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安一巴掌拍停了恼人的闹钟,真应该庆幸这人不是在手机上设置闹钟,否则后果他一定追悔莫及。

平时他一般不设置闹钟,上学的时候往往袁音会比他早起来叫醒他,因为她还要搭地铁去大学,但是临近新年,袁音已经回本家去了,他只好设了从初中开始就没有用过的闹钟。

其实放寒假他根本不需要早起,但是今天偏偏又是特殊的一天。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安丘儿的家长会来到他家楼下,接四个人去山上玩一个星期。场所是找好的正规地点,被承包商开发过,在山腰处搭建了一间超大的木屋,所以各个家长也很放心,毕竟高三的学生,他们四个都已经成年了,再说也不是没有照顾自己的经历。

这个计划本来是由段时提起的,但是最终段时的父母还是临时有事于是换成了安丘儿的家长。

真是的,这两个人难道见过家长了吗?胡思乱想着,袁安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复杂,停下了手里的牙刷。

时至今日,他还是难以相信当初自己的选择,因为名为袁安的人应该会选择回避才对。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自嘲地一笑。

‘事到如今了,还在想什么呢......’

行李已经整理好了,他洗漱好之后就赶快下楼,而因为早起的缘故,空着一晚上的胃正在喋喋不休。

“真少见啊,我还以为袁安应该是匆匆忙忙整理让人等得着急的那种类型啊”林太太站在厨房里,看着下楼的袁安说道。

“说的对啊,我也同意妈妈的”袁爸放下手中的杂志看了眼自己的儿子。

“早餐还要一会儿哦,先坐一下吧”林太太招呼道。

“早餐就应该先做啊!”袁安顶着瘪着的胃抱怨道。

“我可没有料到你起得这么早的,现在是重新做你那一份”说着她从台上端出袁爸的那一份。

是饺子,袁安也料到了,因为昨天就看见冰箱里买好的一袋饺子皮。

在漫长的等待里,袁安拿起手机。

“真悠闲啊,行李准备好了吗?”袁爸看见玩手机的孩子就问道。

父母的共性,看见玩手机的孩子就会插一句嘴。

“昨晚就整理好了......”

“做好了,袁安!”

“啊,这么快的吗?”

林太太自豪地叉起腰,“听到楼上洗手间的声音时我就开始做了!”

对于这样自豪的老妈袁安感到一丝无力应付,但同时也很感激,因为光是看着老爸那一份就已经够让人食欲大开的。

“快尝尝麻麻的新年特供吧~”林太太赖在儿子身边不走,誓死要先听一句来自儿子对母亲睿智预判的赞美。

“别看我呀......”

“真是的,都高三了还在害羞什么呀~”

“楚源,你再这样袁安要来不及咯”袁爸在这方面总是起到降温剂的作用。

“是是是,你们父子俩都嫌我烦”

“源?”

“袁安,你看爸爸凶麻麻”

是是,凶得好。

“你爸爸肯定要搞外遇了,以前都说麻麻最好了......”

“嗯?你这样说话我可就不爱听了”袁爸听了之后拍桌而起。

林女士被这样子吓了一跳,“干嘛呀,这么大反应”

袁爸则是气势汹汹地朝她扑过去。

“呀!”在凄厉的惨叫之后,林女士被他一把抱起。

袁爸严肃地看着她,而林女士的脸色显然涨红了。

“干嘛呀......袁安还在......”

“我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爱啊!好好看着呀,我对你可是一辈子的!”

“嗯.......我知道了,快点先把我放下来啊!”林女士在他怀里扑腾的,可是挣脱不了。

袁爸抱着她,三步化作一步冲上了二楼。

关门的声音很快就传了下来,让袁安即使是一个人也感到尴尬。

袁安静静地打了被冷水,往喉咙灌下去。

面对刚刚发生的冲击性画面,他无语地坐下,咬起第一口饺子。

‘偶尔这样也还行......吧’不知道是带着什么情绪,他默然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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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响起引擎的轰鸣,袁安安安静静地开门走了出去,生怕打扰楼上的二位。

“你爸妈呢?”安丘儿的爸爸探头出窗外问道。

“还在睡觉?”他追问道。

“不是......”袁安打住道“是啊,还在睡觉......”

另一种层面来说,也没错吧。

“难得啊,还想跟他们唠嗑两句,不过多睡一会儿也没有坏处,上车吧,行李从座位塞到后箱去就行了”

简单地寒暄几句后,车子就启程了。

安丘儿理所当然地坐在了副驾驶上,袁安小心地瞥一眼段时,想到。

“看样子还没见家长吧”他顿时产生了一股罪恶感。“我松什么气啊!”

回过神来,才发现顾晓之盯着自己,而段时盯着顾晓之和他。

“怎么了嘛?”段时带着微笑想打破这个僵局。

“嗯,没什么”顾晓之随即收回了审判的眼光。

然而这让车厢里的空气凝结地更加尴尬,就连后视镜里的两双眼睛也时不时盯着这边的举动。

“袁安昨晚睡得很早嘛?”段时做了第二次尝试。

“也不算......吧”袁安一瞬间把望向沿途风景的目光转向这个高大的男孩,然后又没兴致般地看回去。

“我看你昨晚也没有回我消息......我可是激动地不行!整宿都没睡好,还等着你们的消息”

安丘儿听到‘你们的消息’时看了眼后视镜。

安爸瞅见了这个小眼神。

顾晓之则是看着车厢里的每一个人,对她而言这幅场面不仅仅是尴尬。听着段时的发言,顾晓之小声嘀咕一句“段时你傻吗”

夹在中间的段时向两边的人搭话,可是这两个人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表情。

最终拯救了车途的人,是驾驶座上的那位,他能用自己几十年的经历向你提问,他知道什么样的问题能勾起你的兴趣,于是他问段时,段时回答,安丘儿不敢介入段时和父亲的谈话之中,她现在还不希望这个家人发现自己和段时的秘密,于是属于段时和父亲的篮球话题时不时发生,也给车厢里冻结的气氛升了温。

车出城之后在高速上上上下下地起落一遍,然后众人看见了那座山。

车子绕着山向上,沿途被树林环抱,阴郁冷清,这条路在开发之前只是老果农踏出来的痕迹,但是收购这片山地以后就为了旅游而修了一条水泥路,但是不用担心,山上的自然资源还是很大程度地被保留了。安爸向车内的乘客介绍到。

“这座山上是有信号的,有什么问题的话就打电话吧,往山上再走一段距离就是服务站了”最后,安爸要开走的时候说道。

袁安独自一人面向山群,风无言地拂过他的脸庞,宛如细水流长。

心中的大石,依然在阻塞这某种情绪的出泄,那是什么呢?那种情绪又是什么呢?

袁安望着连绵的山群,希望能找到一个答案。

“喂,呆子,进去了,我不帮你整理房间的”身后的声音熟悉又有点讨厌。

他转过身来,望着她。

“不要顾影自怜了,最起码我们都在这里”她一眼就看出来。

七天,他不知道这对他而言是短暂还是足够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