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琦任过了好久才从第二次恐怖的痛觉体验中恢复过来,尽管他进入福音的时候,只选了最低的感知强化参数,也就是强化一倍,将自身感知变成现实感知的两倍。

但就算仅仅是这样,常琦任也感觉这次体验比第一次醒来时候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都不记得,对局结束的时候,自己是怎么爬出工位的,也不记得自己之后做了什么,只感觉世界天旋地转,周围全都充斥着自己凄惨的声音。

当他恍恍惚惚流着口水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隔间还是那个隔间,但其他队员们全都消失了,只有虞还待在隔间的角落里……准确地说,是蜷缩在角落里。

“诶?他们都去哪了?”

常琦任缓缓地走上去,轻轻地拍了拍虞的肩膀,她的双眼实在是太过无光,以至于他怀疑她是不是睡着了。

拍一下,没反应。

拍两下,没反应。

拍三下,她终于出声了。

“你走吧,那个契约就当没签过……”

虞的声音过于轻微,像是常琦任认知里的蚊子叫。

“不是,你解释下到底是什么情况呀。”

……

“你不出声是什么意思啊。你来骗,哦不,叫我签字的时候不是挺能说的嘛。”

……

“你帮我免了这一天的工作量,我确实是很感谢你的呀,但是你也不能这么,这么莫名其妙吧。”

……

常琦任抓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这个之前还气势十足的白领女王此刻就变成了一颗蔫白菜。他正打算接着开口问,对方终于起身了,并且低落地回了他的话。

“唉……是我的问题,你走吧——就当有人给你放了一天假,想去哪去哪玩会儿吧,不用谢我。”

说着,虞也向隔间外走去,擦肩而过的时候,常琦任隐约看见她的眼角竟然有泪光。他越发地不安,转身跟上去,试图再问出点什么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然而虞成了颗一碰就爆的炸弹,似乎已经完全不顾及脸面了,音调高得能让围成隔间的单面透光材质簌簌发抖。

常琦任被吓得一阵哆嗦,心里叫屈,想着我疼成这样都没什么怨言、你在那泉水指挥还啰嗦个啥。然而他看见她眼角挂着的泪滴又更明显了些,始终还是没好意思回嘴。只是尽量心情平和地扯着慌。

“我平时实在是不怎么接触这个‘福音’,要知道,虽然很多声音都倡导乙类感受福音中的珍贵体验,但我个人确实是不太喜欢这种,呃‘刺激’的体验。”

常琦任也不算完全在撒谎,毕竟在他曾经的世界里,他就是个不怎么接触竞技类游戏的手残,他玩的游戏大多不需要什么操作。只是这就跟长弓三石的实际经验基本相反了。

“所以,以前就不熟练、又长时间不接触,发挥得不好也是难免的。你看,能不能再给次机会?”

虞听他这么说,实在控制不住蔑视的情绪了。

“你撒谎也有点脑子好吧——我可是能免掉你一天工作的人,你以为你过去每天几个小时泡在福音里,我会查不到?你过去的战绩怎么样,我会查不到?”

“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你现在怎么这么辣——鸡——啊!”

虞这一通逐阶拔高音调的咆哮,总算是让常琦任明白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了。

——是是是,我就是个辣鸡,毕竟我又不是那个什么长弓三石。

然而常琦任在各种职场实习打磨出来的脸皮,让他对此无动于衷,他只是飞速考虑着要不要舍弃接近虞的机会。

这个脾气暴躁,性格不稳定的大小姐,实在是难以相处,可是“辣鸡”这个词又再次提醒着常琦任——她很有可能是和自己一个世界的人,或许对两个世界的联系有着更深入的了解。

“实在抱歉,我不该为了面子撒这种低级的谎,我不会再找任何借口了,只求你务必再给我一次机会!”

最终常琦任还是拿定主意要把握这次扩展认知的机会,他恭恭敬敬地学着曾经漫画里看到过的鞠躬方式,郑重地请求着。

虞似乎是被他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吓到了,又或是被他伪装的谦恭打动了,犹豫了许久。她终究还是抹掉眼角的泪水,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