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呢?柳白苦苦思索着,却想不出一个答案,他并不想那样做的。

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脆弱到稍微锋利一点的东西都能轻易带走。

鲜红的鲜血炯炯而出,滴落在阿文的脸上,她惊恐的目光中是压在身上的身体。

刚才就在她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刺向自己的脖颈的时候,柳白扑了过来,压在了她的身上,然后那炳锋利的剪刀刺入了柳白的手腕。

他为何要这么做?他不是和外面那些好色之徒一样准备占领自己的身体吗?

“你莫不是傻?为什么要选择自杀?”

柳白恶狠狠的盯着脸色苍白的阿文,他最讨厌不爱惜生命的人,打心底的厌恶。

那把锋利的剪刀还插在柳白的手腕上,柳白却是趴在她身上询问着她为什么自杀。从柳白的眼神之中,阿文并没有看到以往来客眼中的混浊与邪恶,反而很清澈,像是山脚的小溪。

“因为……因为我不想被你玷污,因为‘小狗’……”

“哈?”

阿文很了解从二楼包厢中所发生的一切,所以去二楼送酒的时候都不敢抬头,她亲眼看到过从二楼的狼藉场面中那些未曾熟知的少女的模样。

今天亨利突然拉她过来,阿文差不多猜到是这种事情,她宁愿死都不愿意堕入到地狱中去。

“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

柳白指着自己问道,然后阿文却懦的点了下头,柳白差点气的吐血,心想本小爷可是连精灵的诱惑都能忍受住的狠人,怎么可能会干出这种事情。

难道自己真的长的像个淫贼?柳白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真的?”

“嗯。”

“真的?”

“嗯。”

“不可能!我虽然长的不帅,但是长的也不猥琐,你血口喷人。”

“嗯?”

柳白:”嗯?”

柳白不是猥琐男,长的就和一邻家男孩的,但并不是邻家女孩所希冀的男神模样。看的过去、不丑一直都是柳白模样的标签。阿文没去注意到柳白的长相,当时她因为太过害怕不敢抬起头,此时柳白将她压在身下,阿文也没有注意到柳白的长相,她的注意力全部被柳白插着剪刀,但是还在挥舞的手给吸引住了。她心里有个大大的疑问:那就是柳白不疼吗?

第二次见到柳白这样的人,仿佛将疼痛完全忘记般,这般勇猛,也就只有那只“小狗”和眼前这位对自我产生怀疑的男生了,但是“小狗”更酷、更帅气。

要是柳白知道此时少女所想的完全与自己无关,他恐怕会气的晕厥过去,他柳白用手挡剪刀,救了你一命,你却想拿着他和其他男人对比,不可理喻。简直就是不可理喻,所以说女人无法理喻,你永远无法想到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你不是冲着我的身体来的吗?”

“你贫瘠的身体让我产生不了任何欲望,这样总行了吧。”

“这样吗?”

不知为何阿文居然有点失落,果然还是因为身材的问题呢,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的缘故,发育一直不好,本以为以后可以继续发育的,结果胸前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滑,飞机都可以在上面起飞了。

柳白直白的回答总算让阿文放下了戒心,“那么您找我干什么呢?”

“哦,这个!啊!”

柳白总算想起了左手上插的剪刀,刚才取照片时触碰到伤口,疼痛这时才传输到柳白反应迟钝的大脑。

“啊!疼、疼、疼……”

十分钟后,包厢里的惨叫才结束,阿文小心翼翼的帮柳白包扎着伤口,不管怎么说,柳白的伤都与她脱不开干系,要不是柳白救了冲动的她后,她会后悔死的。

“轻点,嘶…”

“别动。”

“嗷。”

包扎完毕后,阿文用多余的绷带绑了一个蝴蝶结,她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完成了,伤愈合的时间少碰水。”

“看你很熟练的样子,难道你以前当过护士吗?”

“护士没有啦,因为我以前尝尝受伤,包扎时间久了自己就学会了,也不是很值得说的事啦。”

以前?旷野分河西、河东,河西高楼林立,河东没有超过7层的建筑。根据阿文说过的话来看,恐怕她出身于旷野河东。

阿文表情有点黯然,恐怕想起过去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嗯,擅自打听你的过去不好意思。”

“没关系,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找到一份好工作,房租付得起,食物管饱,不过多久,我也能有自己的小房子。”

依靠这点微薄的薪水,买房恐怕将会在遥远的未来,但阿文依旧充满着希望。怎么说呢,现在阿文的身上充满着一股朝气,虽然不现实,但柳白还是要说:“祝你早日成功。”

柳白和阿文相视一笑,笑容真挚。

每个人都有梦想,哪怕在其他人眼里再过于渺小的梦想依旧是他们渴望实现的梦想,所以请不要鄙视别人的梦想,梦想没有贵贱。

或许是柳白的笑感染了阿文,又或者是包厢内安静的气氛激发了阿文的勇气,阿文讲心中所想的尽数倾述给眼前的陌生人。

“未来啊,我还要找到一个比我高的老公,当然要帅气,我要他在下雨天撑着伞陪我在雨中漫步,那样的话我就可以轻松的看雨景了,还不要担心被雨淋湿。在冬天的时候,我要依偎在他怀里取暖,男人嘛,胸脯总比女人要暖和不是吗?嘻嘻。”

“是啊,男人的胸脯很暖和、很安全,因为他要给你们这样的女人保护嘛。”

“可惜我的天子怎么就不来见我呢?”

阿文摇晃着脚丫,紧张感完全消失,她已经完全放开来了。

“‘小狗’”

阿文唰的一下红透了双颊,“‘小狗’就是小狗,你别想错了。”

“哦,因为我喜欢‘小狗’,所以我才不要你玷污的身子,你走开,我的心早就有人了,啊、啊!”

少女的脸蛋已经和烙铁一般红热,柳白捏着鼻子挤出尖锐的声音,一边做出扭捏的样子,他的样子如果让别人看到了,一定会气息不畅、感到恶心的,而阿文恨不得钻到地洞里去,实在是太过于羞耻了,那个外号……

“不要再说了!好讨厌啊你。”

“讨厌我,我好伤心,但是要我停下来,不,我拒绝。”

柳白再次忸怩了起来:“啊,‘小狗’肯定是一个身材高大、帅气撩人的大帅哥,他会在那天出现在雨中呢,好想依偎在他怀里啊。”

是真的挺恶心的,柳白浑然不知,如果有人在这里,绝对会忍不住冲上去揍他一顿。

“那位‘’小狗”到底是谁呢?是谁呢、是谁呢?”

究竟是谁呢?

“小狗”就是“小狗”,是一只“流浪狗”,在一个寒冷的夜晚,阿文下班之后无意中捡到了。当时“小狗”满身是伤,躺在她家的垃圾堆旁一副快濒死的样子,阿文便将他捡了回来。因为“小狗”凶恶的眼神和满身的伤口,阿文一直对他有所警戒,“小狗”绝对与黑街有所关联,并非善类。但是“小狗”与黑街那些凶恶之徒不同,养伤的时候一直很沉默,并没有对阿文动手动脚,也不和阿文交流过一句话,只是每过一天,“小狗”看阿文的眼神不再那么凶恶。两人间的无言变得默契起来,可是无论阿文问起他的过去的时候,“小狗”都不愿开口,直到他无声的离开。

在一个暴风雪的夜晚,阿文被困在地下黑街中无法回家,醉汉盯上了她,“小狗”出现了将她带回了家,然后对她说了一堆奇怪的话,说是还有兄弟在等他、抱歉之类的话,然后就消失了。

“小狗”是个谜,刹那之间出现在她的生命中,然后眨眼之间就消失了。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两人之间没有交流,但是阿文嗅到了同类之间的气息,同是旷野中出生的孩子,或多或少有着同样的过去。

他有着他的使命,阿文有着阿文的生活,交叉线在相交之后便永不交集,只是在相遇的那时候,便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

“想想不行吗?你好烦啊!”

自己为什么要说出“小狗”这个别称呢,阿文后悔莫及,便上前追着柳白轻锤。出于本能,柳白闪避开来,原先柳白从口袋掏出一半的照片这时因为惯性的缘故飞了出来,阿文伸手抓住了一张照片,然后喃喃说了一声“‘小狗’……”

照片上的人是林勿忘,旷野市的一个孤儿,与姐姐林小草相依为命,但近些年和林小草不知去向。

“林勿忘就是“小狗”?”

柳白惊喜出声,抓着阿文的肩膀一顿摇晃,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亨利的情报果真不假。

阿文点了点头,照片上那个眼神凶恶的男生,右手上还缠着绷带,绝对没有错了,那只右手里……

“在那、在那?”

“前几个月就走了。

“不会吧。”

白高兴一场,柳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萎靡了起来,人海之大,这下叫他怎么去找。

“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没有,所有关于他的一切我都不知道。倒是你,你和他有什么关系?”

就连名字都不知道,他走的匆忙至极。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他商量,你放心,绝对不会对他有害,我问下他的意见,如果不答应,我只能一个人去了。”

“你也是有任务的人。”

“唔,也是吧。”’

“你没有其他要问我的吗?”

柳白思索了一下,递过了一串电话号码,“有事CALL我,当然如果我看到他的话,我也会CALL你,谁叫他是你的“小狗”呢,嘻嘻。”

“.……”

阿文的脸再次红润,转身向外走去,哪想到踩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就要朝摔落在地,柳白见到这种情况,早就反应过来。抱住了阿文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后,再次将她压在身下,只不过这次失误了,手搭在阿文的胸前,柳白还捏了捏感受了一下触感,还不错,但是……这下尴尬了。

门突然打开了,进来一个穿着夹克的年轻人,“你在对我的女人做什么!”

柳白和阿文同时望向门外,阿文喊道:“小……”

当那声低沉男性的声音响起,空气中甚至弥漫着火药味,柳白就知道坏事了。

“误会、误会,这绝对是个误会,你……”

“呀!”

阿文娇喘一声,原因是柳白在起身的过程中又压了一下阿文的胸脯。

“你这家伙给我——去死!”

犹如愤怒的野狼被夺走口中肉食般,穿着夹克的年轻人冲到了柳白的身边将柳白提了起来,“你这家伙对我的女人做了什么?”

愤怒瞪的像是铜铃一般的眼睛,绑着绷带的右手单手就将柳白举到了空中,柳白勉强自己露出笑容,“林兄,你听我说,这绝对是误会,别动手,你不信可以问阿文。”

“阿文?”

柳白问道,结果听到是一阵类似痴笑的声音。

“呵呵…呵,我是他的女人,呵呵…”

柳白心中那叫一个大草,自己快被你的“小狗”给吓死了,你结果在这里犯花痴,你给清醒一点啊,女人!

“林兄有话好说,别动手行不,我真的累了,别打架行不。”

“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缓缓的,林勿忘说出这一句话,失去理智的男人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柳白完全无法和他进行沟通了。

“林兄,别打脸行不。”

“啊!”

柳白的惨叫传出,“沃日,说好打人不打脸的,你再打我可就真生气了。”

“啊!”

“别打了,我承认我摸你女人的胸不对,但是你不能这样打啊。”

又是一拳,柳白痛呼,“我真生气了。”

带着风声呼啸的一拳,砸的柳白是眼冒金星,柳白那火气是蹭蹭往上涨,“你打够了是吧,可以停手了。”

“欺负阿文,你这个人渣,今晚我非得打死你个畜生不可。”

林勿忘蓄积全力的一拳将柳白击飞了出去,柳白在地方翻滚了几圈后在角落里停了下来。

“现在我真的生气了,蛮不讲理、眼睛又瞎,我非得教训你一次不可。”

柳白挽起了袖子,勾了勾手指,只见林勿忘的瞳孔猛地一缩,柳白仿佛在一瞬间看到了一双苍白色的竖瞳,散发着危险着气息。柳白在定睛一看,什么都没看到,他擦了擦眼睛,林勿忘的绷带右手正一拳袭来。

“来啊,疯狗。”

包厢里轰隆作响,持续了好一段时间。

过了一段时间后,两人皆是鼻青脸肿,上衣残破不堪,只见两人扭打在一起,两人分别束缚了对方,柳白食指和中指插着林勿忘的鼻子,林勿忘一只手锁着柳白的脖子,另一只手抓着柳白的头发。

阿文在一旁都快急哭了,“你们不要在打了!”

“你先放手。”

林勿忘发言。

“你怎么不放手。”

“你先,你放我就放。”

“哦,那放了你再打我怎么办?”

“骗你是小狗。”

柳白思考了一下,看了一眼阿文,于是说道:“那不行,没点诚意。”

“当小狗还没有诚意,这是我能想过最恶毒的誓言了。”

“你问问你女人。”

柳白朝阿文努了努嘴,阿文立马低下了头。

“关阿文什么事?”

“某个人不是被某个人捡回来的吗?落魄的模样和条小狗差不多,于是某人便叫某人小狗啰。”

“阿文是真的吗?”

阿文默默的点了点头,林勿忘没有做出任何生气的举动,倒是柳白的头皮更痛了。

“放手,在你的女人面前使小动作好吗?”

柳白用眼神示意着阿文来帮忙,奈何阿文的目光全停留在林勿忘上了,气得柳白是头皮发麻。

“你先给阿文道歉。”

“为什么我要道歉啊?”

柳白就弄不懂了,自己先是救了阿文一命,接着又是扶着了阿文防止她磕了绊了,按道理来说自己应该接受感谢才是,为什么自己要道歉?

“我不管,你占了阿文的便宜,就得道歉。”

“我也不管,反正我没有错。”

“那好,我们就在这坐着,看谁先当龟孙。”

“哎,你,啧。”

阿文倒是喜滋滋的端茶送水,因为“小狗”居然会因为她出面,而且说自己是林勿忘的女人,想到这,阿文心里便是一阵喜悦,连眼睛中都是桃心,看的柳白是吐槽不已。愚昧、可怜,恋爱果然可以降智商,但是看着阿文帮林勿忘既擦汗又是喂食的,心里那种酸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好酸啊。

“能不能给我也吃一点?”

“想的美,我的女人只能喂东西给我。”

听到这,阿文刚递到一半的橘瓣收了回来,对着柳白做了个歉意的笑容。

“不行,我好酸啊,我认输了,你们赢了好吧,恩爱狗真把我看吐了。”

“龟孙。”

“你!算了,说正事。”

柳白拉住了转身欲溜的林勿忘,“你还是阿瑟德的人吗?”

“以前是,现在不是。”

“一刻是阿瑟德人,一世是阿瑟德人,你逃不了的。”

“没兴趣、没意义,叫我去拯救那些狗屎一般的人类,还不如让我去死,放开我,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林勿忘,你不要忘了你还是个自然种。”

“是,我是自然种,我也知道自己发过的誓言,我努力过,结果呢,得到的是什么,是歧视、是疏离,你真的以为当个救世主很自豪?醒醒吧,人类只不过是个卑劣的种族,我搞不清楚为什么要去救一个卑劣的种族,圣女肯定是疯了。”

“.……不许你这么说。”

“你不是我,但是终究达到这一步,就好像我一样。”

林勿忘脱掉自己的上衣,露出一条深深的刀疤,有的刀疤从胸口蔓延到肚饥眼那里,出了那条恐怖的刀疤之外,还有一些相对而言浅浅的刀疤。

“这是……?”

“没错,解刨的刀口,一次任务中被抓去做研究。”

人类怎么可能捕捉一只自然种,除非使用骗取信任的方法。

柳白沉默了,抓住自然种解刨这种事情居然真的发生,何等的不人道。

“全都是因为这个。”

缠满绷带的右手暴露在视线之中,柳白看到令人惊讶的一幕,那是一双长着刚鬃皮毛的手掌。蹭的一声,一抹明亮的白光照亮了眼睛,五根锋利的指甲从指间伸了出来。

“狼爪,兽化。”

兽化是自然种能力中罕见的能力,也是极为强悍的能力,但是因为过于显眼不好隐藏身份。

“那些家伙骗取我的信任后给我下药,要不是我姐姐我早就死了。”

“对不起。”

柳白心中也燃起一股怒火,对那些可耻的人感到愤怒。事到如今,柳白也认为自己已经没有资格说服林勿忘帮助自己了,甚至在经历这两件事后,柳白对自己都产生了怀疑。

“你去当阿瑟德的走狗吧,我才没疯。”

这一次,柳白没拦住林勿忘,他瘫在沙发上失去了全身力气。

阿文被林勿忘拉着出了包厢门,她回头看了一下无助的柳白,想开口却看到林勿忘紧锁的眉头犹豫不决,而这时林勿忘开口了:“别劝我,这里才是我该呆的地方,这里的人才需要我的力量,我是“狼人”,杀死罪孽的狼人。”

“太危险了。”

“危险,已经不值得考虑了,想想你的父母和弟弟怎么死的,想想为什么这条街上的人丑恶嘴脸,从成为孤儿开始,我就决定了,我要改变这黑暗的旷野,没有多余的精力可以浪费。”

“老大。”

几个稚嫩面庞的男生从角落里冒了出来,在他耳边低语着什么。

“嗯。”

林勿忘点了点头,“今晚行动,为了死去的孩子们报仇。”

阿文心中一紧,抱紧了林勿忘的手臂。

“害怕吗?”

“害怕。”

“放心,我会安全回来的,你还不相信我的实力吗?”

“狼人”就是林勿忘,那个行走于黑暗中屠杀脏恶之人的黑暗“狼人”。

今晚,柳白听到了一则消息,奇哥死了,在一条黑暗的小巷里凄惨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