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三
高爾芙搶過鼠標，把所有文件瀏覽了一遍，速度比林冬快了許多，看完以後，有些好奇：“你看這些有什麼用？他們都已經完蛋了。”
“……沒錯。”
看來高爾芙並沒有看出什麼特別的地方，林冬放下心來，掩飾過去：“這是我的習慣，職業病，案子結束了要來個總結檢討對吧。”
“是嗎？”
“別的不說，最後‘蛇鷹’去清掃戰場的時候什麼也沒發現，‘虎驅’的車子和錢全都憑空消失了，你不覺得奇怪嗎？”
高爾芙眨了眨眼：“我不覺得。”
“嗯？”
“你關心的肯定不是這些，這些資料里還少了些什麼對吧？”
高爾芙俯下身，和林冬四目相對：“我早就猜到你和‘虎驅’一定有什麼仇恨，到底怎麼回事？”
“……抱歉。”
高爾芙的模樣像極了林冬熟悉的審訊招數，只是過去都是用在別人身上，今天親身體驗了一回，一時也有些緊張，但很快就平靜下來，而且依然不願意向高爾芙吐露秘密。
高爾芙浮現起受傷的神情：“真的不能告訴我嗎？”
“……抱歉。”
林冬有些無奈，但態度依然堅決。
高爾芙有些生氣：“直到今天你也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對吧？”
說到關鍵的兩個字，高爾芙忽然卡殼，含糊帶過，林冬雖然猜得到，但還是只回答了一句“抱歉。”
眼看林冬軟硬不吃，高爾芙頭上的天線（車燈）紅光閃閃，兩人正尷尬着，桌上的座機忽然響起。
高爾芙不高興地“哼”了一聲，離開了房間，林冬定下神來，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傳來老鬼的聲音：“請到餐廳來。”
看看時間，確實已是正午，但顯然不是吃飯那麼簡單，林冬放下電話，稍一思索，把下載的所有文件全部粉碎，關閉電腦，這才起身來到客廳，只見高爾芙已經換回了平常的服裝，正氣呼呼地坐在沙發上發獃。
“高爾芙，開始工作了。”
林冬呼喚了一聲，高爾芙慢慢站起身來，臉色不怎麼好看，但還是順從地跟在身後。
兩人回到一樓，穿過大廳來到餐廳方向，只見老鬼就在轉角處等候，見兩人到來，轉身帶着兩人走進餐廳，但並沒有立刻落座，而是一路走到底，直到盡頭處的小包間。
包間內部設施豪華，看來是平時招待貴賓的場所，只是奢侈得讓林冬有些不舒服。服務生端上飯菜，每一盤都是珍饈美味，他也沒什麼胃口，只是警惕地四處張望。
“請放心，這裡絕對沒有安全問題。”
此時的老鬼一改先前老色鬼的模樣，十足一個經驗豐富的老牌特工，舉起酒杯：“首先為我們初次合作干一杯，冬哥。”
林冬看來看去，找不出什麼破綻，這才放下心來，舉起酒杯：“乾杯。”
兩杯酒下肚，兩人就算是達成了合作的契約。
“小馬姐已經和我打過招呼，冬哥是為了車輛失蹤的案子來的吧？”
老鬼嘴裡塞滿了菜，聲音卻非常清晰，這門功夫讓林冬十分佩服，他微微點頭：“沒錯，我需要完整的情報。”
“我已經準備好了。”
老鬼就像變魔術一樣，本該拿着酒杯的手裡忽然就多了一個U盤，輕輕放在林冬面前：“兩個月的數據都在裡面，一旦打開，裡面所有的文件會在十五分鐘后自動粉碎，U盤只有這一個，冬哥務必小心。”
“知道了。”
老鬼似乎小心過了頭，卻也證明這次車輛失蹤不是小事，林冬收下U盤，又把酒杯送到嘴邊，忽然手一沉，酒杯不翼而飛，原來是被高爾芙搶了過去：“注意身體，不要多喝。”
林冬一時沒反應過來，老鬼卻笑了起來：“這麼年輕就喝不了幾杯了，妻管嚴真讓人羨慕，嘿嘿嘿嘿……”
林冬只能苦笑，他酒量並不差，在昔日的同僚堆里少有敵手，只是堅守着喝酒不開車的原則才很少接觸，看來高爾芙是誤以為他酒量不行才阻攔的。
林冬心裡有些感動，也不勉強：“老鬼，先把問題和我說一說，簡單點。”
老鬼的筷子沒閑着，話也沒含糊：“長話短說，我在這裡幹了二十年，這次真是丟了老臉，晚節不保。”
林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也不打岔。
老鬼忽然嚴肅起來：“話說在前面，冬哥你是新加入組織的，雖然這次擔任負責人，有些話還是不能和你說的太明白，請你理解。”
林冬心領神會：“道理我懂，你只管說。”
老鬼點點頭，放下筷子：“那就好。冬哥你應該知道，外面這片大海對我們來說有多重要。”
“嗯，簡單來說，就像組織的血管一樣。”
“沒錯。不僅僅和水星市，還有其他幾個城市，我們就是靠這條血管來維持養分的。我們每個月的出入量都由上面的大人物決定，由負責本地事務的‘清道夫’管理運輸，由我負責資金登記，當然畢竟是地下交易，偶爾有些損失也不奇怪，誰能保證不會出現狗咬狗的誤會？可這次就不是誤會那麼簡單了。”
老鬼嘆了口氣：“兩個月了，我還從沒遇到過這麼奇怪的事，就像鬧鬼一樣，怎麼都查不到半點線索，偏偏最關鍵的時候‘獵犬’死了，再這樣下去我這條老命也得交代，老命是無所謂，我也活夠了，可臉丟大了真不好受。”
老鬼說的“獵犬”就是被“虎驅”殺害的本地的前任“清道夫”，林冬原來以為他只是兩個組織衝突的犧牲品，現在看來卻不是偶然！
隱藏在背後那不為人知的神秘勢力算計得何等精明，“虎驅”也好“蛇鷹”也罷，竟然都被當成了可以隨意操控的木偶！
難道這次陰差陽錯的要和那神秘勢力面對面了？
林冬抑制不住地心跳加速，又緊張也有興奮，但仔細一想就覺得事情不可能那麼順利，不免有些失望。
老鬼咳嗽了兩聲，喝了口酒：“損失多少錢丟了多少車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
說到這裡，老鬼閉上了嘴，只是看着林冬，林冬知道他是出了個考題，也不說話，舉起酒杯，稍稍傾斜過來，讓杯子里的酒停留在杯口，沒有一滴淌下來。
“沒錯。”
老鬼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滿意地點點頭：“冬哥到底是明眼人，我就放心了。這條血管對組織來說，擔負著組織三分之一的養料，如果就這樣被堵截甚至切斷，組織就丟了半條命。我能不能平安退休養老就靠你了，冬哥。”
說完，老鬼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又大口地扒了幾口菜，說了聲“你們隨意”就離開了包間，林冬也不阻攔，開始動筷子，吃了一口，發現高爾芙坐在身邊一動不動，有些詫異：“你怎麼不吃，高爾芙？電力不足了？”
“我沒胃口。”
高爾芙並不像在鬧情緒，而是心事重重：“林冬，這次的任務是不是很麻煩？”
“嗯？怎麼了？”
“你看起來很緊張，我都聽到你的心跳聲了。”
“是嗎？”
林冬不自覺地摸了摸胸口，也不掩飾：“沒錯，這次的敵人不好對付，不過對他們來說也一樣，因為他們的對手是我和你。”
這話像是安慰，更像是個玩笑，只是高爾芙轉不過彎來，心情立刻陰轉晴：“說得沒錯，有我們兩個就足夠了。那麼吃完以後我們去海邊吧？”
林冬猶豫了一下，他現在更多的是關心老鬼交給他的U盤，然而眼看高爾芙一臉期待，也不好掃她的興，終於還是答應了下來。
一小時后，換上泳衣的高爾芙和林冬來到海邊。
不出所料，高爾芙一出現，立刻吸引了大量的目光，雖說她的身材在眾多沙灘美女中不算出眾，可她那張可愛的娃娃臉，頭上的那對貓耳（天線），就連身上的文身（接合縫隙），都成了大家集火的目標。
“真麻煩。”
林冬早已料到會是這種場面，可沒想到會火熱到這種地步，只覺得高爾芙全身都閃着耀眼的金光，差點想要退避三舍，然而高爾芙不知道是被集火得過分緊張，還是覺得得意故意而為之，只是抓着林冬的手臂，身子緊緊挨着，說不出的親密。
林冬從沒享受過今天這樣的幸福，要不是任務在身，恐怕連名字也給忘了。兩人親密地糾纏着，腳步踉蹌地走了一路，高爾芙忽然鬆開手，指着不遠處，開心地喊了一聲，“林冬，我要那個！”
說完就丟下林冬自顧自地跑了過去。
林冬轉頭望去，只見不遠處有一家小小的冷飲店，本來也沒什麼特別的，怪就怪在小店旁邊立着一塊廣告牌子，上面畫著一隻大大的龍蝦，還寫着“特製冰激凌——龍蝦口味”！
“這什麼鬼？”
香草味，草莓味，芒果味……各種口味的冰激凌就算沒吃過也見過聽過，這龍蝦味的是個啥玩意？
林冬滿頭霧水，可眼看高爾芙口水都要淌下來，只能滿腹狐疑地跟在她身後，一路小跑着來到小店前，卻看到高爾芙忽然停下腳步，心裡月越發驚奇，趕上前去一看，也不由得大吃一驚：“怎，怎麼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