑微,說是風陵渡渡口來來往往人口繁雜,什麼種族亦有,鮫人也多有出現,不過都是布匹商人,腳工之類。本地人早已見慣,並無太在意什麼新生的面孔。扶蘇聽罷,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漯漣也說,這種事本就不是什麼容易之事,便說著,就先安排幾位官爺入位休息,然後說是自己也該找個地方整頓一下。說時也已是夜裡,風聲颯颯穿過破牆簡棚。準備睡的和已經睡的人,都緊了緊被窩。

扶蘇此時也還無入睡,比較心中所想之事太多,無意睡眠。門口派了兩個士兵站崗,偶爾也能穿來幾聲嘮家常的聲音。雖然亂世已經結束,但是世間仍舊不穩定:各族的統治、邊關的防衛、大旱的預防、移民的管理……等等太多事情都未落下塵埃。更何況自己現在也已經被發配到邊關,能盡責之事也比從前微薄。

輾轉反覆,又想到這次房祀一家之事,現在還沒有個頭緒。還有那兩方寶物結晶,若真有那神奇功效,自己也倒想見識見識,想想什麼不死不滅……父王若食,那這世道又會是如何呢?怕再有戰亂……還是百姓安居樂業……

剛有乏意,外面便傳來嘈雜聲,只聽門口守衛大喊:“來着何人!這大批人馬又是何事?”

只見外面有人叫囂:“始皇有旨,清殺所有鮫人龍人,我等奉命搜查!”

清殺鮫人龍人?扶蘇心想,為何有如此荒唐之事,還是父皇下的令?實為不惑。

扶蘇馬上起身,房祀等人也聽到了剛剛外面官兵的聲音,都驚慌地爬了起來。“這……這……莫非是我等丟失寶物之事被皇上知矣?這……這該如何是好啊!”

看着棚內的人也擔心了起來,扶蘇連忙鎮住幾人:“幾位莫慌,我先前去打探個究竟。”說罷,扶蘇急忙向屋外走去。

門外,已有大量的官兵,弈身穿着輕甲,有手持盾矛,有手持長戟,各個都是嚴陣以待之勢。

“是何人馬?為何要清殺鮫人與龍人?”

“你乃何人?先報上名來!”外面官兵逼問。

旁邊扶蘇的人也馬上回呵道:“大膽!竟敢以下犯上!這位是當今公子扶蘇大人!”

“是公子扶蘇殿下!”外面幾位士兵見過,都急忙拜下行禮。“我等實在沒想到會在此地遇到殿下,實屬冒犯,請殿下責罰。”

“罰倒不用,我剛剛聽你們說你們是負父皇之命,清殺鮫人龍人,又為何事,先說明此事。”

“回殿下,始皇昨日在正殿內遇刺,險遭迫害。說是所有證據指為鮫人所做,龍人也脫不了干係,便下令清殺這兩族群。”

“這怎麼可能?”

還沒等扶蘇問個究竟,又有人來,來便呵道:“你們兩個在幹什麼?皇上有令清殺亞人,你們還膽敢在此渾水摸魚?”

聲音尖細,引得扶蘇往眼看去。只見此人身高僅不到四尺,遠看像是孩童,近看又有黝黑還褶皺的皮膚,鬢髮白又稀,樣貌奇醜無比。再看身份,身着灰白官袍,腰持九良美玉,怕是朝內重臣,但是扶蘇從未見過。

“報謁者大人!此人稱自己是公子扶蘇!”

“胡扯,公子扶蘇應該早就被發配至上郡,這裡怎又來一扶蘇?”所謂謁者定睛一看,站在門口的男子,儀錶堂堂,威風凜凜,身上配物無一不證明其高貴身份。謁者心想:“沒想到扶蘇還真的在此不毛之地,看來計謀都已成功了。”

謁者問道:“你怎麼證明你是公子扶蘇?在這破地方,又怎麼證明你不是在包庇要犯?”

“笑話!區區謁者,竟敢叫我證明我自己!”說罷叫屋內幾名士兵都衝出屋棚。準備與外面的人對峙。

“真是兒戲,跟我比人多是吧?才吃了幾天黍,就以為自己可了不得了!告訴你,我可是奉皇上之令,圍殺重犯,那屋內的老龍人房祀就是刺殺皇上的主謀!來人,給我務必將那賊人拿下!”說話間,此處就被上百名士兵包圍得水泄不通。

什麼?房祀是刺殺皇上的主謀?扶蘇一聽,心中更是不解,而且他又是怎麼知道房祀在此。扶蘇心想,事已至此還得要先保房祀一家的安全為上。

“我看誰人敢越級犯上?”扶蘇的一士兵持刀擋前。

“什麼犯上犯下,皇上才是最高的上!給我動手!”只見扶蘇的人還沒反應,屋后就突然冒起了火光。

屋內到時有些無辜的平民反應得快,率先沖了出來,只見他剛衝出屋棚,就被外面的士兵一戟刺死。其他些人也隨之衝出,但凡是衝出扶蘇保護範圍的都如第一個那樣,死於一戟刺死。

房祀父子也沖了出來,只是不見漯漣,二人顫顫巍巍躲在扶蘇士兵的身後,再不敢上前。

“漯漣姑娘呢?”扶蘇忙問他二人。

“我妹本就不在此處休息,恐怕是早就被捉或是逃走了吧!”房坊答道。

“現在這個情況相當不妙,得想辦法撤離先才行。”扶蘇說:“但願漯漣姑娘平安無事。”

“難道他們就不怕你公子的身份嗎?”

“恐怕他們就是沖我來的!”扶蘇答。

“好你個大膽刺客房祀,既然縮到現在才出來。來人!給我迅速拿下,誰要敢阻攔殺無赦!”只見謁者大喊,剎那間幾名士兵便持槍衝上前去,衝突突然爆發。

扶蘇等人也不是等閑之人,刀尖碰戟尖,幾下把攻勢全都化為烏有。扶蘇一馬當先斬殺兩名上前的士兵。屋棚的火也越來越大了,在後面吱吱作響,一時間刀聲火聲吶喊聲,都摻雜到了一起。

那謁者見情勢不太妙,忙先指揮幾人讓自己後撤。

“老人家不慌,待我等先殺出一條血路。”扶蘇的士兵一擁而上,可惜並不是對手,無數的戟尖刺來,擋也擋不住,更別說殺出條血路。好幾士兵不是被刺死就是被刺傷。

“爹爹!哥哥!我來助你們!”突然一陣白煙散起,是一名女性龍人從遠處樹上丟進場內的幾粒琉璃彈。

“扶蘇大人快捂住口鼻。”房坊忙說:“是妹妹,她丟的迷淚煙。”突然間場內亂做一團,誰也看不見誰,沒捂住口鼻的都被嗆得夠嗆,都在煙中快速尋找出路。

“一群廢物!”遠處也傳來一個聲音,是剛剛撤出的謁者,只見他掏出一弩,一箭擊中了樹上的房漯漣。

“啊!”的一聲,房漯漣應聲落地。此時的扶蘇和房坊也趁亂衝出,一眼見到受傷的漯漣。房坊大叫一聲“妹妹!”便急忙向前衝去。

“咻!”一聲,又一根箭射來,不知為何,這夜裡只能趁火光而發的箭矢卻似百發百中,這又一箭正正射入房坊的身懷,房坊也應聲倒下,再起不能。

只見這時遲那時快,扶蘇從白煙中衝出,只見他使手做笛,呼出一聲哨響,一匹快馬如閃電般從黑夜裡奔出,扶蘇隨身上馬,撈起房漯漣架在馬後,剛想再去撈房坊,又一聲破風的箭矢射來,扶蘇應劍而向,一劍將那不素之箭劈離。

“公子殿下,快跑!”房祀也在這時衝出白煙,但已經在亂戰中負傷,他步履艱難,想也是難以突破這重圍。

“殺掉罪人房祀者,捉那假公子者,重重有賞!”謁者一聲,更是從起火處附近衝出一批槍兵。

見這情況,怕不是房祀房坊父子都難以救下。只能說實在是無策可施了,扶蘇急轉馬頭,想先向河涌衝去。

再回看扶蘇的士兵,也都不是等閑之輩,見到主公已經衝出重圍,臉上本就堅定的神色更加沉穩,各個用性命拖住後來犯的槍兵。這時的一小隊人,已從剛開始的二十餘人,變成不到七人,奈何對面敵人像是雜鼠出窩一般,嗈嗈不斷。

看來此時也只能是扶蘇和房漯漣兩人逃了出來,眼前就是河竄,扶蘇想也沒想御馬扎入激流,準備隨水路逃離。水流急涌,河底又是亂石,怕是難報性命了。剛想到這裡,扶蘇便把持不住方向,頭部猛地撞到了河床下的石頭,頓時只覺血從腹腔湧出,扶蘇看了一眼同被衝散的房漯漣,隨之眼前逐黑,昏迷了過去。

遠處,亂戰已經結束,官兵們把三十幾具屍體,列在棚外,清點屍首。

“報,惡賊及刺客屍首共有二十五具,其中就有主犯房祀與其長子房坊!”負責清點屍首的軍官向剛剛那名謁者彙報道。

“你們這群笨蛋廢物!這還不是放跑了兩個?”只見謁者大怒,轉身又碾着后牙關恨道:“偏偏跑得還是這裡最大的魚!這下我怎麼回去交代?”

那官兵問道:“下官該死!只是下官不明,主犯房祀已斃!謁者大人所說的大魚,難道是剛剛自稱扶蘇公子的……”

瞬間,一把手弩指向那官兵的頭,打斷了他的問題。

謁者怒道“你需要知道那麼多嗎?”

“下官不敢!”

“還不快滾下去?”

“喏!”說罷,那官兵馬上離開了這裡。

褐者收起了手弩,看着今晚的月亮,月兒越亮,想比此時的河流越是凶勇。“現在只求河裡的凶魚碎石能給本官點面子。”想到這裡,褐者又叫來了幾個人,讓他們順着河流向下搜尋,必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