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你什么时候……诶,你在这啊,那厨房里是谁在做菜?”
她猛然推开门的动作差点撞上了端着红茶过来的透,对方平稳动作,把白瓷杯里的液面稳定下来,恭敬地开口。
“那是长弓三石先生。”
“什么?他怎么进来的?”
虞听得浑身僵滞,转瞬退了一步,活像快要炸毛的猫。
“我给他开的门,他说和你有约,要借用下厨房。”
“所以你就给他开门了?都不来问我一下!”
“你说过,自己在房间里的时候不想受到打扰。”
“那也得看是什么时候啊——木头脑子。”
彻底对自己的个人端不抱希望了,虞撇下他,甩开亮栗色的长发,径直往厨房走去。
尽管她蓄满了百分之两百的怒气,但随着自己越来越靠近厨房,咖喱的香味也越来越浓郁,如果说刚开门的时候是瀑布,那现在已经完全是洪流了。而她的愤怒,完全就是泥牛入海。
“哟,虞。来的正好,我刚做完,来尝尝这道咖喱牛肉意面。”
“你谁……”
一句话没喊出来,虞已经情不自禁地接过了那盘热乎乎的意面,被那散发出来的香味俘虏了。
“唔——真香!”
常琦任就算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只是个伪阳光男孩,但二十多年下来,总还是见过不少人了。那种软肋明显、好搞定的家伙也算碰到过,但像虞这样,好搞定到这种地步的,还真没见过。
前一秒还要杀人的样子,后一秒吃上自己喜欢的东西了,就温顺得嘴里轻声哼哼。
“味道怎么样?”
“好次(好吃)……”
看虞那满足的样子,根本不需要问,常琦任只是突然恶趣味地想看看她边吃东西边说话,是个什么光景。然而此刻他看到那摇动的亮栗色长发,氤氲着满足的眸子,以及红润柔软的嘴唇随着吮吸微妙地变化着形状的时候,又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脸上烧红。
起初他还担心自己以前几乎不做饭,万一做砸了怎么办。可实际操作起来,能操作的地方少之又少。菜谱是传到青鸟那边去的,大部分时候是她全程远距离操控烹饪设备,而常琦任只是按着她的语音提示输入几个指令而已,比过去世界用微波炉热菜难不了多少。
“那你吃也吃了,是不是可以不生气了。”
虞从桌子角抽出一张湿巾擦擦嘴,转头看向常琦任。
“我有生气吗?有什么人、什么事值得我生气吗?”
“哦没有没有,那帮个忙呗——有两个人想参加这次的福音大赛,帮她们插个位置,但不能在我们这队里。”
常琦任想起之前水三木目给自己发的信息,她特别强调了不能跟自己在一支队伍里,要找一支不起眼的队伍。
“不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虞端起自己的空盘子就往厨房走,而就在这时,她的悬浮窗口忽然弹了出来,竟然闪烁着红色。她看到画面的瞬间,明显受到了惊吓,手里的盘子滑落下来,掉在地上摔碎了,披在身后的栗色长发随着她的肩膀轻微抖动着。
“怎么回事啊……”
常琦任满脸狐疑地凑过去看,心想是什么能把她吓成这样,一看竟然是自己今早在福音竞技部门大厅里耍宝的录像!
当时他处在第一人称视角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太奇怪的地方,但这镜头换到俯视角度第三人称视角,却顿时又尴尬了不少。
“这……真的是你吗?”
“我可以说不是吗?”
“可以个鬼啊——你是不是有病!前几天上班时长不够也就算了,你现在怎么还在大厅里发疯?!我是你顶头上司啊!你不为自己考虑也为我考虑下好吧——你出什么问题,是先问责到我这里好不好!”
“为什么前几天上班时长不够……你会知道?”
企业入口的地方有身份验证系统,可能存在打卡的设备,但常琦任是算好了每天待在里面的时间的(第一天除外),虽然不一定在工位上,但绝对没有经过身份验证系统。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不知道企业的工作数据是直接从宇宙系统里提取的吗?宇宙系统是个人端终端,而你用的悬浮窗就是个人端提供的服务……”
果然这是一个全方位无死角监控的乌托邦,正常的上班摸鱼方法还是行不通么。
“我就说一整天让悬浮窗待机,感觉怪怪的,原来应该彻底关了啊。”
“关了你也……不对,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今早在大厅里这么搞,你说说要怎么处理?!”
“那能怎么处理?”
虞被他噎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虽然看对方那傻样,话里肯定没有怼她的意思,但这话要是放到别的上司那里,可能就成“不是你走就是我走”的问题了。她心说自己到底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才碰上这么个祖宗一样的下属。
“暂时找不到代替你的乙类,让你滚蛋肯定是做不到,但我这个月的薪资要被完全扣掉了,你看着办吧……”
“一个月的咖喱牛肉意面?”
“成交!”
常琦任走在回“家”的路上,旁边的悬浮窗口里是水三木目的通讯影像。
工作日的午间,大街上空荡荡的,他就这么不戴通讯设备开功放和对方聊天,也毫无违和感——就算周围有人,甚至人很多,以现在常琦任的厚颜程度,也是能做到功放聊天的。
但就是旁边人来人往却毫不在意自己这种夸张行为,显得很违和。毕竟过去世界某些类似场景下,周围人还会很配合地投来鄙夷的视线。这种常识让他不会真在人群里开功放。
“所以说你最后不但没达成我们的交易,还把她惹恼了?你的情商有多低啊——不,老师你根本就没情商吧!”
“但是我最后又把她哄回来了呀!”
常琦任抗议,倒是对“没情商”这件事毫不抵抗。
“而且,因为那‘一个月咖喱牛肉意面’的协议,我们成功开始同居了!之后有的是机会,给你解决入场资格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