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挺着腰骨和肌肉、用来维持磐石不可动摇的身姿上，“席利夫”略微抬升了些视线。

视野边界的这座象牙塔至高点，埋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而揭露这层纱帘同思索站于一个方向的“德勒克”，他也看见了这道景象。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光魔法度量盘”早在三十年前就失灵过一次吧？」

“光魔法度量盘”——

是用于记录“魔法权杖”内部接受上帝旨意精神的装置。

尽管听上去感觉有些匪夷所思，因为不论魔法这项能力功能上有多么全面、或者功效实践能达到何种程度的奇迹。单就从“光芒之国”的现状来看，假设能够将精神意志作为可收集、观测、实验的数量品话……那么可想而知，这个国家也就不应该有“教堂”这类建筑。

如果错把现代科学观去生搬硬套，认为一切都能解释和利用的话——

那么人类便不会从未知的领域，和期初便存在的事物中发现真理。

而“光芒之国”的“圣彼得大教堂”内，这座宛如“时间沙漏”对上帝与人类距离，进行分割明示的“光丝线”——便正是将任何图谋不轨、妄加揣测的人类行为，以难以解释的方式真实呈现在目的“分界仪器”。

人们不可能去修复这座“仪器”，因为它归属于上帝管辖的领域。人类只能尽可能的去领悟罢了。

「“失灵”这个说法并不正确，我想“德勒克”你比我更清楚吧。」

“光丝线”如果不细看，很难觉察到这是一个圆柱形、并且还在旋转中的光流体物质。

但这到底又是什么“物质”呢……“席利夫”看待上苍旨意的眼神中，充满了无穷无尽的解读。

「不过实事求是的说，在我所领导的“光魔法技术界”。目前还对这种作用机制和物质构成一筹莫展。」

席利夫的脸庞面颊处、依然转动着“彩绘玻璃”上魔法齿轮滚动的烙迹。这可以看做是作为这个领域领头人为此绞尽脑汁的苦想表现吧。而现在也是如此，即便外观上沉陷出古色古香的褐黄书籍般皱纹，不过终年为了某个难以攻克的事物倾尽所有的心情，也不乏让困难稍稍地将此刻，这名老者——“席利夫”祭祀的双眸，喷上一层幻雾。

「所以无可奈何啊。要是连“雷德特”你的研究都难以攻克，恐怕会真的如“里修斯”所预言的那样……」

「“所谓的预言，也只不过是我个人对未来的憧憬罢了”……每次像这样我们三人坐在一起讨论的时候，这家伙都喜欢把这句话当做开场问候。真不知道到底是预见未来的暧昧感，还是纯粹能力的问题。」

但今天这条长板凳之上垂听的，却只有两位老者话语的回响声罢了。

光魔法技术领域的长者，是毫无疑问对于任何一个细节、乃至于不分伯仲彼此之间的研究手腕，严苛到匪夷所思的一名前辈。而这具将透过教堂三角顶如沙金留下的光丝线，作为回瞰桥梁的男人。他未对大祭司长“里修斯”参透未来手段的质疑，这已说明一切。

不过假设从颠覆性角度看“里修斯”此人的预见能力的话，说不定也可能是他个人能力的上限而已。“德雷特”平平论述的态度里，给外界一种就事论事的合理性在、这毋庸纷说。然而，也仅限于此。

「“信仰神明的力量，可不得不按照人类身份处世”这句话。是出自谁呢？」

「是我。“席利夫.德雷特”。光魔法技术的权威，刚才所回答你的。」

席利夫毫不避讳凡夫庸人善于揣度他人的无聊想法，坚信自己创造光之魔法技术引以为豪的他，理所应当地接受了在这条漫长追求道路上，自己无能力为的客观事实。

若想一蹴而就的做成某些事情，即便是“传说中令人陶醉的魔法”也是同样。不经过艰难险阻达成的事物，本身毫无价值可言。哪怕是神话中随处可见的“魔法”这类光环永葆的名词，也难以逃脱不得不去使用它的人类惰性。

因此，在早已抵达高处不胜寒境界的他。才能理解“德勒克”话语中被小人所曲解的部分。

「对未来可能性的预言、随后从中挖掘某些可能性的事物投身理论研究、在取阶段性的成果付之于实验应用。这一过程尽管漫长到难以看到边际，但三者缺一不可。虽然一步步的将未来的种子埋入过去中，可精心培育的方法和手段，却一直有着每个时代的极限。」

火和工具的出现、因困难激发的意识、从实际行动产生自觉性，再到团体协作完成某件事……历史演变有着每个时段必须达成的任务才行。并非能力和技术达到了极限，而是这个时期的历史事件还未完成。仅此而已。

所以即便人类对抗问题的准备和应急的水准早就步入了下个世纪，但层出不穷、错综复杂的意外仍然没有停止。

力量的极限，不在于力量本身能够带来多大的改变力、和倾覆多少世俗观念。它的本质，是根据使用者对待历史与自身定位的看法决定。过早的将超前领域的力量施展，只能是如同天空中划过的一道雷鸣罢了。反之，落后时代、历史的力量——

则会被淘汰。

「我友好的同者——“席利夫.雷德特”。在你看来如今这个时代和为之引发的变革性技术，难道会由于历史的意志而不得不被淘汰吗。」

在“圣.彼得大教堂”里，信仰和技术完全不存在对立面。然而，这却是因为掌管和控制这个领域的督导者们，仅仅只有两人而已。

因此“光之魔法”学术的顶点“德勒克”，他才会问出如此的问题来。

技术本身是从科学角度中诞生的手段，但过早将其暴露在名为“奇迹”的境界中时，手段所能抵达的方向便会和“奇迹的魔法”产生对立。而从这个隐约的侧面来看，这座大教堂统领者的数量，或许才没有导致更加混乱无序的事件发生。

但也就此，需求技术层面通过广泛研究和理论构建这种面向人群数量的问题，也理所应当的阻碍在了区区两人组成的面前。可“德勒克”对待技术性解决实际问题并不感兴趣，他之所以能够用科学脚下技术的方法取得“魔法角度”上的成就。完全是因为这个男人，他正是这样的构成罢了。

「不好说。就连“里修斯”都难以预言的历史课题，如果光从应用技术的角度来讲。我只能对眼前的事物做出评判。除此之外的可能性，是你“德勒克”的范畴吧。」

「啊呀啊呀。这还真是推卸责任。」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两人的对话犹如似曾相识的知己那般。外加在教堂这座历史建筑内，一切的行为都仿佛是那么的合理。但实际上，两人的真实性——却形如“相见不相识”的感觉那样。

由此，这种在梦中方能一见的场景，也即将告白梦幻、来到真实之中。

「假设。这条“光之线”能够平安的延长至未来二十年后的话，那么我们今天所讨论的话题，或许才有意义。」

「……」

席位上的两人从梦中醒来。可纵然相距是这般近在咫尺，但“语言”的力量并非真实世界所能诠释。

于是——

“雷德特”闭上眼睛。他静静等待时光的走逝、和时间的到来。

而一旁不见幽深处人类双瞳影窝的“德勒克”大祭司，他那尽管看上去单薄的袍檐内无法保护雨水从前方侵入渗下，不过空寂深沉中的黑暗色调感，依旧将对话时人类生命的轮廓勾勒清晰。可也仅此而已。

就这样，在短促的风声捷报着外部世界光之子民的喜悦，渐渐地将这座此刻、无人问津的大教堂推向了遗忘时……长者们的对话，也随夜空承载不了无数人的梦那样，褪到了地平线的彼岸。它恍惚的神隐，慢慢地渐行渐远着。

突然——

来自祷告座上的一语，惊动了流淌未来血液的容器。

「“它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