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历十年十月二十二日,晚上9:45,守护之翼顺平城分部二楼酒吧]

“时风她,和你当初很像。”守护之翼顺平城支部二楼酒吧,必方坐在吧台前,把玩着空空的酒杯,看似漫不经心的与天元交谈着。

“有吗?”天元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歪着头微笑着看着必方,“毕竟我带的兵。”

他的衣服已经换过,之前那件破的太严重,彻底废掉了。

必方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冷冷的说:“你知道我说的什么。”他的目光始终与天元相对,天,神色中没有半点玩味。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天元的笑容有些僵硬,两人都陷入了沉默,酒吧中只剩下了调酒壶中酒液碰撞的声音和舒缓的古典音乐。

“好吧。”半晌,天元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看着手中的杯子。琥珀色的液体随着他的手腕而摇晃,在杯中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瑰丽玄奇。

“你是说PTSD吧?”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指个体经历、目睹或遭遇到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实际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胁,或严重的受伤,或躯体完整性受到威胁后,所导致的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

“她的眼神,和你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吗?”天元端起杯子,仰头看着灯光透过半透明的酒液,若有所思的样子。

“每个人都会有第一次的。”天元缓缓说道,“只不过,这样的第一次,对她来说,太早了。”

必方点了点头:“的确,她才加入我们一个月,这也才第九次出任务。结果……”

“结果碰到这么小概率的事件,你说她是不是该买彩票啊?”天元同往常一样开起了玩笑。但当他看向必方时,对方依旧是那副看不出任何表情的样子。

必方知道,他只是想缓解下气氛,只不过,现在可不需要缓解什么气氛。

“咳咳。”天元尴尬的咳了两声,这才又稍微正经了一点。

咳完后,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你说,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呢?”半晌,必方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天元一怔,很快反应过来。

“你是问PTSD吗?”天元看着必方,会心一笑。

“你以前也是患者,总该了解些吧?”必方问。

“是因为恐惧吧,大概。”天元回过头,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唉,其实,说实在的,我也并不是很清楚呢。”天元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恐惧吗?”必方摩擦着下吧,若有所思。

“说起来。”必方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天元,“当初,你还是因为她才好起来的吧。”

“或许是吧,我自己都不清楚呢。而且,她是不是真的患上这病都还两说呢。”天元耸了耸肩,表将酒杯递给吧台中的调酒师,又接过另一杯。

“回去查查资料,或者找人给她看看吧。”天元抿着酒补上一句,“我更倾向于后者。”

“你说,她会放弃吗?”必方忽然问。

“放弃?”天元皱了皱眉,将酒杯移开,转头看着必方:“也是,一般来说,这种情况都会放弃的吧,毕竟,每年还是有很多人因为这类缘故退役的。但是……”说到这里,天元微微一顿,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双眼炯炯有神,“她不会。”

“为什么?”必方有些诧异。但天元却并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因为……”天元倏地站起来,再次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相信我的眼光,更相信她自己。”放下杯子,天元转身准备离开。

“你打算去劝劝她?”必方依旧坐着,有些漫不经心的问。

“不然,你以为呢。”天元回过头,无奈的看着他。

“也是,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你这个队长判断失误导致的。”必方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看着天元。

“对了,如果当时她真的死在那里,你会直接和那家伙打起来吗?”

天元愣住了,一时间竟无法回答。

酒吧忽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音响中播放着抒情音乐和调酒师手中调酒壶内的撞击声。

“怎么了,作为最强人类,不会连这种想法都没有吧?”必方玩味的看着天元,眼中少见的出现了笑意。

“不会。”没有任何犹豫,天元的回答就像是下意识的行为。

说完,他转身向门口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必方嘴角微微上扬。

就在那两个字后面,他分明听到了另一句话。天元的声音很小,可必方的听力不差。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必方微微一笑,将杯子放在吧台上,起身离开。

……

[十月二十二日,晚上9:58,守护之翼顺平城支部四楼住宿区401号房间]

房间里很黑,窗帘被紧紧的拉上,也很安静,时风一动不动坐床上,抱着膝盖,将头埋在里面。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时风抬起头,默默地注视大门的方向。

她知道,这个时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是天元来了。

时风没有动,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她更不想就这样被抛弃。

天元敲完门后,就站在那里等着。可过了很久,仍没有任何回应。

他叹了口气,准备再敲敲门时,却又听见开锁的声音。

门缓缓打开,光亮透进屋内,借着走廊的光,天元好不容易才看见站在屋内的时风。

“队长。”时风轻声道,声音有些沙哑。天元知道,那是刚哭过的声音。

几乎是下意识的,天元有些急切问:“时风,你,没什么事吧?”话一出口他却有些后悔,现在怎么能这么问呢?

时风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天元稍微松了口气,举起手中的袋子——那是他刚才顺手在食堂买的——关切地问:“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带了点吃的。”

时风一愣,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下一刻她的肚子便发出了抗议——毕竟自己的确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吃东西了。

于是时风这才退开,将天元迎进了屋内,顺手还将屋子里的灯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