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遗司劫持了福音大赛,对各位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首先这个用时两小时的赛事,时间变成无限了!但各位的时间、也就是生命,不是无限的,仍旧只有一个小时。更重要的是,各位的沉浸设备都植入了自爆程序,一旦在福音里死亡,设备就会爆炸。爆炸威力相当于……嗯还是直接给你们看吧。”

空洞的声音短暂停歇下来,常琦任的眼前弹出一个悬浮窗口,上面是许多被均匀分割的画面,广场的一角、某公司的训练室以及某个甲类的私人房间等等。这些画面的共性是,画面中央都放着一台沉浸设备,有躺卧的,也有立式的,甚至有球形的。

下一秒,画面中央的沉浸设备爆炸了,镜头瞬间拉远,所有小画面里都出现了一个不完整球状体的坑洞——那原本是沉浸设备所在的位置!

说是爆炸可能不太贴合常琦任的认识,毕竟没有火光也没有烟幕,只是单纯的有刺眼光线闪烁了一下,坑洞就出现了。

坑洞的范围大概有四个躺卧式沉浸设备的体积加在一起那么大,也就说像是私人房间里那种情况还好,仅仅损失了一台设备,而像公司和广场这种情况,设备是紧挨着放的,一个坑洞就蒸发了三四台设备。

“这可不是录制好的影响哦,是实时直播。”

“所以啊,大家努力‘竞技’吧——福音里死一个人,现实里可不止死一个哟。”

“……唔啊,其他规则,跟原本的对局一样啦,我就不说了。”

常琦任已经双腿发软地跌坐在地上了,他的肩膀都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按照福音游戏原本的规则,对局时长就意味着淘汰率,因为玩家需要杀死别人来争夺生存时间,但如果对局时间变成无限,那岂不是意味着所有人都得死,对局根本就没有赢家吗?

而且,如果刚才的影像是真实的,那不就意味着所有参赛人员,都得死、都得现实意义上的死吗?!

“不过也别着急绝望啦——毕竟我们可是和平友爱的美好组织,尽管大家可能被谣传毒害得不浅,但我们是不会准备毫无胜算的游戏的!我们可不是某些无良黑心的商家,会将原本生态万千、种类繁多的游戏变成一个枯燥乏味、除了原始野性的搏杀之外一无所有的福音!”

“正相反,我们要解救大家,让大家看到游戏本来的面貌哟!”

“我们为大家准备了世界的boss,就处在地图中央的阿塔纳索夫-贝瑞群岛上。大家请一定要从血腥杀戮的卑劣玩家变成务必爱其邻人的温柔公民呀!我很期待大家携手踏上群岛,没有一个人死亡地回到这世人期盼的乌托邦!”

“有趣吗?很有趣吧!一定很有趣对吧?!”

“那么,规则说明到此为止,感谢大家收听。”

最后那段癫狂错乱的声音,简直形如旧时代坏掉的机器发出的最后悲鸣。然后那无机质的声音就真从脑海里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常琦任的思路是清晰的,他很明白现在处在怎样一种状况下,但理性思考的结果却只是不想承认现实。

那些疯狂的规则,那无机质的空洞声音,他打心底里渴望它们从来未曾出现过。然而听觉接入仪里,传来的悲惨呼救声,打碎了他的奢望。

“有人在听吗?在听的话,快点回答我啊——快来救救我,会被杀的,会死的,我不想……不想死呀!”

稍作反应,常琦任意识到那是虞的声音,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温柔的男声已经在通讯频道里响了起来。

“是虞吧——冷静点,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是恩的声音,富具磁性又爽朗,如同午后的艳阳。

“对,是我。恩求求你快来救我,我周围都是敌人,他们只要发现我,我就一定会死的!”

“什么意思?你不是观众吗?应该不会被影响到,也没法影响到对局才对啊。”

“不知道为什么,那段莫名其妙的说明结束之后,我的身体就实体化了——我现在能摸到场景里的东西,也能被场景里的东西划伤。似乎观众已经变成选手了!”

“似乎的意思,就是你也没法确定对吧?”

另一个声音响起来,那伪善的做作口吻,应该是拯的声音没错。

“是的,但我在这里面几乎没有战斗力——我连职介都没有,除了感知能力和普通npc没有区别——要是真被选手碰上了,可能验证的同时,也……”

大概是想象出了自己惨死的画面,虞没有接着往下说。这时候始终没出声的品,开口了。

“冷静下来,只是能被场景里的物品划伤而已,不一定是真的会承受选手的攻击。但你的想法是对的,要用最坏的情况来考虑,当成自己会被攻击来对待。你先躲好,用正域感知一下,看看我们在你的感知范围内吗?”

品似乎是已经清楚虞的底牌了,在隐秘词汇方面也不做隐瞒,非常平淡地就把“正域”输出口了。

“这个我早就做了,能感知到拯和长弓三石的位置,我只要稍加引导,你们就能到达我这里。”

常琦任听到她这么说,就很气,明明你能感知到人里没有恩(这意味着恩离她很远),你优先向他呼救是几个意思——紧接着想到自己到目前为止,都没说过一句话,可能是她把自己忘了,于是赶快加入对话。

“那就让拯过去你那边吧,我在周围侦查一下,我的战斗力过去也帮不上大忙。”

作为一个明哲保身的理性人士,常琦任是不会为了英雄救美这种古老桥段逞强去敌人腹地的。他自命不凡,但也能认清自己,至少目前并非英雄。然而他应该想到,却没想到的是,拯比他更明哲保身。

“诶呀呀,实在应付不过来啊——我这边被几个厉害的家伙盯上了,我段时间内可能抽不开身。”

拯的语气无奈万分,却又诚恳无比,恩低低地叹了口气,品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显然两人都知道这家伙在演,但又没办法拆穿,更无法谴责,毕竟身在他处。只有常琦任功力尚浅,忍不住吼了出来。

“你开什么玩笑!”

“啊呀呀呀——这是有人在怀疑我吗?我可没有某人那么便利,可以隐身,我可是赤裸裸地暴露在敌人视线下的肉盾啊!”

“哦对了!这里不是有能够隐秘行动的家伙吗?实力不济没有关系呀——又不是要把敌人铲除殆尽,只需要把我们的领队带到安全地方就行了。”

“没问题,我去就我去。但我不觉得你在的地方是安全的,我不信任你。麻烦虞描述下自己周围的环境,如果知道地名就更好了,然后恩和品请务必赶过来。”

也许是热血上头,常琦任竟然不自觉地就开始扮演起领队的角色了,这正好给拯抓住了机会。

“哦呀,先前说自己实力不济的家伙竟然开始对别人发号施令了。”

“拯,你闭嘴!”

品说话了。

“没问题,就照长弓三石说的办吧——虞能说清自己在什么地方吗?我们立刻赶过来。”

恩也赞同了。

“就是我现在住的地方,地上世界E8469区、联排别墅住宅地217号楼。”

“明白,这就过来。”

三人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