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眼睛注视着前方。

又是这里。

一片漆黑的世界。

自己的意识最后能够回忆到的画面只有自己从塌陷的地板上掉落的情景。

而在最后一刻我目睹到了应该只在虚幻中存在的实物——

直到现在应该也是这样。

我的视线直视着眼前的不明存在。

因为在这里,只有他(?),和我。

对方也在看着我。

——你到底是什么?

我不需要张口说话,我只需要把我此刻想要的内心想法表露给对方就足够了,他(?)不需言语也能理解我的意志。

挺奇妙的感觉。

就好像两个破碎的灵魂因此而产生共鸣。

这里是一无所有的世界,存在着我和这位不明概念。

对方没有回答我。

我也可以把这种沉默称之为“无可奉告”。

想要再问些什么,又无从下口。

然而就目前这些事情相较于另一边,我还是更想去思考一些实际能得到结论的方面。

这个地方……

我重新观察了自己的周边,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排开这位“不明存在”之外没有一点其它物品,更别说生物了。

——既然我此刻来到这里,那么是不是可以看作在现实里我已经晕倒或是死亡了?

在这里待着也不会让事态有更好的进展。

作出结论后我再次看向对方。

不知何时那里已经存在着三位大小各不相同的模糊虚影。

我顿感疑问。

这两位多出来的影子身上有着很怀念的感觉,不知为什么,我看着它们,就好像看着已经失去了很久的……朋友……和伙伴。

我应该是没有同伴的。

但,眼神接触到它们的时候,我还是会情不自禁这么想。

说不定我从主观上已经抛开离开这里的想法,思维完全在循着这些细节进行。

同伴?朋友?伙伴?

我……?

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直到这股细微的绳索一头无法被自己抓在手心为止。

这是怎么回事…

这种现实和回忆的落差在脑内骤然明显起来,我刚要去追寻这股冲动,眉头就因为突然的刺激而抖动了一下。

嘶!

又是突然地头疼。

视线对面的三位与此同时把视线聚集在我身上,我已经没有余力去揣测对方的想法了。

呃……

从闹内侧将自己分开一般钝刀切割身体的头疼。

该死……

“啊……果然会变成这样呢。”

其中一位开口说话,除了可以听出是个比我年长几岁之外应该是靠左的一边在发声。

“…嗯…看来这是小晓和小小晓的意识相互涉及出现的直感同步现象是吗?”

另一位靠右的存在也发出了要更稍稍成熟的女声。

小晓……?小小晓……?

因为头痛欲裂的感觉让我无法思考,只能在脑内的夹缝里抓着这两个词语反复咀嚼。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应该也不只是这样而已,看来,即使是采取了最保险的措施,我们的‘观测’多少还是对事态的发展会产生影响。”左侧的那位则回应道。

最中间的那位一开始就存在的他(?)并没有说话。

他(?)只是注视着我。

“不过……这样也是没办法的吧?”靠右的存在也在继续对话。

“什么!?你是在怀疑我的技术含量吗!?觉得无可奈何你来负责啊金毛大胸女!”

“唉…?你对我最引以为豪的部位有什么不满吗~?陌小妹妹~”

“那、那个,姐姐们不要吵了……呜……”这时又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加入对话。

“不屑,哼。”

“唉?越是这么说越是介意呢~”

“咦,这种有些不爽的落差真是有虚无缥缈之物的前兆感。”

“唉……有够自我主义的呢~”

“呵呵,比起关注这些乱七八糟的细节,我们还是讨论一下更具营养性的东西怎样?”

“唉……?比如呢?”

“比如讨论一下为何自古金毛多败犬这种历史性的研究课题?”

“嚯嚯,至少在青梅竹马的地位上,我是占了优势的,怎样啊?气不气,气不气?学不来啊~嘿嘿~”

“呜……那、那个……姐姐们……别吵了啊……”

“什么!?你是想再尝尝逆重力裙子在他面前翻飞的感觉吗!?”

“哈哈!想得美!告诉你我已经完全放弃裙子了!那种青春系小少女穿的暴露物完全——不适合我江姐姐!”

“呵呵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

无形的压力在两位之间升起。

“阻止不了啊……呜……”

此时只剩下在一旁弱弱的发出声音劝架的存在在暗自含着眼泪目睹两位。

而我的视线始终放在它们身上。

越来越熟悉,又越想越模糊。

呃…!

这种磨裂的感觉!

已经到了只能在地面上蹲着维持意识的地步了……吗?

咕……

众存在停止争论,它们的视线再次回到我的身上。

“嘛,就目前而言,我们的出现的确造成了影响,看来要等待更长一些的时间才适合我们进行‘投影’。”靠右的那位像是下结论一样地说道。

“嗯……这个确实是个大问题,看来回去后要想办法削弱意识链接的一些方面才行了。”左边的存在也附上看法。

“现在就暂时先这样吧,那么……”

它们的声音在离我远去。

听……不清……了…

“那么…启…吧。”

咕…咳…

意识……越来越模糊……

这些是我在这里陷入沉睡之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一片漆黑。

我在意识的终点注目。

之后……

之后,

之后。

今天是我平淡地上课的日子。

我坐在这里,一边看着今刚天买来的百科全书,一边用耳将老师讲到的关键知识点默默的记下来。

老师提笔在画板上写着,而其它大部分学生们坐在教室里认真的听讲。

一切看起来显得那么轻松平常。

夕阳穿过教室的玻璃撒在桌面上,暖洋洋地温暖稍显发寒的侧脸。

已经到了这个时节了吗……?

我把视线放在窗外的自然风光中。

还有今天就会进入十月份,那就代表着已经是真正的秋季了吧。

我在还带着暖意的阳光里稍呼出一口气。

这样卑微地活下去,也许才是我内心真正的想法。

少了争斗,利用,杀戮,也少了猜疑、愤怒和哀伤。

我渴望着能真正的直面自己内心的“真物”,人的真心也好,事情的全貌也罢。

也许本人只是希望有一天世界里存在着某样真正值得让我发自内心地珍视对待的存在,但那些又要建立在它们是“真物”的基础上。

那又有什么用呢?

我把视线转回了自己的身侧。

左右各有着让人不舒坦的视线,各自来自靠窗那一侧的金发女孩的刺眼凝视和靠门那一侧黑发女孩的担忧悄瞥。

虽然充满麻烦。

在这样的日子中度过一天……也并不说得上是坏。

至于这两位……

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无视比较好?

时间在我翻书的意识间飞快地溜走。

放学了,铃声响起。

“喂,那边的书呆子。”

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个女孩的话声。

我把视线转向来者,原本此时应该是收拾书包离开教室,但因为旁边这位素不相识的少女向我搭话,我不得已停下来注视着对方。

“本小姐有问题想问你很久了,明明上个学期你还不在学校的,难道是转学生么?”

上个学期?啊,说的是五年级下期的时候吧,我对时间的概念其实并没有什么实感,就算这样问我,能够回忆起来的记忆也只占寥寥。

至少,就目前而言的状况,我确实在上半年还不在这个学校里读书,从过路的同学对我的反应可以确定,他们对我抱持着好奇和避让的态度,这是一般人的疏远表现。

目前,我的两边都是我所说之外的特例。

不知为什么,每次我的视线无意接触到眼前这个金发女孩的时候,她就总是拿更加凌厉的视线刺回来,老实说,我不认为这是什么有意义的行为,而这边刺过来视线的同时,另一侧也会感觉到有人在用关心的视线看着这里。

我把视野转到身后。

那个人也还在那里看着。

嗯,我是说现在也呆站在门口望向这边的那个黑头发的女同学。

仔细想想的话,现在我还在脑内自言自语进行分析的样子挺蠢的。

一前一后这两位看起来怎么都不像可以好好交流的样子,一位摆架趾高气扬,一位有些畏畏缩缩,无论现在选择哪一边都会是个麻烦事态的发展。

呼……

我舒了口气。

班上绝大部分同学都不会搭理我,除了这两位例外,虽然说不上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感受罢了。

可以的话,这些麻烦事真希望早点摆脱。

“喂!听我说话啊平民!”

“……喔。”

我面无表情的回过头去,实际上我也做不出其他表情。

“唉?看上去你不像是本地人,外地来的转学生?”

我无言的微微点头。

“看上去傻里傻气的样子,真有点优等生气场,让人火大。”对方有些自顾自地说道。

……如果真的认真回答的话,我也想说对方那一头带着丝丝橙色光泽的金发在这里也显得格格不入。

我在意的点却不在这里。

外面的枫叶…红了大半。

今天也一如既往地有任务要完成,赶早和她们的对话结束,然后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