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五

当天晚上十点,马耶准时来到约定的咖啡厅门口,她一路慢跑着过来,气喘吁吁,心里忐忑不安。

当她一眼看到停在咖啡厅门口的两辆摩托时,一下子就愣住了。

其中一辆不就是她的座驾,那天掉进海里的哈雷?

马耶心里又是惊讶,又是窃喜,她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小跳步地来到林冬身边:“你真的把它捞起来了,帅哥?”

林冬打个响指:“现在它是我的了,你没有意见吧?”

“……随你啦!”马耶有些不满,但又不好反驳,“反正凭你的本事也是买不了的,就当是给你的福利……”

“接着。”

林冬随手扔来什么,马耶赶紧接住一看,原来是哈雷的钥匙,顿时茫然:“你这是……”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要好好感谢我啊。”

“……去你的!”

马耶骂了一声,跟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把我的东西捡回来然后当做你的东西送给我?这算什么强盗逻辑啊?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对吧?”

“并不是,那天你已经把它送给我了不是吗?”

“随你怎么说!”

马耶不再争辩,跳上哈雷:“那你想怎么和我约会?我还真没听说有谁喜欢一边飙车一边约会的。”

“这不是烧街那些人的特殊爱好吗?听说还有人能表演一边过弯一边接吻呢。”

“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那种人恐怕是在地狱里约会吧?”

林冬一笑,跟着指了个方向:“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条路吧?”

“……嗯?”马耶愕然,“我当然记得,是你强占我身体的那条路嘛。”

“别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林冬又把后座的安全头盔扔给她,“今晚我们再沿着那条路跑一次怎么样?”

“……呵呵。”

马耶这下明白林冬的意思了:“原来是这样啊,帅哥,这真是个有趣的提议,算是我们两个人‘重温旧梦’吧?不过对我来说那可是个糟糕的噩梦啊。”

“至少今天不会。话说回来,你有多久没有暴走了?”

“你在怀疑我的实力吗?放心吧,我还没有菜到让你担心的地步。那,我们像那次一样,我先跑,怎么样?”

“OK。”

“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没问题,只管上。”

“你要是赢得了我,开房的钱我来出。”

“每次你都这么说,这次是认真的吗?”

“你说呢?呵呵!”

马耶戴上头盔,“轰”地一下,率先跑出了一段路。

“不愧是小野马,身手一点都没下降啊。”

林冬等了片刻,判断马耶已经领先了一公里——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车斗时马耶的领先距离,这才紧追上去。

虽说是“约会”,马耶却一点都不客气,加足马力在前方疾驰,就像第一次车斗时想要摆脱林冬那么拼命,凭着林冬的身手,一时竟也追不上。

“有意思。”

林冬嘴角微微翘起,也起了好胜心。

“好吧,那么我们痛痛快快地来一场!”

两辆哈雷有如划破夜空的闪电,在车流中肆意穿行,很快就把车流撕裂了几个口子。两个人就这样追追赶赶,慢慢地接近了他们真正的目的地——初次相遇的公路。

“这里开始就是正戏了!”

林冬朝着前方的马耶闪了三下车灯,马耶也心照不宣地以同样的方式回应,而后头也不回地朝着林冬招了招手,再次加速。

“全力以赴!”

林冬也加足马力追赶上去。

两个人沿着熟悉的道路狂飙,虽然这条路他们只跑过一次,但他们却都牢牢地记着每一个角落,而且让他们意外的是,多年过去,这条路竟然一点都没有变,包括这里曾经被撞坏的路灯,虽然灯泡已经更换,灯柱却还保留着残破的模样。

“市政府原来那么恋旧吗?还是缺钱到不够修理灯柱了?”

林冬暗暗叹息,但又因为怀念而心生感慨。

——路灯还是原来的样子,我和马耶却都不一样了。

林冬叹了口气,又不由得回想起过去的种种,然后,不由自主地又想起让他无数次从梦中惊醒的一幕——

“唔——!”

车子坠江的场面,每次都让他冷汗淋漓,今天也不例外,明明此时正处于车斗,林冬还是无法自控地分了神——

身后想起了凄厉的喇叭声,林冬猛然惊醒,这才发觉因为分身,差点和前方的车子相撞,如果不是后面的车子及时提醒,恐怕当场就要引发连环追尾事故,他赶紧调整方向,还不忘向后方招手致谢。

“太难看了,我竟然……”

这可是无法原谅的失误!

林冬在心里责骂自己,一边集中精神继续追赶。

慢慢地接近了他们两人的命运路段,林冬惊讶地发现,果然连路边被撞击而造成的“转角”处都没有被修复,他正盘算着接下去该怎么做,马耶却领先一步,主动朝着那个转角靠了过去——

“马耶,你……”

林冬明白她的心思,也跟着主动靠近,就像过去那样,把马耶“紧逼”到了角落里。

马耶停车,熄火,取下头盔,甩了甩头,红色长发在夜空中有如飞翔的火鸟,她的脸上浮现起愉快的笑容:“你赢了,帅哥。”

“不对,是你赢了。”

林冬取下头盔,甩去脸上的汗水:“这次我没追上你,是你主动靠近这里的。你为什么不继续呢?”

“呵呵。”马耶轻声一笑,“我们就别争论这件事了,本来我们今天就是来约会的。”

“说的也是。”

“不过你怎么跑得那么慢?故意让我呢还是实力不行了?”

“……没什么。”

“看样子是有心事啊?”马耶有些意外,“我可不认为你是那种跑在半路上会突然分心的人。”

——可我刚才就是分心了。

林冬在心里自嘲,却也不说破,马耶也不追问:“那帅哥,我们跑完了,接下去呢?”

林冬搔了搔头:“接下去……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马耶皱起眉头,“你在想什么啊?约别人出来约会,结果就是跑了一段路,其他什么打算都没有?就算你骗我说‘我们去那啥吧’也好啊!”

林冬只是故作轻松:“其实我真没想那么多,就是想约你出啦一起跑一跑,然后吹吹夜风,看看夜景……”

“无聊死了!你是活在中世纪的人吗?现在哪里还流行这种落伍的招数?要约会就要做好攻略啊!还要好好考虑一下女孩子的心情啊!拜托!”

“是……”

“你和高尔芙同居那么久了,结果什么都没学会吗?不过也不能怪你,高尔芙毕竟是车子……”

马耶牢骚了一通,走近他的身边:“既然你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就换我来了?”

“……请。”

林冬猜不透马耶接下去想做什么,只是本能地站在原地,马耶也不犹豫,径直站到他的身边,忽然踮起脚——

“!”

林冬的脸上被马耶刻下了一个热烈的亲吻。

“马……”

林冬猝不及防,不知所措,喉咙也像被什么堵住了,只是看着马耶发呆。

马耶的脸微微泛红,在路灯下显得分外迷人,她得意地比了个剪刀手:“好了,这下子你身上就染上我的气味了!”

“你……是猫啊?”林冬哭笑不得,总算憋出了一句。

“我啊——就是一只可爱又狡猾的野猫,遇到食物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记住啊,帅哥。”

说着,马耶的眼中似乎有光泽闪过,她终于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扭捏地转过身去:“帅哥,总之——谢谢你了,我不会忘记你为我做的一切的。”

林冬隐约觉得马耶的话别有深意,但他不好意思旁敲侧击,于是轻松地回应一句:“不用客气。”

“不过你欠的钱一分都不会减少啊。”

“那是当然。”

两个人都会心地笑了起来,彼此都觉得今晚的夜风格外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