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国代表队休息室内,夹杂着廉价喇叭特有的撕裂声的儿歌从门缝下缓缓飘出,独有的魔性旋律和朗朗上口的歌词在空旷的过道回荡。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花哨高贵的“金”字占据了大半个屏幕,看着电视的五人心情十分复杂,兴奋与忐忑交替在他们那张故作镇定的脸上出现。

“已经定下来了,J国,金擂台,恐怕会是一场硬仗。。。”

眉缪率先打破了这股让人难受的气氛,抚摸着拐杖开口。

“我年纪最大,这第一场就由我去为你们探路吧。”

说罢眉缪打算站起,他将以行动证明自己“长子”的地位。

“妈妈的妈妈叫什么?”

可双手还未来得及发力,肩膀就被某人按住。

“还是让我上吧。”

那人正是眼缠黑布的纳托吉,他表情严肃,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模样,颇具几分悲壮。

“咱们几个里面我最小,你们平时都会把东西让给我,所以这次。。。我希望你们也能把初战的机会让给我。”

作为六人中的老幺,除了智力有缺陷的布达林之外,众人最疼的就是他,今天纳托吉便是想仗着这份偏爱有恃无恐一番。

“妈妈的妈妈叫外婆~”

一个身影噌的一声站起,速度之快甚至连被他坐着的那张沙发都没有发现,过了好一会深深的凹陷才开始回弹。

“你这话我可不能当做没有听到。”

身材矮小的曼德勒开腔说道。

“要说小,这里应该没有人比我更“小”了,所以还是让我来吧。”

说完还往纳托吉身旁凑了凑,与身材纤长的他一对比,曼德勒仿佛更矮小了几分。

“爸爸的妈妈叫什么?”

二人针尖对麦芒,纳托吉那双被黑布缠绕的眼中仿佛射出了闪电,而曼德勒也不甘示弱,同样气势汹汹的回瞪。

眼看气氛走向有些奇怪,仰光忙将二人分开。

“好了好了,都消停点,多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你们是不是想先打一架再去跟J国的人打?丢不丢人?”

二人被说的有些羞愧,各自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再说话。

处理好了这对从小就不对付的冤家,仰光继续说道。

“你们也看到了,普罗米修斯的那个所谓逆阶梯排人效果很好。我们中我最厉害,所以初战还是让我来吧。”

长长的衣袖在空中晃荡,简直就是胜利者的旗帜。

“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就在这时,一直在一旁吃着蛋糕的兰里放下手中的叉子。

“你说的没错,他们的逆阶梯排人效果确实挺好,至少T国就吃了个大瘪,不仅当了普罗米修斯的垫脚石,而且还损失了两个重要的战斗力,要知道他们跟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他们的队伍里只有可怜的5个人,也真亏赎罪团愿意让他们参加。”

“不过现在这个所谓的逆阶梯排人大家都已经知道了,J国肯定也会防一手,你第一个出场恐怕达不到理想的效果,所以这个初战还是让我。。。”

“欸——你先等等。”

仰光做出一个制止的手势。

“你说J国的人可能想到我们会有样学样,所以很有可能做好了应对准备。可是反过来说,他们说不定也会认为我们已经想到他们已经想到,所以会反其道而行进行正常排人,这个时候我上的话。。。嘿嘿~我们也可以拿三分。”

对于半只脚踏入八奇思考领域的仰光,兰里报以一笑。

“或许你是对的,可正因为你对,所以你才不对。”

“。。。?”

不仅是仰光,其他三人也是一脸懵逼,虽然爱读书的兰里经常会说一些诸如“太阳是我胯下金灿灿高玩”一类意义不明话,可这么自打嘴巴的话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说出。

“妈妈的爸爸叫什么?”

兴许是看出了众人的疑惑,兰里仿佛要开始长篇大论一样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

“你见过谁打牌开局就放王炸的?”

房间内的温度顿时下降了好几度。

“妈妈的爸爸叫外公~”

仰光有些不服气,却又一下子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无奈只能使出必杀技。

“既然大家都想第一个上场,谁也不肯退步,那好,我们举手表决。”

啊,这个人又开始了——其余人纷纷露出了这样的眼神,每每争执不下的时候仰光总是会提出这种看似非常民主的方式,大家各凭本事拉票,谁输谁赢都没有怨言。

实际上根本不是这么回事,由于大家各执己见,把票投给其他人的几率几乎等于零,也就意味着最终的决定权其实在智商只有三四岁小孩的布达林手中。

那么布达林究竟会投给谁?

是经常陪他玩耍的曼德勒?

还是经常给他蛋糕吃的兰里?

又或者是严格教导他学习的眉缪?

亦或更喜欢隔三差五送他新衣服的纳托吉?

答案是都不是!

“支持我先上场的举手!”

仰光说着将手高高举了起来,然后看向一旁玩着玩具的布达林。

“爸爸的哥哥叫什么?”

其余四人也朝唱着儿歌的玩具方向看去,然而。。。

“爸爸的哥哥叫伯伯~”

那里除了依旧在大声播放着儿歌的玩具之外空无一人。

五人顿时从脑门僵到了脚指头,方才还在此处的布达林竟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这怎能不让人头皮发麻?

正当他们打算有所动作的时候——

“望而生畏的身高,望而生畏的体重!”

“光是站在镜头前就足以让人感受到他无穷无尽的力量!”

“身高197公分,体重180公斤的V国巨熊布——达林!”

芙兰塔热情的选手介绍从电视中传出,众人猛的回头,荧幕中正好给出了布达林的特写,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似的,对着镜头露出了憨憨的笑。

“这。。。是闹哪样啊。。。”

众人一阵脱力。我们在这拼死拼活争上场权,你小子一声不吭的就溜上去了?

正当他们打算骂他几句泄泄愤的时候。

“咳咳。”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知是醒是睡的布鲁.李突然发出两声轻咳,仰光等人先是一愣,然后噌的一下原地立定。

“继续争啊,怎么不争了?”

简单一句话说的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羞愧的低下脑袋。

“连布兰达离开休息室都不知道,你们真是太缺乏警惕了!”

声音虽然不大,却足以让每个人听清他语气中的失望。

“你们以为自己是在参加奥运会吗?清醒一点,这是普罗米修斯举办的比赛,是什么时候一群拿枪的人冲进来对我们进行扫射都不奇怪的比赛!你们竟然还有心情胡闹!”

恨铁不成钢的布鲁.李喘着粗气,仿佛下一秒就会背过气去。

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甚至无法看到他们夺冠捧杯的场景。

所以哪怕昨晚贝丽安娜曾说过普罗米修斯不会在比赛中动手脚,可谁能保证她说的一定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又有谁能保证普罗米修斯的人不会中途改变想法?

“不瞒你们说。”

原本他不准备告诉他们这件事,他不希望这些孩子因为自己影响了状态,但是现在他知道不说不行,因为死人无法为他们遮风挡雨。

被庇护的幼鸟是时候该成长了。

“我其实。。。——!”

布鲁.李突然瞪大双眼,猛的朝门口看去,而仰光等人也是背脊一凉,下意识摆出架势。

杀戮的气息从门缝流了进来,尖锐刺骨的杀气犹如黄河之水汹涌不绝,眨眼便将休息室灌的满满当当。

汗,落在地上。

未等他们做出任何反应,只听吱呀一声——

门被人轻轻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