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外,属于【万用魔方】小队的战斗还在继续。

卡兰特战斗在第一线,利用装甲中的启动式在【失心者】中大肆屠杀。无形的风刃与爆裂的火焰交替出现,为他解决了眼前的敌人。

可即便是他也开始有些力不从心,过度使用启动式使他体内的【格雷特流体】浓度过低,现在已经开始出现“缺乏症”的症状。

浑身开始因发冷而颤抖,看着眼前依旧如潮水般的敌人,卡兰特在无线电中呼喊:

“秦,我们周围还有多少怪物?秦?!”

无线电中一片死寂,没人任何人回答。

“该死,怎么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黑,小心!”

白焦急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顺着他的视线回过头,一只【失心者】扑向自己,锋利的爪刃已经伸出。

就在这时,原本应该颓废地躺在战车里的女性从侧面撞开了卡兰特。

“唔!”

忍着侧腹中没入爪刃的剧痛,秦用防身的手枪击退了刺伤自己的怪物,她并不擅长站斗,因此只能在这个距离射击才能保证命中。

“秦!”

卡兰特连忙冲回来,将自己受伤的副官带到队伍中间。他的装甲里有紧急医疗用的药物,当即取出对秦做基础的伤口处理。

“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尽力止血的卡兰特语气颤抖,像是在害怕失去什么。对此,秦只是因疼痛而皱起眉头,用开玩笑的语气轻声说:

“不是说过的吗?我装了坏话侦测雷达,还是最新型号,你一说我坏话,我就出现了不是吗?啊……轻点,好痛。”

“忍着点,我得缝合伤口。”

眼看卡兰特拿出医用针线,秦反而突然害怕起来。

“要是留了疤,你还会让我当你的副官吗?”

“说什么傻话呢?除了我,还有谁会让一个天天抽烟的女人当副官啊?”

说话的时候,卡兰特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伤口被他用娴熟的技巧缝合。他望着秦,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笑声,让人不禁想起【调停部队】刚组建时的日子。

“对了,这个给你。”

说着,秦从口袋里掏出几个注射器,幽蓝的液体在里面微微发亮,那是【格雷特流体补充剂】。

“好,”卡兰特接过注射器,“你呆在这里别动,我有预感,很快就会结束了。”

伴随着体内能量再度的充沛,这位中校重新踏入战场,维持着这片潮水中的空洞。

……

漩涡中,安格两人在和完全体的杀戮殊死搏斗。

插入地面的链刃重新回到安格手中,夜鹰在制作它们时将其与楔子的力量融合,使它们可以在任意合适的时机,以完整的形式返回到使用者手中。

情况依旧严峻,但比起之前已经好上很多。【伪善之楔】的强化是全方位的,现的计算力已经可以在【事象回溯】中计算出德门特的轨迹,能够预判对方攻击的方向和方式已经是极大的优势。

但这个优势在当前的形式下用来进行防御足矣,想要伤到眼前的怪物,却力不从心。

很难想象他是如何发力的,在那血红的身影消失又出现在眼前时,他原本站立的地面才会轰然塌陷。腥红的空间甚至发生了不规则的扭曲,紊乱的信息流在【事象回溯】中散发出苦涩的气息,令人恐惧而震撼。

这便是世界对于杀戮的定义,强大而冷血的杀戮机器。

安格感到头顶的气流如同被挤压一般快速朝两边排开,匆忙地侧跳躲开德门特用肘部发动的坠地猛击。

衔接这一击的,是利用反作用起跳发动的刺拳。安格在空中通过预判攻击轨迹的方式躲过连续击出的三阵拳风,反身一脚踹上德门特的躯干,并在后者坠落时掷出链刃。

是认为安格要追击吧,面对飞速靠近的链刃,德门特举起双臂防御,然而那银亮的匕首只是绕开他,牢牢地刺入地面。

锁链开始收缩,使空中安格加速坠落。将重力势能转化为动能后,幽蓝的纹路在他的整个右侧躯体上亮起,大量能量积蓄在右臂中,使得该处的肌肉短暂地强化到可以和敌人媲美的地步。

作为改造的一部分,夜鹰稍微更改了安格体内的能量回路,使得它们在全力运作时可以变成强化类的启动式,换句话说,现在的安格就是人形兵器。

在安格的右拳挥出时,德门特终于也明白了前者的意图,同样的勾拳在短暂蓄力后击出。

轰——

地面的崩塌导致烟尘四散,弥漫的灰烟中,灵活的链刃将少年的身体带出,然后血红的身影如影随形。

德门特的右臂几乎完全损毁,断裂的骨骼刺穿肌肉与皮肤,扭曲的形状像是被小孩揉烂的纸条。

不过它却大笑着,用爽快的声音大笑着,朝安格的背影追逐。

身体各处的孔洞排出白色的水雾,虽然这个伤势是被同为楔子的安格造成,但他本身的新陈代谢就远超常人,在把断裂的骨头强行按回去后,那条右臂开始恢复。

但在完全恢复之前,宁子便看准时机,从他的右侧发起无声的袭击。

袭击是成功的,狰狞的伤口自右肩一路延伸到腰背,流出的鲜血向下滴落,在德门特的路径上洒出一条血迹。

血色的身躯暂时停止追击,与对面的两人对峙。

“干得不错,汝等的力量令吾欣喜。”

“受伤的可是你,居然这样还能笑出来吗?”

安格沉下眉头微眯双眼,幽蓝的火焰静静燃烧,其中的疑惑显得冷静而理性。但当他听到对手的回答时,这份疑惑又逐步转化为释然。

“吾乃杀戮,只追寻鲜血长流。虽吾伤痛,然血飘洒,吾亦欣喜。”

嘴角扬了起来,比起疑问被解开的喜悦,反倒是杀戮提出的理论更加让人感兴趣。正如安格的伪善不是真正的伪善,德门特的杀戮也不是真正的杀戮,只是和楔子完全融合的现在,两人原本的人格都被楔子所替代。

“那还真是期待啊,杀掉杀戮。”

“试着去做到吧,伪善之人哦。”

话音刚落,三道人影同时消失。交手的三人已经无法被视网膜所捕捉,只在空间中留下模糊的线,每次交汇便留下金属碰撞的四溅火花。

虽然在身体能力上不及宁子和德门特,安格依旧可以用4把链刃快速机动,并在交手时对身体进行强化。

而德门特即便面对两人的夹击也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还隐隐压过两人一头。

血色的身影追上安格,尖锐的五指握成爪状,眨眼便向后者挥出细密的攻击。安格却借助楔子融合后的强大计算能力将攻击轨迹一一判明,然后凭借从夜鹰那学来的体术进行闪避或格挡。

猛然间,宁子在德门特右侧舞出一道剑网,后者扩张开右臂的骨刺,用损失数根骨刺的代价接下这一轮剑技。

大口吸入空气缓解身体的过热,安格旋转身体以获得额外的力量,在强化臂力和腰力后将链刃劈下。德门特交叉伸出骨剑,却在与链刃接触的瞬间裂开,巨大的冲击力甚至直接将他拍进地面半米,然后链刃上的力量才逐渐退去。

没完,借助重心下沉的姿势,德门特双腿发力,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安格。丢出链刃机动已经来不及,慌忙之中,安格再次强化右拳……

爆裂的拳风席卷漩涡之内。

“咳呵!”

这一次,天平没有偏向安格,之前对垒的一拳实际上已经对右臂产生了不可逆的损伤,加上连续的过度强化,整条右臂其实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去,同时【格雷特流体】涌入受伤的位置,进行暂时地修补。而眼观德门特,冲击之下,他的右拳同样受伤严重,但介于其远超常人的新城代谢速率,恢复起来比安格更快也更彻底。

然后德门特又立刻找上宁子,长满骨刺的身体化身威胁十足的战斗机器,肘击、刺拳、直拳、中段踢接踵而至。

即便宁子将长短双刀舞得滴水不漏,那攻击中的劲力也随着刀身一路传递到体内。虽然她是7级的战斗特化能力者,现在还被楔子的力量强化着,但在防御方面,她的表现却并不出色,因此面对德门特的连续进攻,她也有些承受不住。

说来奇怪,安格看着陷入苦战的宁子,与楔子融合后本应毫无波动的内心却泛过一缕焦虑。那情绪并不属于伪善,而属于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

(原来如此,即便是完全融合,宿主的意识也会产生影响吗。既然如此……)

为摆脱这令人烦躁的焦虑感,安格在落地后快速借势起身,紧接着两把链刃就从两边向德门特砍去。

“宁子!”

被呼唤的女孩向后小跳一步,从自己的监护人眼中,她读出了只属于那个少年的坚韧和决绝。

有【事象回溯】辅助,安格对距离的把握可以说是妙到毫巅,银亮的刃身画出一道同色细线,分别命中了德门特的双臂。

或者说,本应命中他的双臂。

那些骨刺再一次起到了极佳的保护作用。德门特似乎也对连携进攻的二人感到了一丝厌烦,短暂蓄力后猛地将右前臂砸入地面。

潮水般的冲击波很好地体现在了混凝土地面从内向外的塌陷中,宁子在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中没能稳住重心,架势破坏,中门大开。

安格好像理解到德门特想要做些什么,心中的某一处,少年的声音在大声呼喊:“不要!”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德门特放低腰身,收拳发力,然后,从中打出一记无可挑剔的正拳。

没有躲开……

不,根本就不可能躲开,拳身没入宁子的小腹,巨大的冲击从她身后炸开,形成短暂的气旋。

叮铛的清脆声响,是双刀落地时发出的。无力的娇小身体缓缓坠落,从她的胸腹已经看不出起伏,那对琥珀般的瞳仁逐渐暗淡下去,最终彻底失去神采。

德门特收起拳头,无面的脸朝向地上女孩的尸体,他有些疑惑,在刚才的一击命中时,他察觉到了强烈的能量波动,但是命中的手感却毫无疑问的实在。

估计是想要用能量强化身体却没有来得及吧。

如此想着,他转过身,伸出修长的,长有尖爪的右手,轻轻做出手势。

“来,下一个轮到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