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
机械的声音中,时刻秒钟走完三圈。压倒性的恐惧令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因为力量被瞬间抽离剥夺,脸色也因此变得惨败。
感受到损失的魔力量超过七成,克劳狄在为自己感到惊惧而恼怒的同时,目光抬起正好落在阿什尔身上。
「杂狗,你们的表情可真有趣。」
阿什尔没有给予回应,甚至连最基本的表情变化都没有,他的表情此刻为不悲不喜的「无」。在他以清剿者身份踏足步入战场的那一刻起,心里就已经有了被杀死的准备。此刻,唯一能令他意外的大概也只是「这件事恰巧发生在今天」仅此而已。
「我希望你能安分守己。」
听到郝连北川的提醒,克劳狄默不作声。尽管他很想介入,但这份念想很快就被人打散,名为安娜的女人出现在那本厚实的书籍旁,脚下似乎生根一般站定不再挪开。
趁着两人对话的空档,郝连北川拔起雷鸣,步行走过那部已经翻开、不断上演史诗战役的厚实书籍之前,背向着舞台望着已经确认身份的两个敌人。
「做出这种事情——」
郝连北川说着深深地吸了一口,随后发出一个不容置疑的宣告:
「你们两个,也该迎来谢幕了!」
空气突然带起强烈震动,一口气将物质震裂开来,一切粉碎再粉碎、最后形成一个袭向四面八方的冲击。
气氛,早在之前就已经凝固了。
所有立足于此地的人内心的情绪都不由自主受到影响。站在那里的郝连北川拥有击败所有人的实力,就算是克雷泽、阿什尔与克劳狄联手,他失败的几率也几乎为零。
这并不奇怪。从来到这个世界直至今天,他所继承与夺取的力量已然令他发生了质变,而这个变强的速度,正在不断加快。
下一瞬间,郝连北川向前突进。其跨步撼动大地,冲刺速度突破音速障碍。这样的冲刺是力的极致体现,透过瞬间释放自身肉体拥有的力道,将手中的武器变成摧毁一切的凶兵,发挥出无比可怕的碰撞!
毫无疑问,这是令观者不禁手心冒汗的剧烈战斗。他们以数十倍音速在广阔的平台上疯狂的碰撞着。
空气在这一刻被撕成粉碎,它们化作一道道锋利的「刀片」,以令人无法相信的速度切割着坚硬的岩壁。前一秒还存在的凸起,在下一秒就被切割成了山坳。
三人就如同灭世的飓风,以超绝的速度撕毁着脆弱的大地。
「屠戮弱小获得的力量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劈砍对方的同时发出嘲讽,郝连北川内心压抑着的愤怒开始向两个始作俑者宣泄。但阿什尔立即给予有力的回击——「你又知道什么?肆意侵占资源、令世界质能转换失去循环基础的害虫文明——本就应该被消灭。」
阿什尔发出一个不甘的怒吼。虽然已经决定以堂堂正正的方式战死,但对他来说,自己的信仰不容置疑,是必须贯彻到底是坚持。
「害虫文明?」
「呵,那将其他文明当成害虫文明的你们又是什么!?回答我———!你们又是什么!?」
无言以对,虽然这个问题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有过无数次思考,但始终没有答案。
「回答不出来吗?」
手中的雷鸣在这一刻像是活了过来,它化作液体开始改变形态,攀附着手臂,最终定格为两只银色质地的灵活的拳甲。
「不过是一个人人唾弃的自私组织,就不要说出这种冠冕堂皇惹人发笑的话,现在就给我在那里等着,给我好好等着,只要世界决定向你们开战,我一定会按照你们的宗旨给予你们最高的施舍———让你们投入『黑』的拥抱!」
又一次向前突进,左手横向一拳砸飞克雷泽,之后借助旋转身体的力道完成摆腿动作,后发而先至的强力鞭腿与阿什尔的脸颊发生接触──下一瞬间,两人中的一人身体发生偏移,在遭到巨大力道攻击的瞬间,那人的身体画作一到一闪而逝的黑影,撞入数十公里外的陡直崖壁。
遭到如此速度的攻击,崖壁毫无疑问会被击得粉碎,但下一刻发生的一幕却脱离这个范畴。
一个巨大的术式在空中成型,原本碎裂的崖壁很快融化成为岩浆。但那些灼热粘稠液体并没有受到引力影响向着低处流通。
就像是具备『生命』一般,它如同向着上空沸腾着,就好像倒放冰雪城市融化过程,拥有巨大角斗场古老城市在岩浆中完成『生长』这一进程。
「这怎么可能!」
在场的人几乎都说不出话,作为活了无数年的存在,他们一眼就认出这仅存在于传说中的至高原典。
「该死————居然是螺湮城!」
「现在是第二回合。」
如此说着,郝连北川再度向两人发动攻击。由加速概念升华而来的超神速所引发的冲击堪称举世无双!
彼此的肉体并没有飞散,此刻所展现出恐怖破坏力的两人就这样进入了狂暴的角力状态。
但这个进程只维持了不到半秒,其中一方就被彻底掀飞,若不是两人形成二对一,此刻恐怕已经转变成单方面殴打。
但尽管如此,此刻所展露出来的却是人数多的一方被彻底压制。刚猛无双的拳头,以绝对的力量将两者彻底压制一个怪圈之内。
彼此信念激烈冲突,迸出最为炙热的火花。那里没有同情、没有憎恨,有的只是拒绝彼此对世界的认知与强大意志。三人已碰撞成千上万回合,自从这场战争开始,彼此就已经是全力以赴。
踏出的脚蹬碎一面借力的金属山体,气势高涨的郝连北川在突进的过程中摆出积蓄力量的姿态,随后便是势大力沉的绝世一击!
这一刻,地表像是遭到一柄巨大的铁锤猛烈挥击,在那被击中的阿什尔还未贯穿地面之前,就先一步猛烈下沉。
但这只是前兆,在这之后,受到攻击的青年化作一道光,像是要贯穿一切般瞬间镶嵌进入地下。
但这绝非如此就可完全形容描述具体,此刻的鹰眼青年就如同出膛的子弹,在贯穿岩石时,由于飞行过程中遭遇的介质发生突然变化,飞行速度骤减。
而这所带来的变化是,岩石来不及碎裂就被挤压成为密度极高的原初物质。
难以想象,仅存在于质点中的原初物质,它随着动能的消失失去约束力的约束,产生了高出热核聚变数个量级的猛烈爆炸!以贯穿点做为中心,整个地面被一股伟力排斥开来,但不等它腾空,就被紧随而至的高能射线蒸发成为气体。
一个眨眼都不到的时间,半径达到四百千米的炙热气体团于此地诞生!
无法形容那是怎样一种感受。青年因为无法承受而被迫发出一个闷哼。但他毕竟也是个强者,并没有难看地倒下,而是坚定的站在了那片火海的中心。
郝连北川捏着拳头,露出别有意图的笑容,就算隔着很远的距离也可以充分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嘲笑之意。
「为什么还要抵抗?乖乖站在那里当一只害虫让人杀死不好吗?」
「……」
青年不说话。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除此之外,他此刻的心情也无比复杂。他明白这种心情是害虫们被杀死前,内心真实的感受。
但他的情况不同,曾经作为加害者,他对这种情感有着更深刻的认知,他为什么还要抵抗,当然是心中的那份自私。可尽管如此,还是不能退缩。为了再看一眼自己身后的那些同族,无论如何都得一战。被说成自私什么都好,这一刻他只为了自己发起反抗。
「要为自己而战吗?」
郝连北川踏出一步,以绝伦的威势盯着两人。
「但还是太嫩了!」
「你以为你是谁?」
「区区一个屠夫——你有什么资格做出这幅令人作呕的嘴脸?」
「还是说,你想让我更加坚定想痛揍你的决心吗——!?」
青年为了自己而战,但也只是进一步激怒他的对手。但尽管如此,面对瞬间逼近眼前的死所带来的恐惧,青年仍然不为所动,淡淡地宣告。
「千臂千眼————」
青年低吼着,巨量的魔力开始涌动。
「——修罗失坠!」
以双手合十的鹰眼青年为中心,周遭一带全部染血。状况还不只如此,在他身后一尊近百米高的血色包覆的修罗魔像,祂的千只手臂摆出了进攻的姿态。
不论谁来看,都明白那是必杀的一击──
「你还真是——不知所谓啊!」
郝连北川与方才相同,毫不犹豫地正面迎战。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事情比彻底击溃对方心理防线更加重要。
──这是非做不可的事情。
郝连北川如此理解。他并不是为了令自己站在公理正义一侧,他只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大气被撕碎的声音令所有人都明白,他们的对抗已经正式开始。
他们彼此坚定着自己的决心,他们彼此肯定着自己的信念,然后──彼此都是该打倒的敌人。
难以计算的攻击次数在此地向人呈现——
此处充满灭世的飓风,歼灭了周围一带的所有物体。包围此处的山体岩壁受到牵连,全部化为糜粉。
若不是为了令三人的对决尽兴而发动磁星,他们脚下那个平台也不会幸免吧。
目击此庄严且惨烈的光景的人都毫无例外地手心冒汗。被连成一线的持续爆炸声充满这个空间,简直就像宣告世界终结。
但事物总有结束的时候。不断持续的爆炸声音渐渐缓和下来,尘土飞扬散去,露出那一尊只剩下十余只手臂的修罗魔像。
三人原本所在的大地一片惨状。
「还没有放弃抵抗的想法!?真是可笑!」
「我说你们两个,在知道自己无法抵挡无法幸免的时候就应该慷慨的奉献出自己的一切,那样我还会高看你们一眼。」
「但现在,你们比那些被私欲控制的下三滥还不如,丢尽了作为强者的颜面。」
郝连北川冷冰冰盯着两人。斩下他们的首级,用剑刺穿他们的心脏。不为特定的某个人,只要胆敢将文明列为害虫消灭,那就会变成他天然的敌人。
郝连北川向着两人走去,他的目光比任何时刻都要坚定。
阿什尔感受到这股必杀的信念,脸上的坚毅不再,他的信念正在崩塌。
现在,他还活着。或者该说,就只是活着。
提供力量的心脏依然奏着强劲律动,但无力的感觉却充斥着全身上下,他的信念不再坚定,就算再如何逞强,也无法继续支撑他进行强而有力的抵抗。
说起来,对失去信念的他来说,这已经成为不可能打破现状。
——过去的的我,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啊?
阿什尔陷入深沉且痛苦的反思。
「喂——你在想什么啊!」同谋者的声音在他耳边炸裂般响起。但尽管如此,阿什尔还是没有从那份沉重的沉思中解脱出来。对他来说,之前他贯彻准则的意志有多坚强,那现在的他就有多脆弱。
无法升起反抗的意图,他的信念已经被彻底击溃。
这一刻,他不太有对死亡的恐惧感。以他来说,就只是停止呼吸而已。不论是未完成的心愿或者后悔,现在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就结论来说,他的死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拥有非凡的意义而已。
现在想想也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文明培育出来的忠诚「兵器」,根本就不可能会被别的文明认可。他的死,现在看来也只有树立反面,成为警示标志的意义。
满载杀意的对手接近而来,早已无计可施。奇迹没有发生,不,就算手握奇迹,他也不想再继续反抗。在这一刻,他接受失败即将被杀死的这个事实。
就结果来说,是没有后悔。面对逐渐逼近的死亡,他的心里只有对自己过去行为的懊恼。下意识地希望对方快点给个痛快,只要闭上眼睛,他就不用再品味这份令他无法呼吸的苦楚。
「对自己过去所做的事情开始忏悔了啊……但即使如此,我也没打算放过你。」
郝连北川以冷酷战士的眼神看着他。就算是第一次遇到,他也已经认定对方是彻底放弃了抵抗。
「——你给我清醒一点啊!」
唇亡齿寒的紧迫感迫使克雷泽发起驰援。郝连北川连眼都不抬,拳头往着左侧一击,下一刻——大气被击碎开裂!那道驰援的身影被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道撞飞!
「少来给我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