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1脾气和尸体

我一开始以为脾气是天生的。

家里人除了我妈都是坏脾气，一点小事情怒了都能大声吼起来，好像不是一家人而是几十年的死对头。

有一次我爸我妈吵架，起因我已经忘了，但是我知道了我妈的脾气也没有那么好。

人都是有脾气的。

刚上高中那会儿，我脾气非常差。可能是和我爸妈住一起了，也可能是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班级，心理封闭，对谁都不给好脸色看。一下课就趴在桌子上睡觉，大部分是装睡。

回到家就进房间开电脑，要么聊天要么打游戏。对谁都爱理不理。

唯一的值得开心的事情，是见到b。不过好几天才能看到一次。

然后z这个家伙就出现了，每次我装睡，他都会来故意搞我，于是有一天我火了，抓着他的衣服把他摔在地上。我们扭打在一起，由于没人阻拦，打到上课才分开。

当时我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家伙这么讨人厌，为什么要来烦我。我只想那样趴着。

放学他向我道歉：“对不起，下手重了。”

我没理他。

他追上来问我：“谁知道你玩真的了。”

“难不成是我的错了？”我气极而笑。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他学着语文老师的口气，在这装模作样。然后他先笑了起来，因为语文老师真的超搞笑的。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装睡的人是我。

从这以后，我开始融入班级，但只是融入而已。

现在回过头来想，那个时候，世界在我眼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让我叙述这变化，却不知从何说起。

庆幸的是，现在的我和那时候的我也不尽相同，所以回想起来也没有任何不适，像是在剖析一个陌生人。

由于上学的因素，世界缩小成了三个点，学校、网络和家。学校自不必多说，优劣都是老生常谈。网络则一分为二，一个是信息，一个是虚拟。

零几年的净网行动解决掉了我的性启蒙网站，本以为网络环境会变得更好，实则不然。信息的更新速度和更新量，让人无所适从，难辨真假，各种噱头层出不穷，而黄色内容披上外衣依旧在传播。

虚拟则是各大聊天软件及论坛。我也曾参与贴吧大战，在论坛微博里寻找同道中人，结果都是扯淡。

巨大基数的受教育程度不同的身份不同的人，讨论同一个事情怎么可能不撕起来，更别提要求脑残粉多角度看待问题了。

我再也对网络认真不起来，只以此为乐，笑笑足以。

最后就是家庭了。这是最难接受的部分。有一阵子我特别不想回家。

我以为家庭永远是和谐的，实际上只是我年纪太小看不出来。争吵打架时有发生，我一开始害怕得不得了。

小学有一次，他们喝醉了吵架打架，差点出人命，而我看着电视上放的蜘蛛侠动画，脑子里全是彼得帕克的碎碎念和家里的大吼，吓得全身僵硬。

那是我第一次看清这些裂痕，后来变的冷眼旁观，他们也会说：“出去吵，别被孩子看见。”这般话。

话里有话。

后来我明白，话没说绝。

倒不是说婚姻真的破裂了，日子还是一天天过。在争吵的间隙，我也发现过那些小小的浪漫。只是那些争吵太大声，太暴力，好似世界末日。

这就是现实里普通的真实的家庭，充满了不成比例的正负词汇。

我对爱情的遐想，也总是到结婚戛然而止。

不知不觉间我脾气变得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