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问:如果自己的青梅竹马变成男生了该怎么办?

回答:总之不要随便发表不负责任的感想。

#

“S、STOTOTO————P!!”

我是被自己吓醒的,甚至飙出了英文。

呼——呼——呼——

全身发热,仿佛做了什么剧烈的运动一般,我沉重地喘息着,同时狠狠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稍微有点肉,然而!

平的!是平的!

“……贫乳万岁。”

虽然是完全不适合用在这里的词,但现在完全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时候。

不过,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呢?

难道是我……

不、不可能啊。

就算说服力非常低,可我从来没有过那样的嗜好,就连想也没想过:

自己会在某天醒来之后突然变成女孩子这种事。

这个世界充满了不可思议,但唯独这件事不会发生。

不如说不能发生。

是的,为了保证我的论断,这里还有其他需要确认的东西——

头发的长度。有段时间没去理发店也不至于长到会被误会的程度,毛毛躁躁的,完全没有顺滑的感觉。

胸前刚刚也已经确认过了,所以OK。

接下来,也就是最重要的那个。不过也不用专门去确认了,答案便是:

它就在那里,我能感觉得到。

如同不用特意去呼吸也会自然地呼吸一般,就那样存在着,让人安心。

“……日安?”

如此确认之后,全身心都充满了安心感,我终于注意到了自己房间里一直存在着的“不速之客”——殷雪丽。

此时她正用一种“你发什么神经”、“该不会是生病了吧”之类的表情注视着我。对于很少会把担心表现到脸上的她来说,应该说是挺难得一见的表情。

“什么啊……这不是我的青梅竹马小雪女嘛,难得你会在周末起这么早——”

直到这一秒,我大概、应该还保持着笑容吧。

从确认了自己的性别开始——总感觉这样表述好奇怪,直到刚刚。

“唔喔喔喔喔喔————!!”

算上梦里的尖叫,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了,还一次比一次厉害,希望不会吵到邻居。

为什么呢?有时候越想忘掉的梦,反而会记得越清楚。

这个问题被列入人生难题的同时,我因为太过震惊而不自觉地后退,结果后脑勺跟冰冷的墙壁发生了毫无预警的亲密接触,发出了夸张的声响。

“好——痛——”

是真的好痛!

梦里从二楼滚到一楼的痛感跟这个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不过,都流出了眼泪这点倒可以算是共同点。

我狼狈地捂着脑袋,弓起身子像个被烤熟的虾米一样在床上缩成一团。

“喂,你没事吧……日安,要不要我打急救电话?”

也不是幻听幻视之类的。

在熬夜玩对战游戏到凌晨三点之后的当天早上,这家伙,我的青梅竹马的确是在我还睡着的时候摸进了我的房间,现在几点?

——能感受到流动的空气。

果然是走的阳台这条不能被称作路的“路”吗?

“没、没事,只是撞了一下,嘶——”

如果一直不回答的话,说不定她真的会打急救电话,所以我赶紧应了一声。然后,自认为不着痕迹地用被单擦了擦眼角的“汗水”,抬头一看,这家伙真的已经把我的手机拿在手上了。

就算要打也给我用自己的手机打呀。

“真的?”

她一副不信任的表情,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我。

一下就联想到了梦里的情形。

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我的脸跟耳根烧了起来。

“为什么会做那种奇怪的梦啊,苏日安诶……”

“嗯?你说什么?”

“啊?没、没什么,我就是嘀咕这墙会不会被我撞出裂痕之类的……”

仔细一想,这解释还真是有够烂,不过好在殷雪丽不是会仔细琢磨这些事的类型。

“比起这个,为什么你会在我的房间?明明还这么早,平时的话,不是应该睡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不情不愿地起床吗?”

一大清早就经历了许多磨练心脏强度的事件之后,我才终于能问出这个最基本,同时也是优先度最高的问题。

考虑到平时都是我跟她妹妹叫这个人起床,还得叫上很久才会一万个不愿意地起来,怎么想都会觉得奇怪。

我盘腿坐在床上,仔细打量起我的青梅竹马。

她应该是刚起床就立刻过来了,好像很急的样子,水蓝色的短发看起来完全没有打理过,不过就殷雪丽的情况来说,就算打理之后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明明已经是大学生了,还穿着几个月之前的高中制服。

就算是睡迷糊了也不用特意过来让我知道吧?

那双水灵灵,一点也看不出来熬过夜的大眼睛眨个不停,眼神飘过去飘过来的,但又不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

“……日安,日安。”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扭扭捏捏地开口了——说真的,这样的语气完全不符合她平时的风格。

“你、你把裤子脱掉吧,我想看一下,好做一下心理准备。”

“哦,脱裤子是吧?好啊,不过你到底是想看——好个屁啊!大清早的开什么国际玩笑呢!你没睡醒吧?”

出于习惯,我几乎没有思考就顺口答应了,还好反应够快。她没有问我“把裤子脱掉好不好”,而是直接让我把裤子脱掉也是原因之一。

话说回来,为什么会是裤子?

“没,我说真的,而且我现在醒得不能再醒了……”

跟露出夸张表情的我不同,殷雪丽一脸认真,整个房间的温度似乎都低了不少,只穿睡衣的我感觉尤为明显。

就算是为了让我脱,但你没听过“北风跟太阳”的故事吗?

“不是,就算你摆出那么认真的样子这么说……我们可是那什么……对吧,也就是青梅竹马来着……”

“什么‘对吧’啊,就是因为咱们是青梅竹马,我才会要你脱啊?”

咦?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青梅竹马”这个词的意义已经发生了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吗?

“我可是不会脱的哦?”

“只是被看一下啊?又不会少块肉,况且我也不会摸。”

她摆出一副不满的样子。

你还想摸吗?!

这不是应该从现役女大学生嘴里应该说出来的话吧!

话说殷雪丽居然是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的家伙吗,我怎么一直没看出来呢?

“明明是一副很嫌弃的表情,可是……奇怪,是我的错觉吗,你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猥琐啊?”

开玩笑的话我还能勉强——真的是非常勉强地说服自己接受,可从她的语气、动作,还有眼神来看,怎么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是的,我的青梅竹马,殷雪丽她不仅说着只有痴汉才会说的咸湿台词,还一边说一边慢慢朝我靠近。

这是什么鬼畜的梦境再现啦!

哦,这样吗?

之前我梦见自己变成女生的梦是梦中梦吗?

试着捏一下自己的脸——会痛!

这是真的,这不是梦!

“其实……我也很希望这是梦,日安。”

大概是注意到我的动作,殷雪丽以悲伤的语气说着。

“想哭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为什么你反而一副要哭的表情啊!角色完全搞反了吧?算我拜托你,别再靠过来了,我心里真的很慌啊!”

“……我起床之后,也、也捏了好几次自己的脸……但是会痛,真的会痛啊。会痛的话,就说明,这不是梦吧?”

“咱能不能好好听人说话啊!”

“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才好呀,日安?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难道是我以前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你现在应该也正在做着相当‘不好’的事情吧!”

“老实说,我也不想这么做的。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我不敢自己看,可是,如果是日安你的话,我应该可以吧?我是这么想的,所以……”

“不想做就别做,那才叫自由啊!所谓的自由,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啊!话说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啦!”

“没关系,应该不会痛的。”

“会痛的吗?!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会痛的那种吗?!”

“都说了不会痛的,大概。只要一下子,日安你忍一下就好,不然的话,你把眼睛闭上也行,这样就不会害怕了。”

……

“不、不行,你、你别过来了啊!我、我要叫了哦!”

在我们进行着这样无意义,甚至不在一个频道的对话期间,殷雪丽已经爬上了床,我则是朝床头那边后退,但很快就退无可退了,我只好抱着膝盖缩在角落,徒劳地试图抵抗。

看着逐渐逼近的青梅竹马,我调动了所有的脑细胞思考对策。然后,我终于想起来了,那一天,被殷雪丽牵着鼻子走的回忆。

逃是不可能逃的,想逃也逃不掉。

说来真的很惭愧,身为男生的我不仅力气不如殷雪丽,就连跑步也跑不过她。

“等、等一下!停!暂停!”

我大喊一声。

听到我的声音之后,像豹一样弓着背,趴在我身前,朝我伸出手的殷雪丽保持着这个略显煽情的姿势停了下来。

实际上目前的情形对我而言根本完全一点也不煽情!

“我想,稍微一下心理准备。你看啊,毕竟,是第一次……对吧?”

想不到任何办法,于是我只好放弃。但为了自己那一丁点儿不起眼的自尊,我不想死得太过屈辱。

所以……

“还是让我自己脱吧?”

这或许就是我做了那种不知羞耻的梦的惩罚吧。

话说回来,脱裤子是只脱睡裤,还是……

就在我因为这种白痴问题犹豫不决的时候——

“……日安。”

“哎呀,脱脱脱,我会脱,你别急好不好?”

我抬眼一看,发现殷雪丽的眼睛红红的。

她就这样跪坐在我面前,愁眉苦脸,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仿佛随时会坏掉一般。

这副模样,我有印象,却一点也不愿意回忆起来:

上次她露出这种表情还是六年前,叔叔阿姨发生了那种事情的时候。

“殷雪……雪丽,没事吧?你……你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没事,有我呢,你好好说。”

我本来还想开个玩笑说“你又闯什么祸了”来缓和一下气氛,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如果是平时的话倒无所谓,可现在这情况让我有点不好把握。

我尽可能轻柔地把手搭在她的肩上——颤抖着,虽然不明显,但殷雪丽的身体,的的确确地颤抖着。我这才明白,事情似乎比我想的要严重得多。

“难不成,是小琪她——”

摇头。

我尽可能地设想了最坏的情况,但看起来并不是那样,不过也对,两件事根本接不起来。

可这样的话,究竟是发生什么,才能让她露出如此难过的表情?

除了静静陪着我的青梅竹马,等她开口告诉我之外,我似乎什么都做不到。

“……日安,我……”

“嗯?”

这种时候千万不能着急,我尽量以平常的语气,带着轻松的语调答应着。

细长的眉不断重复着皱起来、松开的过程,依稀能注意到她左眉那道小时候因为顽皮而留下的伤疤。殷雪丽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她像是放弃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似的,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变成男生了,要怎么办才好?”

“哦哦,这样啊,变成了男生了,这个再怎么说也有点糟糕了吧……嗯、嗯嗯,嗯?嗯……嗯?!”

我的脑中突然就被感叹号跟问号填满了,其中问号比较多。

我好像,没有跟别人提过我梦里的内容吧。

难道这家伙除了会用冰坨子砸我之外,还觉醒了读心术吗?

没听过雪女有这种特质啊?

啊!我知道了,这是最新的整人方法吧。

虽然不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看来的,不过装得还真是惟妙惟肖。好险好险,差点就被坑进去了。

“……”

我偷瞄了她一眼,完全没有一丝破绽。

可是,仔细想想,也不对,殷雪丽才不是那种能够表现出如此逼真演技的人。

也就是说,我的青梅竹马她,真的是变成男生了?

那当然也是不可能的,除非我的脑子坏掉了——

最好是这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