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奥斯的俘虏 01

今天的天气阴森的可怕,天空蒙上了一层厚厚的乌云。与前两天明媚的阳光相比,简直就像是曾经的好伙伴突然对你翻脸。

暴雨就要来了吧?

前几天从白鹭圣女水库流出的水源灌入瓦里安那的土地上,再被烈日暴晒大面积蒸发。

汽化的圣水在天空凝聚成了另一座空中之城,笼罩在瓦里安那城之上。

这都是白鹭圣女被摧毁了的缘故。

——也就是说是你造成的呢,害得我的鞋子都湿透了。

我甚至都能想象到神夜拂去脸颊上的雨水,抬起她的长腿敲了敲自己的鞋跟,生气的瞪着眼睛责备我的样子。

这座城市如同生了一场大病,而且还发现自己的身体没有办法痊愈,留下了可怕的后遗症。

这一场即将来临的暴雨仿佛就是来自圣女的报复。

搜遍了整个瓦里安那都找寻不到另外两台失踪的Targa的踪迹。

我不安的望向了天空,

被现实的一切压得喘不过气来,

“真正的净化时刻要降临了……”

军营外的士兵们都神色匆匆,他们时不时的仰天瞧探,生怕下一刻倾盆的暴雨就降临在他们头上。

而我此时却羡慕他们能有如此简单的烦恼,

如果我面临的危机能够顺利解决,自己宁愿被雨淋上一整天。

层叠的暗团黑幕将原本晴朗的天空压低了一大半,

人们就像没了组织的蚂蚁,没了目的的蜻蜓,慌张地往复穿梭着。

“搜救队回来了!”

不知是谁突然在门前喊了一声,

我紧接着听到了几台老旧的发动机发出的快要散架的哀鸣。

瓦格平原的部队回来了?

三辆卡车排成一线,车后的货位都被一层粗布盖着。在门口守卫的士兵拉开军营大门后,它们径直的、缓缓地开了进来。

最后在临时司令部的门口停住,可引擎却还没有关闭。

林奇在昨天就和我们乘车返回,而搜救队继续留在瓦格平原找寻了最后一夜。

在卡车行进路线的两旁,军营营帐里面的人都走了出来,就好像列队围观着他们的到来。

可是,没有欢呼喝彩。

看一看第一辆车司机快要哭出来的神情就能明白。

林奇和他的副官这时也快步走了出来,和车里的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看到副驾驶上的一个女兵失落地摇了摇头。

“一个都没有么……可恶。”

林奇低声咒骂了一句。

三辆卡车最终停稳,驾驶室里的士兵开始打开车门跳下车。

我立刻走上前去,帮忙去解开绑在卡车上的麻绳。

今天腿痛的如同钻心一般,我似乎已经完全需要依靠拐杖来行动了。

刚刚掀开遮盖在货位上的粗布,一股不可名状的恶臭突然袭来。

我就像是触电了一般,向后撤了两步,差点失去了重心。

“李犬,那是……”

似乎我的呼吸跟不上因为恐惧而起伏的胸腔,大脑因为缺氧而一片空白。

“司令,这些都是……”

“没错,我们的人……都回来了。”

林奇喃喃的说着,一边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他们回来了。只不过一百多个战士全部都静静地平躺在车里,没有了任何消息。

“你们直接开走吧。”

他挥一挥手,示意司机不要下车,继续向军营后方的山坡开去。

原来只是路经这里。

大概那边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吧?

将我们死去的战友埋葬在那里。

“还有你们小队的两台机体,还是没有找到,李犬。”

“抱歉,司令。”

“你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的吧?”

“可是!”

“你和神夜当时是唯一一台在他们旁边的机体这件事,我知道。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一定是你们的责任,我选择相信你和神夜。”

看到我失落的表情后,林奇司令叼着烟,锤着自己酸痛的后背走了过来。

“我听说你最近也在找他们,我已经派人在你们交战过的工业区附近搜索了。”

“工业区我也调查过了,但……”

“人和机体就像是失踪了一样,是吧?”

“必须要找到他们。司令!”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迫切,可能是有些特殊的原因,但是我们最终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吧?”

司令用他那仿佛可以洞察一切的目光看着我。

“那就是让死者安息,让生者努力的活下去。那四个人我一定会全力找到的,李犬。”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可是却没有了往常的力道。似乎承担了太多的责任,让林奇现在十分头痛。

“而且不只是他们四个……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026的队长机,莱姆和阿里的机体。残骸虽然找到,但是里面却只有阿里一个人……”

他掐了掐自己酸痛的鼻梁。

那是因为,

莱姆自己逃走了吧?

他现在还活着,只不过已经准备叛逃了。

说不定还要准备刺杀公主殿下。

刚刚想要张开的嘴却又重新闭上。

因为我惊恐地望见原来三辆卡车驻停的地方,还站着一个士兵,双手被擒在背后,身后跟着两个持枪的战士。

他穿着和我们截然不同的军服。

“奥斯的人??司令这是怎么回事?”

“啊,我昨晚收到消息的时候也惊讶到了,我们106部队竟然还能抓到奥斯的俘虏。

我们昨晚抓了他们的人。

应该是瓦里安那围城战的残余吧?”

我看着他的军靴上沾满了污泥,深灰色的一身军装,左胸前是奥斯帝国蓝绿相间的旗帜。

他被身后的两个我的战友推搡着,刚刚从卡车上下来,立刻被枪顶在身后。

再往上看,我立刻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本来以为会是一个凶恶目光,恶鬼摸样的敌人俘虏。没想到却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瘦弱少年,金发遮盖了大半部分的脸,洁白的肌肤看起来就没怎么经历过苦难。

让我一下子想起了还留在皇城的星。

星和这个家伙的气场真的十分相像。

他被押着向我们所在的位置走来,一路上头一直低垂着,似乎已经做好了被折磨的准备。

“林奇司令!人我带回来了。”

“哦,辛苦了。二公主塞西莉娅的使者马上就到,她似乎对这个俘虏十分重视,准备将他带回位于瓦里安那城内的临时府邸审问。”

当听到塞西莉娅的时候,我感觉面前的那个俘虏的腹部不安的收缩了一下。

可塞西莉娅为什么要亲自审问?

“那等二公主的使者来之前,我们先自己审一审啊!司令!就是这些奥斯的人让我们吃了很多苦头!”

“对啊!林奇!我们好好审一审他!”

四周已经渐渐响起了围观着的怨气,而看押他的战士却摇了摇头,忿忿的说到:“我们刚抓到他的时候也讯问过了,什么都没说。”

这时那个俘虏呻吟了一声,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嘴角还挂着血迹,而疲惫的面容尚且俊朗,似乎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儿子。

看来昨晚已经被打过一顿了。

“别乱来,这是二公主要找到人吧?你们别伤了他。”

林奇又摆了摆手,似乎不想再见到他了似的,让看押的人带他下去。

接着他在我耳边嘀咕着。

“知道为什么想见他么?二公主殿下。”

“因为他长的楚楚可怜?二公主想要欺负他一下?”

“你可比我还能开玩笑啊,李犬。”

“那我怎么知道二公主殿下的想法?”

“是因为机体啊。”

林奇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比起塞西莉娅,其实我更猜不透林奇司令的思绪。如同一团错综复杂,五颜六色,相互缠绕着的细线,而林奇就是站在这团乱麻之中穿针引线的人。

“他驾驶的机体和以往与我们交战的机体都有所不同,昨晚抓到他的时候发现的,机体也会送过去让二公主的人调查。”

因为林奇和我认识的时间最长,所以他把这些信息当作了‘我只能私下里和你说’的内容,他的嘴唇似动非动,声音也压得很低。

“可能奥斯帝国在研发新一代的Berserker。在瓦里安那围城战,他们投入了一批新的试验机。”

这仿佛刺痛到了我的神经,有句话在我口中呼之欲出。

“机体的形态似乎也有很大变化,从单一的机体开始细分到不同功能性的组合,这次我们抓获的就是一台……”

“是一台侦察型吧!”

我还没等林奇说完,就说出了答案,看到林奇惊讶的表情就知道这个答案是对的。

“你怎么知道?!”

“我要找他聊一聊!让前面的人等一下!喂!”

我扯着嗓子喊着,拼命地叫住走在前面的那三人,而他们也因为我的呼喊停下了脚步。

“李犬!你想干什么?”

“我和他们交战过!五台B型为一组的精英小队,全是新机体。两台堡垒型,两台重炮型,一台侦察型!就在工业区!其中四台被我和神夜击落了,就是这个驾驶员的侦察型跑了!”

我转过头,才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地拄着拐杖走出了很远。

“他很有可能曾经见过兰凛机和巴尼机的最后踪迹!”

这可能是我最后的希望了吧?

问出我们机体的下落,向二公主交差。

如果这台侦察型逃跑,应该会遇到当时和我们分开,在工业区纺织厂附近战斗的兰凛机和巴尼机。

“喂!你为什么逃跑?”

我大吼着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从来不曾抬起头的那个少年这时正转过头注视着我,眼中布满了血丝,似乎最近几天经历着殚精竭虑的逃亡生活。

他虽然已经受尽了折磨,不准备再透露任何信息,可是显然我的提问勾起了他的怀疑。

“那晚在工业区的废水处理厂,被你们‘赶羊’,你们身后出现的那台Targa,你还记得么?”

他异变的表情让我感受到这就是那晚那台侦察型Berserker的驾驶员。

可是他痛苦同时又惊恐地瞪着我,并没有说出任何话承认,就像个哑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