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蒂纳尔离去后的数日间,这件事都还是萨尔诺德学院的学生们讨论的热门话题。关于那之后伊蒂纳尔和雷伊被库洛娜校长带去了哪里,经历了怎样的展开,虽然雷伊和作为见证者的卢拉都有尽量诚实地还原当时的场面,但是不知为何在同学们口中还是变成了各种各样的版本。

“听说校长把他们放进了一个魔法迷宫阵里,先从迷宫里走出来的人为获胜者。最后当然是雷伊学长赢了,而伊蒂纳尔死活不肯投降,最后还是尿憋不住了才认输让校长把他放出来。”

正在吃午饭的雷伊扶额。坐在他对面的卢拉专心地用勺子喝着蘑菇酱汤,看见雷伊的神情略带疑惑地抬起眸。

“不,我听说校长给他们出的题是,谁能用魔法让气球怪露出笑容,就是胜者。”

“气球怪?那个嘴巴像是用针缝上去一样的怪物?”

“对。不愧是库洛娜校长,腹黑名不虚传。”

“……”

正在吃羊角面包的雷伊差点被噎到。他喝了一口汤,一边不得不叹服他的同学们出色的想象力的同时,一边也不禁在心里吐槽道,库洛姐,这就是你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噢。你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反省的啊。

让雷伊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的是,库洛娜真的出现在他身后,没有感觉到她接近气息的雷伊在她开口说话的一瞬间直接被汤呛到。

“卢拉。你跟我来校长办公室一趟,有点事情要跟你谈。“

卢拉抬头望了望站在对面的库洛娜,又低头望着自己还没吃完的午饭,似乎陷入了纠结。

“必须现在吗……“

卢拉征询的声音中几乎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食物的不舍。

望着她嘴角边未擦拭的蘑菇酱汤的痕渍,库洛娜叹了口气,但还是严肃地说:“嗯,现在。因为是很重要的事情。放心,事情谈完之后还可以再回来食堂吃饭。”

“那样馅饼和酱汤都凉了……”小声嘀咕的卢拉。但她还是站起身来,绕过桌子走向库洛娜。

雷伊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在他印象中,即使真的有什么事情找学生,那个总是在他们面前摆大姐姐气场的库洛姐也很少会用这么严肃认真的语气。

而且她刚刚的声音中,似乎有一种将很深的疲倦掩饰过后的低沉。

“库洛姐!”忍不住叫住正要离开的两人。

“……是发生了什么吗?”雷伊面对回过头来的库洛娜问。

“没事我会专门挑午饭的时间叫学生去办公室吗?”库洛娜犀利地回问道。就像往常的她一样。

“我的意思是……”

可是。雷伊还是觉得库洛姐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对了,刚刚库洛姐走进食堂一直到走到他背后自己都没有发现,一定是因为她脚步极快又不自觉地收敛着气息的缘故。

这一定是因为……

“我的意思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吗。”

有那么一瞬间,雷伊觉得库洛娜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无奈。

“好好吃你的饭。”

丢下这么一句,库洛娜就牵着一脸懵懂但还很明显惦记着她没吃完的馅饼的卢拉离开了。

“……”

雷伊当然没办法安心地吃饭。他泄愤般地用力切下一块烤火鸡送进嘴里,刀刃听上去几乎像在锯着瓷盘一样滋滋作响。

带着卢拉走回校长室的库洛娜。在中庭停下脚步望着一如既往晴朗得有些单调的天空。

“卢拉酱。”

“?”卢拉抬起头,脑袋微微偏向一侧地好奇望着库洛娜。

“呐,你在萨尔诺德有度过开心的时光吗?“

这样问的库洛娜,真切企盼答案的光在她眼中闪烁。

卢拉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嗯。不用说当然是开心的。虽说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至少目前的自己,是过着比以前快乐得多的生活。

“那就,太好了。“

库洛娜的脸上露出笑容,但那笑容又浸入庭院中飞过的白鸽的阴影中。卢拉望着那被阴霾遮蔽的笑容,心弦一阵颤动,不知为何想起了自己年幼时搭救过的受伤的野鹿湿漉漉的眼眶。

在校长室卢拉见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他执镶着钻石的长杖,一裘紫金线镶边的洁白无暇的长袍。浓密而苍劲的鬓须后面是和蔼的面色,看见她就像看见宠爱的孙女一样堆满了笑意。

“你就是传闻中的卢拉酱吗?”

但那笑容满面的亲和中,卢拉却感觉不到半点的真诚和暖意。

那是看向一只可爱浣熊的,期待它为了自己手里的一只苹果做出滑稽而惹人怜爱的表演的笑。

“巴列罗祭司长大人。”

库洛娜的声音里明显压着某种无奈的情绪。——这是必然的了,她从上午开始就和这个男人唇枪舌剑地辩论到中午,已经口干舌燥如果可以的话不想再跟他说一句话。但经常施教布道一讲就是大半天的大祭司长却依然气定神闲,仿佛只是喝着茶聊了会天。

上午,不请自来地造访萨尔诺德的巴列罗先是以职务之名问询了有关伊蒂纳尔和雷伊的“决斗事件”。

果然还是传出去了吗。库洛娜一边在心里叹了口气,一边条理清晰地汇报了事件的经过。

“……所以,伊蒂纳尔就回去了。两人并没有打斗,更没有使用魔法相互攻击。算是变成了一次,对他们俩人来说都很难得的历练吧。”

库洛娜总结道。她想这样的解决方式,祭司长大人应该是满意的。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的开端也是伊蒂纳尔前来挑衅,萨尔诺德学院没有任何被问责的理由。

而坐在橡木办公桌对面的祭司长眯着眼睛,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连表情都没有多大变化。

随后他例行公事般地问了问学院的近况,教师的人员调整,学校设施的维护修缮,学生们的日常生活状况,等等。库洛娜也有条不紊地回答着这些问题。在苏尔兰德,祭司长是和国王一样位高权重的存在。国王以及其内阁管理着世俗世界的日常,而与魔法和法师们相关的事务则由以祭司长统领的教会负责着。

所以这样的学院巡视,也算是身为祭司长的日常了。

“听说最近,”巴列罗一边听着报告一边神情悠然地啜了一口库洛娜给他泡的薄荷茶,“有一名亚人少女进入萨尔诺德学院学习?”

云淡风轻的,跟刚才的问题听上去别无二致的询问。但库洛娜却恍然明白,这大概才是祭司长此行的目的。

“是的,本院确实有一位亚人学生在籍。并非刻意向教会隐瞒,”库洛娜斟酌着语言,“只是目前该学生也是处于观察状态,是否会长期在本院学习还未下结论。”

从某种程度来说这是谎言。是否要让卢拉在萨尔诺德学习下去这件事情,库洛娜其实早已有了答案。但现在这样说是为了防止教会对这件事过度追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应该知道,现在苏尔兰德还没有任何一所魔法学院有接收亚人的先例吧?”

“我明白。但凡事都有破冰之时,而且,苏尔兰德也没有任何法律禁止亚人学习魔法吧?”

巴列罗挑了挑眉毛。仿佛对库洛娜的态度颇感意外。

“这件事的不妥之处不在于违反了法律。”直接将接收亚人作为学生一事定性为“不妥”的巴列罗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让谈话对象库洛娜感到压力。“而是在于,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亚人是适合学习魔法的种族。”

库洛娜微微蹙眉。“可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们不适合学习魔法。恕我直言,又是那老掉牙的‘亚人智力低下’论吗?即使是人类也有智慧和天赋的个体差异吧?难道我们会因为有学生太笨不得要领而开除学生吗?”

“你误解了我的意思。”巴列罗平稳地说。似乎压根没有要跟库洛娜进行一场辩论的意思。而是一次启发,一场布道。就像他每日所做的那样。“在我们尚未弄清楚亚人是否具有掌握魔法的天赋这一点的情况下,擅自让其进入魔法的领域,也许会对其造成伤害也说不定。”

“……”库洛娜暂时想不到语句反驳祭司长说的话。而巴列罗继续说,“就像你自己说的,该学生处于‘观察状态’,换句话说,也就是在进行她与魔法的相性实验吧。而你有没有想过,实验的风险,全是由连自己被当作试验品都不知道的学生本人承担的呢?”

巴列罗的目光中开始透出威压。而库洛娜则陷入了窘迫的境地。在这个天衣无缝的男人面前,她像被逼到了墙角。

把卢拉当试验品什么的……库洛娜扪心自问,这是自己绝未想过的事情。但如果仅从结果上来看,会不会真的如祭司长所说……

“总之,”巴列罗叹了口气,“先让我见见那个孩子吧。”

脸上流露出仿佛慈济众生般的令人动容的神情。这副神情,对于他来说大概已是永远摘不下的面具。

就这样被带到祭司长面前的卢拉。仰头望着这个向自己抛来莫名问题的男人,目光毫不回避地说。

“……虽然还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喜欢魔法,但我确实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他刚才问自己“发自内心地说,你喜欢魔法,喜欢这个地方吗。”

那么这就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这里有喜欢的朋友;有好吃的东西……有雷伊。

没有太复杂的想法。

“……我喜欢这里。”

听到卢拉的话库洛娜是欣慰的,有什么像暖流一样的东西从自己的胸中流过。这样一来祭司长也没什么话好说了吧。

这样想着的库洛娜望向巴列罗,他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似乎对于他来说那也是预料之中的回答。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祭司长点点头,似乎也一样很欣慰。“卢拉呀……你是从一个森林里的传送阵来到这里的吧?”

卢拉慢慢地点了点头。关于那个光阵,她记忆犹新。被黑魔导师追赶着的爸爸妈妈,拼尽全力地把她推进那个森林深处的光阵,在紫色的螺旋形光环中,眼前的一切,开始破碎、消散,包括爸爸妈妈的身影……

“暗黑森林的【赫纳法修斯】阵……据我们目前所知唯一能够连接格兰大陆和苏尔兰德的方法。在你之前来到苏尔兰德的亚人,也都说是通过那个传送魔法而来的。应该说是苏尔大人对仍然混沌黑暗的大陆的庇佑吧。”

“哦……可是我的爸爸妈妈没有被庇佑。”

说起来,还没有见过其他来到这里的亚人。虽说都是亚人,但也有可能从外表到性情都和自己相去甚远。卢拉想。

但也许,会不会涌上一种,用她在书本里读到的说法来说就是,“同在异乡为异客”的亲切感呢。

“但要到达那个传送阵所需要付出的代价相当大。森林周围有黑魔导师布下的森严戒备。恐怕你的父母也……”巴列罗望着卢拉说。后面的话化为了他眼神中的抱歉。

“……”卢拉没有说话。她眼前浮现出爸爸妈妈停留在自己的视线中的最后的画面。戴着散发出杀戮气息的白银面具的黑魔导师在身后追赶上并且绊倒了他们,使他们没有机会和自己一起跳进那个传送阵。

那之后的他们究竟怎么样了,卢拉无从得知,也不敢去想。

站在门口的库洛娜皱起了眉头。祭司长找卢拉过来不会是为了在她伤口上撒盐的吧?

“想必他们一定,不会后悔为心爱的女儿所做的事情吧。”巴列罗说。“他们一定希望,就算你一个人也好,也要摆脱那黑暗的世界,获得幸福。”

“……不仅仅是活下去。而是在那个从陆地上望上去就像是天堂的、不再有繁重的劳役的国度,寻找到属于自己的翅膀,自由自在的飞翔。”

卢拉似懂非懂地歪着头,而巴列罗解释般地说:“在无限的可能中,找到你喜欢的事情,将其当作自己的梦想去追逐、实现。”

他的声音仿佛让房间的空气都发生了变化,眯起眼来能看见的那些细微的浮尘,此刻看起来像漂在空气中的细碎金屑。

库洛娜忽然觉得,这样一来的确不难理解为什么这个男人拥有那么多虔诚的信徒了。

“……我想那一定是,你的父母想看见的光景。插上翅膀飞舞的你的样子,一定是他们无论冒怎样的风险,无论自己变得如何都要将你送来这里的理由,是支撑着他们的唯一的愿景。”

“怎么样呢,卢拉。你也那样觉得吧。”巴列罗的面容带上了一丝慈祥。

“……”卢拉垂着头。虽然还是不明白这个第一印象并不太好的男人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但这样提到她的父母,不可能不让她的内心产生波动。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你们在看着我吗……

仿佛读懂了她内心般地,巴列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们一定在看着你。”

他们在看着我……他们想看到怎样的我呢。

“他们一定想看到坚强勇敢的你。”巴列罗继续说,“即使一个人也无畏惧地,在终于没有束缚了的世界里尽情地去嗅每一朵花,尽情地去追每一颗星。”

“卢拉,这个国度还有好多地方你都没有去过吧?还有好多跟魔法一样神奇的东西,你还没有见过吧。”巴列罗握起卢拉的手说。而卢拉竟意外地不觉得抗拒。

“现在,就让我带你去看看吧。带你去最高的地方,可以俯瞰到苏尔兰德整个美丽国度的地方。我想,这才是你被送来这里的意义。”

“祭司长大人……”库洛娜不禁喊道。此刻祭司长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他想带走卢拉。库洛娜不想让那发生,但在巴列罗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下,她一时竟想不出阻止的理由而语塞。

“……是指离开这里吗?”卢拉问。

“如果你在叩开了每扇等着你去一探究竟的冒险大门后,还是想回到这里,学习魔法,当然是没人会阻止你的。”

巴列罗说。他的声音中有一种无比的从容,他相信他的话语本身就是魔法,就像大预言书一样充满智慧。

本来想在下午的魔法史课上找卢拉问问中午被库洛姐找去是有什么事情的雷伊,却整个下午都没有看见卢拉的人影。

课间休息去校庭走了一圈,可还是没有找到卢拉的踪迹。怀揣着一种不详的预感整个下午都有些魂不守舍的雷伊,一边想着“大概是身体不舒服在宿舍休息之类的吧”,一边发现自己下午的笔记都写得断断续续不成段落,连自己都读不懂。

下课后找熟悉的同学借了笔记,朝食堂走去的雷伊。

吃饭的时候一定会出现吧,那家伙。

想到这不由自主地脚步变得轻快的雷伊。心里闪过一丝诧异,但亦无暇顾及:

为什么会那么在意她的事呢?

然而,令雷伊吃惊的是,无论怎么张望,熙熙攘攘的食堂里并没有那个总是端着盘子往每个窗口都要挤一挤的身影。

“至、至少每种料理都要试吃一下!这才对得起辛苦做出这些料理的厨师!”

鼓起腮帮子辩解般地叫喊着的卢拉的声音仿佛还回响在耳边。

可是,那个绝不应该在吃饭的时间缺席的身姿却没有出现。

雷伊站在食堂门口,目光仍然在过往的人群中搜寻着。食堂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从吊灯的灯光,墙上挂着的描绘着某个欣欣向荣的农场的壁画,到食物的香气,餐具碰撞的金属声响,再到在这个空间中形成了某种回音的同学们混杂在一起的聊天声,都像是每日的食堂的翻版。但这里分明散发着强烈的违和感,分明与往日相比少了些什么。雷伊呆呆地陷入了茫然。于是再一次地,他对库洛娜站到他身后这件事毫无感知。

“卢拉的话,不会来了。”

“……!?”猛然回过头的雷伊。“你别吓我啊……库洛姐。这么喜欢吓人,你在大家口中的风评又要下降了。你知道关于前几天伊蒂纳尔来找我决斗的事的后续大家是怎么猜测的吗……唉你说什么库洛姐?卢拉不会来了……?是什么意思?”

库洛娜的目光越过雷伊投在依然人头攒动、气氛活跃的食堂,——实际上只是为了避开雷伊质询般急切的目光,说,“字面上的意思。卢拉会离开我们……一段时间。”

“怎么回事?”雷伊按捺着焦急的情绪问。果然跟中午的事有关吧。

“她被祭司长带走了。”

“为什么?带去哪里?”

“……带去哪里我也不知道。至于原因,我想你也应该明白吧。教会一直以来,都在阻止着亚人接触魔法……”

库洛娜的声音冷静得让雷伊觉得好陌生。难道卢拉被带走就这么无所谓吗。他不由得大声喊了出来:“为什么库洛姐不阻止卢拉被带走呢!?”

突然对校长大吼的雷伊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抬头看向这边。

库洛娜的语调依然平静:“你也清楚的吧,雷伊。教会在苏尔兰德是多么无法违抗的存在。别说是我,就是国王面对祭司长也要礼让三分。”

“那算什么理由……”雷伊的脸上满是错愕。

那算什么理由。

他不敢相信那个虽然对学生严厉但比谁都更爱着学生们的库洛姐,会就这样轻易的放走了她的学生。原本以为到了关键时候,库洛姐会是那个不顾一切也要把学生保护在身后的人。

不,库洛姐就是那样的人。一定有什么搞错了……库洛姐,你别跟我开玩笑了,告诉我真相吧……

“确实听上去很像借口吧。我也并非想就这样看着卢拉被带走。只是对于我来说……”库洛娜终于转向雷伊,目光中是毫无保留的坦诚。“我必须要守护的是这个学院,这里的所有学生们。无论发生什么,我也不可能将整个学院的命运当作赌注。”

“库洛姐……!”咬着牙似乎在拼命压制着自己爆发的雷伊。但他终于还是默默握着拳低下了头。虽然还不能接受,但他也不是傻子和冲动起来什么都忘记的疯子,库洛姐所说的话的含义,自己从某种意义上是充分理解的。可是……

“雷伊。如果你还想再见到卢拉的话——”

库洛娜的声音让雷伊重新抬起头来。她望着少年写满不甘的脸庞,心里掀起一阵波澜。

雷伊,我也和你一样,舍不得卢拉离开。更难以接受她以那样的方式被带走。只不过我已不再是凭着一腔热血就能够不顾一切的年纪了。

不过,你的话……一定还能再见到卢拉。

一定能将她带回萨尔诺德。

“如果你还想再见到卢拉的话,就努力变强,进入圣魔导师团吧!那样一来,你就能直接和祭司长对话和交涉了。”

成为圣魔导师。像伊蒂纳尔那个家伙一样吗……不,那种程度也许还不够。

变强吧。雷伊对自己说。

强大到可以无视任何人的阻拦,冲破一切阻碍见到她。

为了能够再次看见她吃冰淇淋时耳朵都不自觉竖起来的幸福表情。为了能够拍着她毛绒绒的头顶对她说,“下次别再这么不小心被别人拐跑了。”

——为了能够,带她去到格兰大陆,一起仰望这座空中之岛,实现和她说好的约定。

必须要变得更加、更加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