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清竹却不像方白那样迷茫,她伸出一只手,像是要触碰方白的手掌一般,只是好像因为那棵树压了她太多年的缘故,所以清竹目前无法只依靠自己双腿地力量站起来。她需要一个支点,能让她像普通人一样眺望远方的世界。

  清竹为什么也在这里?这个地方到底跟清竹有没有关系?

  如果说这个地方真的跟清竹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那他是不是还好好地活在世上,只不过并非是原来那个世界。

  更大的谜团浮现在方白的面前,自从他来到这里之后,所有事情都透露着古怪。无论是这片他以前从未到达过的美丽景象,还是此刻他身上正在发生着地那种令方白感到异常压抑的“异状”,还有此刻他与清竹浑身上下**地这种情况。

  方白的确想不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们上一秒还趴在【通魂塔】里面喝着酸奶。而这一刻却在这个让他们两个感觉到美丽却又痛苦的地方,赤着身躯,坦诚相对。

  异性的身躯对于方白来讲的确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他浑身上下被那股疼痛所占据,此刻根本就没有任何心思去享受那些“美好”。再加上他握住了清竹的手,那种责任从那一刻起便被赋予到了方白的身上。

  若是他们两个已经死掉了还好说些,可若是他们两个只是陷入了一种困境之中的话,方白觉得自己有那种责任,要将身前这个女孩全须全尾地带出去。

  带她重新回到那棵树之下的现实之中。

  来!方白张了张嘴,像说些什么却好似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他在很短的时间之内便做好了那种重新经受一次那种剧痛的心理准备,然后伸出右手抓住了清竹纤细的左手,清竹现在就想当初的木伶希一样,都没有能够自行走动的能力。若想站起来,就不得不依靠方白的帮助。

  方白的手掌轻轻地握住了清竹的手腕,仅仅只是微微触碰了一下,那种难以忍受的刺痛便从手上传来,方白和清竹的脸上同时露出了那种痛苦的表情,可方白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若是他们两个还想出去的话,就必须要忍受这种难以承受的痛苦。

  别怕!

  我带你出去!

  方白用自己的嘴唇说出了这句话,只是清竹此刻正禁闭着双眼,一脸痛苦地摇了摇头,看来她的确也和现在的方白一样,听不到任何声音,说不出话来,无论身体触碰到任何东西都会带来难以承受的疼痛。

  你走吧!不要再管我了!

  她没有任何其他的目的,只是想最后再见他一面,对他说出这句话。这一切的痛苦本应该由她一个人承受,方白不应该被她拖入这张泥潭之中。

  方白轻轻地拉了拉清竹的手臂,可清竹看上去好似没有任何想要起来的欲望,那只手臂反而轻轻地挣了挣,像是要摆脱方白的束缚一般。清竹跪坐在那紫色的草地上,一脸痛苦地拼命摇着头。泪水渐渐地从心底最深处溢了出来,划过脸颊,最后慢慢地低落到地面上,消失地无影无踪。

  你走吧!

  你走吧!

  你走吧!

  你走啊!

  那泪水划过脸颊,可现在竟然连哭泣也能给这个此刻深陷痛苦之中的少女带来难以忍受的疼痛。就像是不小心看了一眼中午最炽热的太阳一般。在那刺痛之后,清竹无法在睁开双眼。她张大嘴巴,想要对面前那个与她一样沉寂在这痛苦与绝望中的少年说上一句话。

  清竹想让他离开,不要在理会自己了。她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更不用说自由地在地上跑动了。而且,他们就像两只刺猬一样,只要触碰到对方就会产生双方都难以承受的疼痛。早知如此,要是当初没有接受方白的好意就好了,一个人再怎么痛苦,也好过将另一个毫不相关的人拉入这绝望之后的内疚。

  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

  他们本是萍水相逢,为了自己牺牲到这种地步,没有任何意义。

  清竹用尽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想要将这句话说给那个男孩听,可在这个寂静无声的世界之中,她无法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可方白只是略带着些茫然地看着她,完全不知道面前这个女孩想要说些什么。

  可他们不能再耽搁了,再在这个地方呆上一会他们一个也跑不掉了。他们两个人身体之中的力量在这痛苦地消磨中只会变得越来越弱小,到了最后,可能就真的没有可能再逃出这里了。

  趁着自己现在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力气,带着清竹从这里逃出去。

  方白在心底打定了主意,他握着清竹的右手想要把这个痛苦至极的女孩抱进怀中,然后带她逃离这里。可清竹突然挣开了方白的手臂,她不想让方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顾忌着自己,也不像成为那个少年的拖油瓶。

  可他们现在听不见对方说的话,就算能听到,方白也不一定会乖乖地听话。最后的办法,清竹就只能用自己的行动来表明她自己心中的意志。清竹的动作突然变得有些粗鲁起来,在挣开了方白的手臂之后,她猛地伸出双手推了方白一把。将他推到了一旁,然后喘着粗气,朝着方白相反的地方跌跌撞撞地跑去,可她刚跑了一步,便后继无力地重新扑倒在地上。

  方白一时不察,肉体和精神都被那痛苦压榨到了极限,清竹那一推把他狠狠地推到了地上。后背重重地砸在草地上,那种疼痛重新淹没了他并不强壮的身躯。

  为什么?方白搞不清楚清竹此时此刻的心思,她看起来好似在拒绝着自己一般。

  难道是因为他们现在两个人都光着身子吗?这种时候还计较那些有的没的?方白不清楚清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耍流氓就耍流氓吧!对她动手动脚也比眼睁睁看着清竹死在这里更好些,方白忍着那种痛苦从地面上慢慢地爬起来。喘了气两口气之后重新朝着清竹追了上去。

  这是一场无声的葬礼,没有任何一个观众,主角只有他们两个人。无论他们如何挣扎,都只会让他们变得更痛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