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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9日,星期四。

“呼,总算结束了。”

晚上11时左右,当1班所有同学在陈菲琳的组织下走出丛林的瞬间,公共通讯频道中播放起了关于考试结束的通知。在通知声中,我终于放松下来,一下子坐在地上——那是因为在和司空问的作战中受了伤,若非因为早退会让班级扣除30点积分,我恐怕昨天就退场了。

和我萎靡的样子不同,周围的同班同学全部欢呼雀跃,纷纷把陈菲琳围在中间。

“班长也太厉害了!你是什么时候看穿这场考试的啊?”

“肯定是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吧!她可是在考试开始之前就让我们红组隐藏在她附近,一定是在那时候就准备好了‘王车易位’的策略!”

“哦哦哦!那不是相当于从一开始就把2班玩弄在鼓掌之中?从今天开始,我就是班长的忠实粉丝了!”

同学们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各种溢美之词纷纷抛向陈菲琳,毕竟是她给大家带来了这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今天上午,1班在对2班的作战中取得了压倒性的完胜。这其中虽然借助了4班的力量,但依然是一场1班期待已久的胜利。

早在晚上8时左右,4班的副班长秋江月也来到了1班的据点,带来了双方交易中的最后一项筹码——4班的白色铭牌,同时带来的还有4班与3班战平的消息。事实上,4班在前半程的考试中已经占据了较大的优势,否则也不能可能派出多余的人力来协助1班,但也正因为人力被分散,在最后一天的作战中被3班扳回劣势,最终以平局作罢。

但即便如此,4班也是这场考试中的大赢家——他们不仅从3班夺取了大量的铭牌,还得到了1班除去黑色和白色之外的全部铭牌,这可以在考试结算时为他们提供大量积分,从而获得相当可观的ET币收入。

这还没算上他们在隐藏任务中的积分。

当然,我完全不知道4班的隐藏任务是什么,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暴露任何线索,所以我也无从判断。

在我一边叹气一边坐下的同时,我发现陈菲琳的目光稍微转向这边,然后又马上收回去,并没有过来询问情况,或许是不想在大家面前表现出和我很熟的样子吧。

这是很正确的判断,虽然我从没有叮嘱陈菲琳不要泄露我的身份,但她显然已经从我的态度中读出了这一点,并且用实际行动告诉我她懂了。

“你怎么了?”

紧接着,和我同组的苏绮砾成为除陈菲琳外第一个发现我的异常的人,并且蹲下来询问我的情况。

“一点小伤,昨天和司空问对战时受的,因为早退会被扣分,所以就没和大家说明。”

我挽起袖子,把高高隆起一块的小臂展示给苏绮砾。

“虽然很想责备你……但你毕竟也是好心,这次就不教训你了。我马上联系学生会,让他们的医务人员过来,你就安心待着别动,知道了吗?”

奇怪,苏绮砾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是因为我没及时向她说明情况吗?

女孩子还真是奇怪的生物。

“哎?穆子虚怎么了?”

虽然绝大多数同学都在为最终的胜利欢呼,但还是有一小部分注意到我,比如艾可。她原本应该是最早被淘汰的1班选手之一,但由于提前受到其他强势小组的照顾,得到了一枚从2班抢来的铭牌,因此被保存了考试资格,在第二天晚上从前线被调到后方,负责管理前线的同学们不方便随身携带的补给品。

“没关系,稍微受了些伤,苏绮砾已经去联系学生会啦,他们应该会马上派出医务人员的。”

“嗯,他们已经到了。”

苏绮砾突然插话,然后指了指北边——我们的运气显然不错,虽然刚从丛林里出来,但不远处就有一个医疗点,三位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正抬着担架向这边跑来。

“同学你好,请问哪位是伤者?”

“是我。其实……我伤到的是手臂,自己还是能走的,不需要担架。”

我抬起受伤的左臂,向医务人员示意,他们马上跑到我身边。

“不行,病人就要好好听医生的话,知道吗?”

他们完全不顾我的反对,把担架放在旁边,示意我躺上去。

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同学们当然不会注意不到,纷纷把视线投向这边,其中自然也包括被人群围住的陈菲琳。在这种情况下,身为班长的她自然而然地获得了过来询问情况的正当理由——探望同班同学的伤势,从而无需担心会被人怀疑我们之间的关系。

“抱歉,打扰一下……这里发生什么了?”

“哦,你是1班的班长吧,我在新生名单上见过你。是这样,我们接到报告,说你们班上的一位同学在考试中受了伤,所以立刻赶过来救治。”

为首的医生向陈菲琳说明情况,为了配合他,我挽起袖子,露出肿起的手臂。

“原来如此,那就麻烦你们了,稍后我会去探望的——你也知道,在考试结算之前,我恐怕走不开,很抱歉。”

陈菲琳向医务人员们道谢,同时充满歉意地对我道歉,然后侧过一步,带头把路让了出来,跟在她身后围过来的同学们纷纷照做,给医务人员让出了一条路。两位医务人员马上抬起担架,在为首的医生的指挥下抬着我往外跑。

唔,这个担架还挺舒服的。

由于在考试中消耗了大量的脑力和体力,在我突然陷入摇摇晃晃的柔软担架之后,无边的困意马上袭来。直到似乎有海浪声传入耳朵,我才被猛然惊醒。

“怎么样,睡得好吗?”

还没等我搞清楚情况,温柔的询问声就在我身边响起,顺着声音的来源,我扭过头——果然是夜唯老师。

这似乎是一个非常狭窄的小房间,我躺在唯一的一张床上,旁边就是一个开的很低的窗户。透过窗户,映入眼帘的是月色下的平静海面——

明月当空,清冷的月光洒下,漆黑的海面因此染上了银白色的波光,一如现在的我,平静中又带着几分说不上来的波动。伴随着“沙沙”的声响,海浪前赴后继地涌上沙滩,构成了一曲相当令人舒心的乐章,礁石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不远处的宿舍区灯火通明,沙滩上似乎也有几个小小的影子在月下奔跑。

应该是考试结束后出来放松的同学们吧。

与舒缓的环境相容,此时此刻,夜唯老师正坐在床铺旁边的椅子上,面带微笑地看着我。

“唔,睡得还好……不过这是哪里?”

“学生会的小型客机,专门用来运送伤员的,现在马上就要起飞了。听医生说,你的左小臂轻微骨裂,本来并不算什么严重的伤势,但是因为稍微贻误了治疗时间,所以伤势有所恶化。在和裁判组沟通过后,你被允许立即送回主校区的校医院进行紧急治疗,所以应该赶不上明天早晨公布成绩的环节了。”

“这样啊……”

“怎么一副失落的样子?因为没办法参加庆功活动?”

“……是啊,毕竟我也很向往沙滩和大海——我还从来没有在海边好好玩过呢。”

我遗憾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