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庄真是个神奇之处,在暂时可以漠视法律的情况下所有人显示出一副兴奋的样子,罪恶感是伊甸园的果子,快感和不正常的刺激由此而来。

【我想自己去逛逛,等会我来找你们,或者我直接回去。】

我拍了拍特依的肩。

【哈?是你想去......我懂我懂......】

特依露出一脸坏笑看着我,莫非他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去你的。】

赠以微笑和中指后,我便超左边看似寂静不少的街道走去,特依则耸了耸肩,往右边走了。

不同寻常。

这个街道是不同寻常的。

道路两旁的人看似有些死气沉沉。

【喂,梅塞德人。】

有人叫住了我。

【哈?】

【这里是梅塞德人想来就来的地方吗,未免太过不懂礼节。】

我确定了声音的来源,距我左边不远出的一个绿色长袍所发出的声音。

【阁下怎么称呼。】

【见习祈福师。】

女性的声音不大,但是听起来还是很年轻的感觉,应该比墨莉莉尔还要年幼些。

【见习祈福师大人,为何梅塞德人不能在梅塞德国土上行走呢。】

她的语气让我很不爽,至少刚刚带着驱逐动物的感情与语气。

【混蛋,你想在自由庄里谈论法律吗?你为何不去奶牛场弹一首呢,亲爱的梅塞德人。】

她反刺地我无话可说。

【小哥,你看起来不平常啊。】

她的声音打断了酝酿着反击话语的我。

【天下第一倒霉蛋是吗,亲爱的祈福师大人。】

【我说,你要是不想被我臭骂一顿,然后哭啼啼地去找妈妈以寻求安慰,你就给我放正态度,虽然我没上过学,你的明嘲暗讽我还是听得懂的。】

她的气愤倒是让我缓解了不少。

【哦~~~】

我故意拖长语调。

【坐。】

她选择无视我的故意为之的语调。

【你有黑魂。】

【我不知道是哪个小说能让你这么入迷,导致把一个倒霉蛋认成了一位类似反派的角色。】

【这是魔法术词,意思就是,你有负能量。】

我抽了抽鼻子。

她顿了顿。

【是不是最近不太顺心。】

【是的。】

她一把把我的手拉了过去。

【你干嘛?】

我朝周围环视了一圈,除了我所在的角落其他地方还是依旧的死气沉沉,这边的大惊小怪平并没有吸引视线。

等我回头的时候,一把刀身是邪魅的绿色的匕首在这位见习祈福师大人的另一只手,她的膝盖上还放着一个小巧的石头雕像,大概是什么女神之类的吧,魔法界是我知识未覆盖区域之一。

【废话啊,祭血献神,以求占卜。】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占卜了。】

【不知道,我忘了,另外,收费五十。】

什么逻辑,被人划了一刀,还要给别人钱?

不容分说,邪魅的绿光对我的手臂谄笑着。

【嘶哈~】

我能感觉皮肤被切开的细腻感,赤液很快就将邪魅绿色刀身吞噬了,匕首开始变红了,微微散发着红光,随后见习祈福师大人将我的手臂抛开,将长袍的袖子撸起,伸出一只......

一只密密麻麻布满刀痕的手臂。

手腕下方才是刀痕密集区,所以长袍的袖子恰好能盖住,这也许就算因为她和周围那群死气沉沉的人穿长袍的缘故吧。

她倒是不也是很害怕,往自己的手臂上划了相同的一刀,我从刀尖看出,她的颤抖,一种习以为常的颤抖,是什么能逼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在街边自己划伤自己呢?

刀体的红色更加强烈了,但是神奇的是,我和这位划伤自己的少女的血珠并没有滚落到地上,而是好像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束缚在了刀刃上。

她喃喃念叨着一些类似咒语的东西,虽说我听不懂,但是我敢确认的是,这是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语言。

血开始满满凝固,随后浮空,竟被一下子被雕像吸了进去,没错,这一反自然科学的过程就在我的眼前,而且就在一瞬间使雕像亮了,散发出一道诡异的光。

【武或亡。】

少女轻轻地念叨。

周围人开始悉悉索索起来,气氛变得古怪,地上的灰尘也丝丝扬起。

【这就是六州的大弟子吗......】

【高级的献祭术......】

【亲眼所见了......】

......

她拍了拍正在聆听周围而失神的我。

【胆小鬼,结束了。】

她似乎憋着笑。

【哈?】

我看得出她的嗤笑。

【多大的人,这点痛还需要“嘶哈”一下,哈哈,蛮逗的喔。】

她笑嘻嘻地向我伸出了手。

【一百,我说明一下,我可没有坑你哦,外加我的解读,一共一百。】

我塞了一百过去。

少女迅速收起,向我勾了勾手指。

我怀疑她想干点什么不好的事情,迟迟没有回复她的手势。

她眉头一皱,不耐烦了。

【不想听我的解读就走吧,我无所谓。】

我这才半信半疑地将头探过去。

【你是官家的人吧,而且仕途不是很好。】

【你猜。】

我下意识地去看少女藏在袍子里的脸。

戴着口罩,但是她的绿色瞳孔很是神秘,说不上什么华丽的语言,第一感觉就是,那并非人的瞳孔,而是一颗深邃神秘的大块的绿宝石,闪着而并非华丽的光泽,深邃,深邃,深不见底的韵感,与魔法啦,祈福师啦,这种身份很般配,同为神秘的形容词。

她粗暴地按下我的脸。

【粗俗,别动。】

【好好好,你讲我听。】

【到底是不是。】

【算是吧。】

【因为基本上出这类神言的都是做官之类的。】

她似乎饱经风霜,而又为自己的小小经验阅历而沾沾自喜。

【错了,非官非吏,布衣草民。】

【那就是刚刚被革职的。】

少女思考了一会,得出结论。

【恭喜你答对了,一等奖是西北风或者空气,请问你要选哪个。】

【别打岔了,给你讲讲这个神言的寓意吧,意思就是,要么战斗,要么灭亡,懂了吗。】

【嗯......】

我在思考,我真的必须这样吗,跟不可战胜的制度和落后的思想斗争。

【还有......】

少女把一百块重新塞回我的口袋。

【算错了?退费了?不过我还是亏的,我被白白划了一刀。】

【不是啦!既然你是当官的,估计你也认识什么教育的官员吧,想拜托你一件事。】

【哈?贿赂我?】

【帮我,拜托。】

少女双手作揖。

【啥事,说吧,只要不是超过制度的,我帮,为了不让我的血白流。】

【不就是献祭法吗,破了一个小口子,至于吗......】

【啥事,说吧。】

【我......我想上学,想上学.......】

轻轻地声音,千万斤的重量。

【想上学?能告诉我原因吗,也好让我给你找一个适合你的学校啊。】

【我羡慕,嫉妒跟我同岁的人,他们可以在一起,一起穿同样的用法,我只能跟着师傅背几千年未曾改变的法典,咒语,我想要和同岁的人玩......】

我再次抽了抽鼻子,太繁重了,当你身处我的位置便会知道心酸是什么感觉,不容易,大家都不容易,那是一种看见街边流浪猫的怜悯之情,不由自主地便会将几根肉肠递向猫嘴的感觉,怜悯的不忍吧。

我的心容不下比我更艰苦的人,我会暗自落泪,很可笑吧。

【嗯......我试试看。】

【嗯!】

我把一百块从口袋抽出,又掏了掏,大概几张零钱吧,给自己留了一点饭钱烟钱。哦,对了,我已经习惯于行走在烟雾之中了,呛人的烟雾在刺激我的肺的同时,也在清理我的心,暂时让一切烦恼也模糊起来,我又养成个不好的习惯。

【文具费,别让我和自己上学第一天就丢人啊,哪有学生连笔都不带的。】

【昂,我忘了,不对,谁要你的钱啊,我自己有存款,我也有工作啊。】

【户口是东部,姓名?】

【你怎么知道我是东部人?你莫非可以让自己的灵魂钻进我的心?】

【别胡说八道了,你的口音就是东部的,我有个同事也是东部人,听她讲过东方言。】

【哦哦哦......姓名......变态!】

【你叫变态是吧?好名字,女生起这种名字也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呢。】

她站了起来,面朝着我,虽说戴着口罩,但是从她向下弯曲的眉梢可以看出,她的脸型是生气。

【不是这个意思!我说你是变态,姓名这么隐私的东西,我怎么可以给你!】

到底是没上过学,不知道报名这种东西,我也是头疼地解释了半天,痛苦的过程,就像你给婴儿讲解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一样,既可笑又无奈。

【塔米娜......】

【哦?真的吗?假的名字可不能上学哦,会被退回的哦。】

随后少女不安且大声叫住了正打算离开的我。

【喂,回来,我记错我的名字了,回来啊。】

【拙劣的借口,希望上过学以后借口能更高级一样,不然感觉就是被挑逗的孩子一样,无语啊......】

我自言自语地无可奈何地转身。

她递给我一张纸,纸上歪歪扭扭地涂着几个字符,这扭曲程度已经不能被称作是写的了,只能算是涂的,明明就是一篇不负责任的透露着幼儿幼稚气质的涂鸦。

法末咲。

我默默地念了一遍,便塞进口袋。

【明天等我消息。】

我挥了挥手。

【利亚神女保佑尊下神言向善。】

她,不,现在应该叫法末咲,法末咲双手合着,闭着眼,虔诚地念叨着。

【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感觉是悼辞。】

【别说这些晦气的话,这就是祈福师的最重要也是最后的环节——祈福,我们之所以被称作祈福师,就是因为这个。】

【等我消息,明天。】

【利亚女神保佑尊下神言向善......】

神圣的女神,也请保佑你的虔诚的信徒吧。

我该去酒馆跟特依他们会合一下了,他们应该有鬼点子。

利亚女神,保佑你的信徒吧!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