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平静

新学院

1

新学院是历史悠久的魔女学院,虽然并非是历史最长的,从魔女狩猎时期出现,然后一直存在至今,已经有着足足四百年的历史。

然而,在它存在的初期,经历过不止一次险些毁灭的危机。

而最严重的一次,就是那个魔女猎人的到访。

聚集于此的魔女几乎失去了一半的同伴,最终这片大地的主人,名为林女的妖怪,将自己的灵魂变为木桩,将那个魔女猎人的灵魂一同钉死在了新学院的地下,然后,剩余的魔女们张开结界,将这里与世隔绝,这才让新学院存在了下来。

这是并不算荣耀的新学院的历史。

可是,历史的事情总是不能绝对准确的被传颂下来,所以,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关于那个魔女猎人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就好像林女的灵魂并未彻底消失一样,人类的灵魂远比看起来的坚固。

更何况,对方是擅长和妖异打交道的猎人。

不单单是魔女猎人,也是所有妖异的天敌。

他的确是个彻头彻尾的人类。

2

“照这么说……唔,岂不是很不妙?”蕾卡一边啃着面包一边说,据说林中学院拥有自己的农田,这里的食物甚至可以做到自给自足,这棵巨大无比的树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谁也不知道。

唯已经告诉了蕾卡关于目前状况的一些事,蕾卡瞪大眼睛听完了,对她而言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听过最不正常的事情了吧。

顺便一提,唯面前的是炒饭。

“四百年前的人类,有可能复活吗?”

“就算给他们五万年都不可能。”

“那到底是为什么啊?你不是刚刚说的吗?”

“如果是魔女的话就不一定了,那个人类,用某种方式让自己获得了魔女的力量,所以才能做到一般人做不到的事情。”

将意识、记忆、灵魂保留四百年,然后,以某种方式让自身得到“复活”。

“能够变化灵魂的魔法?”

“很不可思议吧?”凯迪尔也选择了和唯一样的炒饭,“虽然在学校里老师都说过,对灵魂进行变化的魔法是不可以用的,但据我所知,这些魔法其实就在十五年前的时候还是有在教授的哦。”

魔女的学院变革的时候,因为觉得这些东西太过危险,所以干脆就全部从课本上删除了。

“然后,既然他们是利用花束才得到的魔女力量,那就很好办了。不过需要凯迪尔帮我才行,毕竟,我没办法炼药——”

“你们在聊什么啊?”

这个时候戴尼塔突然冒出来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她怀里抱着蘑菇,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么大个的蘑菇,看起来很美味。

“在聊炼药有关的事情哦,唯说想和我一起走上炼药的巅峰呢,我们一定会幸福的。”凯迪尔开玩笑似的说道。

“我从来没说过。”唯不假思索的否定了。

“唉~~这样呀。”戴尼塔的眼神意味深长。“说起来,凯迪尔你一直都缠着唯,到底为什么呢?就算在新学院里拥有特殊体质的魔女也不在少数吧?为什么你偏偏只对唯这么有兴趣呢?难道你是那个吗?”

“哪个?”

“就是那种被打了就会很开心的变态。”

“哼哼哼,你还真敢说,难道你们都没有发现唯的特殊性吗?”

“?”

“什么?”

“啊?”

“……”凯迪尔愣了一下,“等等,你们……你们不要告诉我只有我才发现了唯最重要的秘密?”

众人面面相觑。

的确,唯不能炼药的体质很奇怪,但这又怎样?

“呼呼……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哼哼哼,我才是最了解唯的人啊!”

“少废话!”唯伸手抓住凯迪尔的脑袋往碗里摁,“你想说什么快点说,磨磨唧唧的恶心死了!”

“哦哦哦哦哦哦!”凯迪尔好不容易才从唯的袭击中逃过一劫。“哼哼,真是心急呢~~”

她挺直腰板,装模作样的整理了一下衣领。

仿佛要发表什么官方公告一样。

“咳咳,先拿艾丽娅来说吧,她的体重是负数,需要靠一些特殊手段才能和正常人一样。然后是图书馆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啊,总之就是那个。”“别放弃啊!”她不是你朋友吗!“她是魔力会使周围起雾,而且会越来越严重,解决办法是戴上帽子或者把脑袋遮起来——如何,现在明白了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呃,这么明显的区别你们看不出来吗?”凯迪尔挠挠头,“你看啊,唯的话,根本不需要做什么事情吧?其他人如果不采取什么措施的话就会引起麻烦,但是唯正好相反……她只有做了某些事才会引起麻烦不是吗?”

的确,如果把这种体质称作不正常的话,其他人是需要靠某种方式来阻止这种“不正常”,但是唯,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反而是主动的去做了“炼药”这种事才会引发“不正常”。

可是,这又如何?

“根据我观察的一百个样本来看,只有唯一个人才是这个样子的!”

凯迪尔偷偷看了一眼唯。

“什么都不做就不会引发任何异常,但会在做了特定的事情的时候引发异常,简直就是她主动去引发的……看起来就像妖异一样呢,所以我在想,唯会不会其实是更加接近于妖异;或者是拥有妖异血统的魔女来着……”

她观察着唯的反应。

魔女是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妖异的存在。

正常来说是这样。

但也有例外,如果是从来没有接触过魔女力量的拥有魔女血统的人的后代,就有可能完完全全是人类。

而反过来的话……

或许就可以算是彻底的妖异了吧?

“就这样?”唯叹了口气,她很干脆的把无聊两个字写在了脸上,“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更有用的见解,原来你这么喜欢浪费时间啊?”

“浪、浪费时间?”

“……”

“唯?”

“说起来,那个不会说话的家伙去哪里了?”

自从比赛结束就一直没看见她。

“不知道。”

“墨菲大人的话,她去回收东西了。”

“回收?”

“唉……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吗?我们来林中的目的?好像忘记和你们说了,不过好像也不能说,哎嘿~”

“……”

3

墨菲坐在树枝上,这里是离林中学院很远的地方,虽说这里完全是林中的地盘,但其实就连她们自己都不可能说清楚这棵树有多少根树枝吧?

她躲在这里,悄悄的拿出便签本。

沾着口水在上面写出号码,不一会儿,便签本上就浮现出了光,光芒撤去,留下了一行字。

【……】

看来在那边的人是伊亚森吧。

因为只有她不会和墨菲问好了。

她在便签本上书写:

【伊亚森前辈?】

不一会儿,光芒再次带着文字到来。

【成功回收了吗?】

看来果然没错了。

【已经回收了,真不愧是林中学院,她们很有钱吗?这种东西居然都能拿出来用,要是院长的话估计她留着天天看也不会拿出来用吧?】

墨菲的怀里藏着一颗透明的水晶球。

不同的材质会对魔法产生影像,而手中的这个,是完完全全100%的天然石,并且是在魔力流动的中心才能产生的东西,所以拥有最棒的魔力导体特性。用这个保存灵魂,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就算保存个几个世纪都不是问题。

当然,重要的不是这个。

【不过前辈,稍微出了点差错,她们急急忙忙的拿东西给我我就有点怀疑了,结果果然是这样。】

【怎么了?里面的灵魂不见了吗?】

【前辈你真的没有跟来吗……算了,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但我大概知道是谁干的,而且也知道现在林女的灵魂在哪里。】

写后面那一句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因为这样的话就有必要跟她周旋了。

【那就去取回来。】

【学姐你知道是谁吗?】

【……不是唯吗?】

【为什么你会觉得是她?的确,她的话如果想或许真的干得出来这种事,但是很遗憾,其实她也是不知情的人,真的很可惜啊,难得前辈你都想办法让她也过来了,结果出乎意料,就连她都没有成功的和那个灵魂建立“联系”呢。】

【那么是谁?是那个带着猫的人吗?】

墨菲笑了一下,估计让她把这边的人的名字都念一遍她都不一定会猜对吧。

【是蕾卡。】

【……】

对方沉默了唉。果然这个事实就算伊亚森也没有料到。

最开始只是院长突然告诉她们要来回收那个灵魂,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才伪装成来参加比赛,知道真相的只有戴尼塔和墨菲,蕾卡其实是凑数的,因为伊亚森觉得这样可以让唯也参加,而凯迪尔是擅自被加入的。

凯迪尔……她好歹也是那个家族的人,到最后就算拉拢也有价值,唯是院长特别关注并且说过点过头的。

而蕾卡则是真的没有什么特殊条件的。最重要的是,她是完完全全不知情的人。

蕾卡——起码在她们眼里的确是这样。

可是,墨菲却在这段时间里发现了不太对劲的情况。

墨菲没有办法看到周围,只能靠魔力的感知来认识周围,所以,她习惯了之去看别人的魔力。正因如此,她才发现了蕾卡身上的一点异常。

……这种事有必要说吗?

【回来之后带她来我这里。】

【有必要吗?】

【你指什么?】

【蕾卡……还有那个林女的灵魂,在我看来是没必要去管哦。】

【很脆弱了吗?】

哎呀呀,不愧是伊亚森,只要稍微给点提示就能理解。

【估计连从蕾卡身体里爬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吧?这种状况别说拿来使用,就算光是想把它拿出来都是有不小风险的。】

【那你的意思是?】

原本就有这样的可能性,估计伊亚森也做好心理准备了。

【院长大人的计划可能要失败了哦,起码起步落后了,与其执着于林女的残骸,她自己上成功率会更高吧?你说呢?】

【注意你的言辞。】

【抱歉。】

墨菲吐了吐舌头,她倒是不和伊亚森一样,并不执着于协助院长的计划,只不过她觉得要她站队的话她自己肯定会站在这边罢了。

所以,偏偏不和院长站在一边的唯会怎么做,其实她还是有些兴趣的。

蕾卡的话,就算用学战部的身份把她束缚住,估计也会跟着唯走吧。

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强迫她。

搞不好会让唯也有所动静。

【总之我明白了,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更不能放任不管了。】

【让蕾卡加入唯的队伍不就好了?】

【你说什么?】

【反正那个灵魂对我们也没什么用了不是吗?暂时放在那里也没什么问题,更何况如果让唯和它呆在一起的话……】

写到这里她停下了。

有些事情或许还没必要告诉她。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随口说说。】

唯来到新学院是有秘密的,听说她原本是没有兴趣做这些事,但是在几个月前回了一次老家后态度就突然改变,墨菲甚至觉得有必要从那边调查一些事了。

不过,原因她其实大致上明白。

所以才会这么做。

那个灵魂已经没有任何力量了,这是事实,就算放在院长手里也只会烂掉吧,那么与其这样,倒不如让那个灵魂呆在唯身边。

没准就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结果。

【算了,回来之后你自己和院长解释。】

【饶了我!!】

一想到自己做这些事没有丝毫报酬还要在那个人面前讲话,她就觉得很亏。

【那么,最后是关于唯的,她那边的状况如何?】

【这个啊……虽然我不明白的事情很多,但就现在的状况来看,唯想要做的事情肯定是能够帮的上你们那边的忙的。】

或者说是,能够被这边利用起来的。

【那就这样吧,对了,新学院这边出了点问题,你们暂时不需要回来,已经和飞艇以及林中打过招呼了。】

墨菲叹了口气,伸手将那张便签纸撕掉,附着在上面的魔法也随之消散。

看来勉强可行。

不过说起来,从刚刚开始肚子就饿了,突然来到了陌生的地方,大家的魔力也都很陌生,她虽然能够感知周围,但说实话这种情况下她也懒得一个个去分析。她记得之前和戴尼塔说过叫她来找自己带自己去餐厅的,那家伙该不会忘记了吧……

戴尼塔……这大概是墨菲长这么大遇到过的最不擅长与其交流的人吧。

4

【我差点饿死在树上哦?】

她把那张便签纸贴在戴尼塔的脸上,几乎要把上面的字印上去。

“哈哈哈哈靠这么近完全看不到啊!”

戴尼塔如同玩游戏一样的笑着。

而其他人则是已经回房间去了,按照原本的计划,晚餐后她们就会乘着那条翻车鱼飞艇回新学院去,可是,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八点,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然而墨菲回来后宣布了临时的行程变更后,就叫她们各自解散了。

虽然她们有些怀疑,但墨菲随便撒着谎就糊弄了过去。

接着,墨菲从戴尼塔手里拿到了留给她的烤蘑菇和面包夹心蘑菇以及蘑菇酸奶……墨菲很少见的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最后她选择把食物里的蘑菇全部丢掉只吃了面包。

“说起来为什么今天回不了新学院啊?”

【你现在才问哦?】

“因为感觉刚刚你在回避她们。”

【差不多吧,因为院长那边搞错了时间,结果搞出一堆奇怪的事情来。】

墨菲打开便签本,伸手画了几道,便签纸瞬间像水面一样的产生了波纹,随即出现了一些色彩,居然变成了像照片一样。

在“照片”中,蓝色的天空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巨大球体。

就算下方的建筑只露出了一些尖角,但其实还能够辨别的出来这是从新学院里获得的图像。

“这是……”

【成功的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呢,估计学院里明天就会到处都是关于这东西的传闻吧?她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这是什么啊?”

【我也不清楚。】她想了想,在下面继续写道【不过大概是和院长有关的东西。】

“唉……院长是擅长这种魔法的人吗?”

【不像呢。】

巨型黑球的形成是个谜,究竟是从哪里出现的也是个谜,据说只出现了五分钟就消失不见了,之后有魔女飞上天空,结果也是一无所获。那东西简直就像是不小心暴露出来了一样,之后马上又被藏起来了。

墨菲喜欢知晓秘密,但是她也知道有些秘密需要等待时机才行。

虽然没有证据,但她本能就这么认为。

“……墨菲啊?”

【?】

“说实话,其实我到现在都不太理解院长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虽然艾丽娅和我说过,但我一直都不太擅长记住这些事,所以我还是不懂……我只知道过段时间可能会发生严重的事情,但到底是什么啊?”

戴尼塔大概是新学院里最不受限制的魔女了吧?天天都自由自在的,好像当初加入学战部的理由也仅仅是“喜欢艾丽娅”这样,有些事就算和她说了她也不会在意。

艾丽娅之所以不在乎也只是因为戴尼塔不会骗人,所以她相信戴尼塔。而戴尼塔也愿意帮她做事。

【这种事你去问艾丽娅,她大概不会对你隐瞒什么的……不过在那之前,你的烤蘑菇还有剩吗?】

“有哦!”

戴尼塔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了一大堆蘑菇。

有时候就连墨菲都很好奇,为什么这个人身上会带着这么多蘑菇。而且她记得戴尼塔能够召唤蘑菇精灵,拿这些大量的蘑菇料理该不会……她想了想,打消了这个好奇心。

墨菲接过一颗小小的蘑菇,转身丢到一旁。

蘑菇在地上滚来滚去,最后停在了花盆的旁边。

“你在做什么?”

戴尼塔很是不解,但很快她就明白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见花盆的后面有什么东西在动,然后,有一颗小脑袋探了出来,花盆后面居然藏着一只黑色的猫咪。与那一身漆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猫咪的手掌,它的前爪是白色的。

在黯淡的灯光下它显得很不显眼,几乎不可能被发现。

墨菲“看”着那只黑猫,轻笑了一下。

“哇,是猫咪!”

戴尼塔刚想跑上前去仔细观察,却被墨菲拦下。

【太靠近的话它会逃走的哦。】

猫咪似乎盯着她们看了一会儿,然后嗅了嗅滚到自己脚下的蘑菇,然后喵喵叫的跑开了。

“啊……走掉了。”

【没办法,猫的警惕性可是很高的呢。】

“它看起来不喜欢蘑菇。”

她觉得戴尼塔的关注点有点奇怪。

就算是魔女估计也只有戴尼塔才会这么执着于蘑菇了吧,她的所有魔法都是和蘑菇有关的,就连墨菲都不知道她能够变化蘑菇的上限到底在哪里,戴尼塔的魔法完全没有机会全力使用,所以这种事谁都不知道。

【回去吧。】

她们收拾好桌子,离开了这里。

5

此刻在新学院,院长室里。

“……以上,就是墨菲她们带回来的报告。”

伊亚森站在院长面前,她刚刚把之前用来和墨菲联系的内容交给了院长,并跟她说了一些自己的猜测。

院长依靠在椅子上,体型硕大的办公椅让原本就身材娇小的魔女显得更加小巧,她依旧没有戴帽子,现在她的帽子挂在脖子上抱在怀里。

“大致上我明白了……唉,也就是说,现在那个灵魂在蕾卡手里吗?”

“就是这样。”

“嗯,那就这样吧。”

“……您不需要回收了吗?”

“给她和回收没什么两样啊,反正最后大概也会落到唯的身边吧——那个灵魂。”

伊亚森沉默了,她从一开始就不看好唯,从最开始院长决定要让她成为自己的学生——虽然之后她拒绝了——还有之后院长一定要让她加入学战部,谁都看得出来,院长似乎对唯特别在意。

院长甚至还说过,她想让唯成为下一个“艾丽娅”。

到底是在想什么啊?

“怎么啦?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

“这样哦,时间也不早了,伊亚森你也早点去休息吧?啊——对了对了,明天临时增加飞艇的事情也拜托你去交涉了,毕竟出了那种事,其他工作也要交给你了,毕竟艾丽娅完全不管嘛,而且交给她反而会变得更麻烦呢。”

“恕我直言,这本来就是她份内的事情,还是早点让她学会比较好。”

“学会?让艾丽娅?不可能的啦哈哈哈。”

然而就是这样的艾丽娅,在部长选举的时候赢过了自己……伊亚森至今都记忆犹新。

实际上,在担任副部长后,基本上所有的工作也都是自己在做。

“你好像有心事呢?”

院长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小情绪。

“没有。”

“是关于艾丽娅的吗?还是唯?”

看样子院长已经猜的差不多了。

“二者都有,艾丽娅那个家伙先不提,她依旧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为什么院长你会这么关注唯?她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院长愣了一下。

随后她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伊亚森面前。

“那个啊……唉,怎么说呢,我其实完全没有想到你会这么问,所以根本没想好要怎么说。”

“……”

这算什么,是在逗自己玩吗?

“因为如果我说实话的话,如果我说出我的想法,你可能会生气也说不定……我也不太想和自己的学生讲这种话。”

“请直说。”

“那好吧……我就直说了,唯……她是独一无二的,是唯一的,是和你们不同的。”

“……什么意思?”

唯的确很优秀,但不见得就没有人能够超越她,倒不如说,她也只是在低年级里鹤立鸡群而已,如果把她放到高年级里面,实际上她也不见得有多么优秀——虽然可能这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伊亚森依旧不觉得唯有多么不可思议。

“唯,大概是看到了那些手稿了吧,虽然是漏网之鱼,但倒是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没想到唯居然意料之外的行动起来了呢,不过她好像是不愿意和我站在一队?不过这都没什么,一切都在我的控制之内。”

伊亚森听不太懂院长在说什么。

“唯……她大概是把这当作是自己的‘宿命’了吧?”

“我不懂你的意思,唯,她到底哪里不同?”

“她是个很幸运的孩子哦,运气可是很厉害的东西,如果她稍微晚一点抓住幸运女神的衣角,或许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她远比我们看到的要强大,所以我很喜欢。”

看样子院长没有想要向伊亚森说明一切的样子。

“……既然这样,那我就当是这么回事了。”

“哎呀?这样就接受了?如果是艾丽娅她肯定会刨根问底的哦?”

“因为就算我问了院长也不会说吧?”

“是的。”

“那就这样吧。”

“哎呀~伊亚森你真是认真的吓人呢。”

“有吓到您吗?”

“开玩笑哒!”

之后,伊亚森又一板一眼的跟她解释这并非是过度认真,而是一种察言观色和谨慎的行为,是在观察了艾丽娅那样的人之后大脑思考总结后才做出的最佳行动。

而院长在心里默默的说:这就是过度认真哦伊亚森同学。

送走了伊亚森,院长原本打算休息了,但有人却在这个时候敲响了门。

走进来的,是很长时间都没有露面的埃克兰(第二章出场过的。),他走进来,伸手将一张张费用单递给她。

“这是什么?!我没听说过这么多钱啊!”

“因为全部重新更换了,之前的材料没有办法完成那种程度的变形,已经坏掉了。”

“饶了我吧,这种事也要我去做吗?累死了。”

“……您分明一天都没离开过座位。”

“但我有在工作啊!”

埃克兰苦笑一声。

“我今天也跑了一天了。”

实际上前段时间埃克兰出差了,因为一些原因,他现在在世界各地跑来跑去,目的是帮院长拿到足够的钱和道具。

毕竟院长的身份没有办法经常离开学院。

“是吗……”院长重新拿起被她丢掉的账单,思考了许久后才在上面签上了名字,“辛苦你了,原本你只需要躺在抽屉里等着就好,但是你知道的,我必须保证万无一失嘛,结果连你都叫来帮忙了。”

“……我是无所谓。”

埃克兰接过签好字的账单,装进口袋里。这些明天就要送到银行去了。

“埃克兰。”

“什么?”

院长伸过手来,似乎在向他讨要什么。

“最近好久没有试过了,让我再熟悉一下。”

“我明白了。”

他轻轻牵起院长的手,埃克兰的体型算是很高大的,在院长面前更加如此,他的手被院长抓着,然后下一秒,两人的手心发出光芒。

埃克兰的身影化作浓烟,他褪去了身上的颜色,变为雾气,最终汇聚于院长的手中。

在院长的手里抓着的,已经不是一个人类模样的手,而是一把短匕首。

白色的刀身,白色的刀柄。

没有多余的雕刻,这是最简单的造型组装成了匕首的模样。

院长看着眼前的匕首,露出难过的眼神。

“您怎么了?”

“没事,只是觉得终于、终于要结束了。”

“是的,我的存在就是如此,从和你定下约定开始,一直如此。”

“所以我才难过啊……可是没有办法,能够与那个真品相抗衡的,只有你。”

“我明白。”

“学园祭……绝对会如约举办,然后……”

“然后,那个人必定会回到这里。”

“那就是最后了。”

匕首反射的光芒,仿佛能够切断“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