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余下的几只魔人见同伴倒下,微微吃了一惊。不过,毕竟是魔人,对同伴并没有太多的感情,真正让他们在意的是面前这些名为守护者的人类。他们很快反应过来,怒吼着扑向时风。

时风后撤半步,将刀一横。一只魔人冲到她的面前,抡起了拳头。

那硕大的拳头的确很有气势,但在时风眼里,只不过是愚蠢地暴露出自己毫无防备的胸膛罢了。

时风微微侧身,魔人的拳头挥了个空,可他那巨大的身体可不是说停下就能停下的。于是,毫不费劲的,时风反手一刀捅在魔人腹部。

“吼!”魔人愤怒的大咆哮着,踉跄两步站稳后,立刻转身怒视着时风。

时风握着刀,从容的后退半步,站在车顶的边缘,冷静的看着面前已经对付了很多次的敌人。此刻她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面前和周围的敌人身上,以至于另一只魔人冲上来时,她条件反射地退后半步。

仅仅半步,躲开了魔人耿直的一拳,但却忽略的一点:她现在不是在平地上,而是在狭窄的车顶。

“呀!”时风一脚踩空,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坠去。

时风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身后是快速移动着的地面。

“小心点儿。”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腰间传来的力量将她托了起来。下一刻,她的脚下已踏着结实的车顶。

“呀~”时风瘫坐在地上,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一眼——背后的景物依旧快速的变换着,如果真掉下去,怕不仅仅是在医院躺着那么简单。

“没事吧,菜鸟?”“关切”的问候如期而至,时风顺着声音微微偏头,天元正侧过身子侧身看着她。没有丝毫掩饰的,他连眼角都带笑意。但时风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他的背后,一根触手状的东西正缓缓缩进披风下面。

——Joker。

时风知道,自己就是被这个东西救下来的。

“哼,又被你救了一次。”时风不满的撅了噘嘴,可她刚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腿软软的,使不出劲。

“啧。”时风轻轻咂了下嘴,似乎是对自己身体的懦弱感到不满。

但那几只魔人显然不会看气氛,见时风这么毫无防备的坐在不远处,便又一股脑的冲了上来。

时风听见背后的响动,回头看了眼,随即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没有动,也不需要动。

“咻咻咻”伴随着破空声,空中闪出数支箭矢量在空中划出几道猩红的线,将几只魔人贯穿。魔人动作一僵,软泥似得倒下。时风解除刀上包裹的触手,细小的触手向盛开的莲花一样旋转着展开,缓缓退回体内。时风将刀插回刀鞘,转过身,远处的必方正缓缓将手放下。

他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就好像刚才的事与他无关。只不过,他手上的弓和刚刚离开弓弦的手出卖了他。

那把弓是暗红色,箭矢也是,像血一样深沉。反曲弓模样,长在右臂上,被护腕裹住连接处,伸出锋利的角,又盾牌一样盖在手背上。

随着手放下,弓也同时软化了,化作触手,慢慢的缩回了袖子里。

“还是这么冷漠啊。”时风无奈的摇了摇头,相处了也算有一段时间,他和必方说过的话却不超过十句。

危机解除,时风经过反复挣扎,终于成功站了起来。天元倒是有够无聊的,居然就这么看着她笑。

——怎么不笑死你啊,混蛋!

时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正欲走回他旁边。

“嘶~!”天元忽然触电似得叫了声,差点没跳起来,时风错愕地抬起头,正好看见他的手上挂着一大坨绿色的东西——一个没有四肢魔人咬住了天元的手腕,随着他抬手的动作被整个提了起来,挂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

原来与天元对峙的魔人早已被削成人棍,所以魔人的四肢断口处都有薄薄的一层灰色,只是连黑色的絮状物质也只是在断口附近徘徊,没有深入,一看就知道天元又没有直接下杀手。天元分神帮了时风一把,又饶有兴致看了会戏后,完全被他无视掉的魔人利用自身的弹性,猛地跃起,抓住机会朝天元的头咬了上来。

那看起来软软的“牙齿”实际上尖锐无比,虽然被天元无意间抬起的手挡住了,魔人却依旧凭着残缺的身体提醒了天元——不要轻敌。

“真是恶趣味呢,队长。”看着整个挂在天元手臂的魔人,时风坏坏的一笑。

“哼,还挺顽强的。“天元觉得有些失了面子,颇为不爽,并未理会时风,而是抬起脚,一脚蹬在这四肢不全的魔人魔人身上。

“噗。”魔人的韧性十足的下颚应声断裂,绿色的粘液从断口处爆出,随着他的身子一起向后飞去。

随之而去的,是天元反手掷出的长剑。剑刃毫不费劲的追上并没入了魔人的脑袋中。下一刻,从切口开始,魔人的身体中瞬间涌入大量的黑色絮状物质,迅速的变成了灰色。

在剑柄的后面,扔是跟着一根触手,连在剑柄上。天元只一抬手,剑刃腾跃而起,落回到天元手里。

而魔人的身体也随着天元的动作一下掉在车顶上。

“嘛,垂死挣扎一下,也就这样了吧?”天元看了看手上的伤势,叹了口气,缓缓将剑收回到剑鞘中。

“没事吧,队长?”时风凑到天元跟前,俯身看了看天元的手臂,“看起来没什么啊?”

制服的袖子破了个大口,手臂上横卧着一条并不是太长太深的伤口,伤口中正缓缓渗出红色的胶状物质——这就是守护者异于常人的地方——看起来有些瘆人。但对于守护者,这都只是小伤。

“没事,就当兔子急了要咬人吧。”天元毫不在意的将手放下,那只袖子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缺口,而上面红色的印记也渐渐变得淡了。伤口中也有细小的触手蠕动,看样子已经开始修复。

“哼,叫你一天吊儿郎当的,没个正经,这下好了,被魔人咬了一口,丢不丢人啊?”时风抓住机会,想将天元对自己的嘲讽一并还回去。

天元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理会。

天元抬头眺望着远方,夕阳的余晖下,黄色的沙尘随风而起。

“这已经是第七波了。”他长舒了一口气,少有的面色凝重,“这顺平城离新长城不过三小时的车程,居然就遇到了七波魔人,看来最近不会太平啊。”

“不过,谁在乎呢?休息,休息。”远方,高耸的围墙渐渐出现在地平线上,天元面色稍缓,伸着懒腰转身,欲回到车里去。

但动作还才做到一半,便僵住了。

“看见了?”天元的耳边传来了必方的冷漠的话语——他的视力要比天元更好,天元看见的,他也自然能看见,“还想休息?”

“不是吧,第八波?”时风夸张的张大了嘴,虽然她暂时什么都没看见,但两人的动作,猜也猜得出来发生了什么,“破纪录了,至少破了我见过的记录。”

远远望过去,前方的铁道上,几个魔人正缓缓蹲下身子。

“叮咚”天元的耳边传来常见的电子音,不耐烦的摁了一下挂在耳边的像是无线耳机一样的东西。

通讯器,由守护之翼为每位守护者配备的专用通讯工具。

“知道,我看见了。”天元无奈的回答,像是和别人打电话一样,“不管了,这次在正面你们直接加速撞过去吧。不用管我们。真是的,加班人家好歹还给加班费,这么搞下去谁还敢啊。”说完,用力地摁了一下耳机,像是挂断了电话。

“走……”天元话未出口,列车忽然加速。三人身形一晃,立刻压低了重心,稳住身形。

“我去,真的就不管我们?”天元有些哭笑不得。

“自找的。”即使是嘲讽天元,必方依旧惜字如金。

事实上,对于这类魔人的袭击,他们本来就只用对成功登车的魔人进行处理。至于不能登车……管他的。

列车的速度快速的提升,朝毫无准备的魔人撞去。

魔人来不及闪躲,被车头迎面撞上,瞬间爆开,被碾成了一摊绿色的大饼。有个手快的魔人提前松开手,将自己弹了起来,却在半空中撞上了列车的钢化玻璃车头。巨大的压力使他瞬间炸开,就像被车轮碾过的蛆虫一样,绿色的粘液四处飞溅。

列车继续平稳的行驶,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有车头的一抹绿,证明了魔人曾来过。

“好了,回去吧。”天元缓缓起身,扭头看着地上几坨粘液一点点挪动着,重新聚在一起。

“看来,最近真的不会很太平啊。”

天元抬起头,望向越来越近的城市,心有戚戚。

末日降临于世已有十余年,那名为魔人的生物在最初给人类造成毁灭性的破坏后,也已沉寂数年。人类从一开始的束手无策发展至今终于有了还手的能力,但是……

——魔人究竟是什么?

每次战斗,天元都会有这样的疑问,可没人能回答。十年的时间,人类的科学家从未停止对魔人的研究。可真正得到的信息寥寥无几,还多是反复实验得到的经验之谈,例如J病毒和Joker。

人类对于魔人不能说一无所知,但也没太大区别了。

天元轻叹着转身走向车厢内,不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