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阴郁而潮湿,低沉而压抑,像是暴雨的前夕。

破落的街道上,锈迹斑斑的金属框架像是城市尸骸的骨骼一样的暴露在外,耳边稀稀落落地还能听到电流声,好像死者的呢喃一样。

一座已经死去的城市就这么静静悄悄地躲在人类文明的阴霾中,残留在这个城市中的人也已经远离人类文明多时,随着这个已经失去生机的地方渐渐变得沉默寡言。

正式的名字已经彻底被人遗忘了,剩下的只是1077聚集地这个按顺序编码记录在案的简单称呼。

“人类喜新厌旧的嗜好在这里体现的真是淋漓尽致。”

像是一只步态轻盈的流浪猫,披着灰色帽衫的凛穿梭在这座已经荒废的城市里,深色灰扑扑的行头和这个破落的城市显得相得益彰。

曾经作为星球第一个定居点的城市随着人类文明的蓬勃发展而蒸蒸日上,人类用时代最新颖的技术装点这座城市,然后,在他们发现这座城市已经和当年的技术一样落伍时,人们开始了新城市的建设,最初是大型财团的离开,然后是平民技术人员,社会这个人类基础理念在这里崩塌,然后三教九流都相尽办法离开了这里,赤裸裸的喜新厌旧。

凛揉搓着手上的一张小纸条,纸张作为人类记载工具的责任已经大部分被微型计算机替代了,当凛拒绝使用除了名为“简”的AI以外手段接入网络后,艾丽丝在AI旗手的提示下才注意到自己奢华的办公桌上放着的便签纸。

“这字还真是清秀。”

当艾丽丝把写有地址的纸条递给凛的时候,上面那清秀工整的字迹还是让凛忍不住吐槽。

“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亲手”写字,我当初植入了一堆莫名其妙的学习软体,要不是脑子数量够多够用,早疯了。”

艾丽丝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苦笑了下。

写字这种古朴的理念在经历了千年时间后,还尚未被人类彻底忘却,只是作为一种不在常用的知识存在,就好像眼前的这座城市,虽然已经不再使用,但人类依旧占据着这里。

到处都是空落落的房间,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在这里拥有一座彻底的“豪宅”,一个让自己默默消失前能够安静享受生命的地方。

街道上零零散散的人都用一种死气沉沉的目光扫一眼凛,然后立马就失去了兴趣,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中,那个没有未来,无关梦想的世界。

但就算如此,凛还是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她始终能感觉到一双眼睛正紧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没有敌意,没有善意,只是好像履行职责一样默默地注视着自己这个打破宁静的外来者。

凛强忍着异样感,按纸条上地址来寻找自己的目标,本来她以为这个地址会很难找,毕竟这里已经远离人类文明很长时间了,但让凛意外的是,这座城市有这人类文明最古朴的导航系统,那就是矗立在街头的路标。

并没有花太久,一栋灰扑扑的大楼就出现在了凛的眼前,这座古旧的大楼被大量的灰尘覆盖着,像是被历史尘封了一样,大楼的电子设备还泛着暗淡的光芒,不屈地抗争着。

“哦?”

灰尘上一串孤零零的脚印引起了凛的注意,按道理来说,如果是有人居住在这里,脚印绝对不会只有一串,会有来来回回的,这里只有孤零零的一串进去的脚印,而且非常的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其一,这里不一定有人居住,其二,稍早也有一个人和自己一样为了某种目的来到了这里,并且还没有离开。

“真麻烦。”

凛潜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腰后别着的光剑剑柄,光滑金属材质打造的剑柄握在手里让凛很安心,然后凛踏着厚重的灰尘,走向了那栋灰扑扑的大楼。

然而当凛走入大楼里面后,眼前的一切还是让他很吃惊地,如果说楼外的时光已经被遗忘,那么大楼里面的时间就好像回溯到了曾经。

一尘不染的地面在橙黄的暧昧光鲜显得很是温馨,静悄悄的大厅里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欣欣向荣的绿色植物装点着这里。

和外面相比,这里明显被精心地管理者打理着,但和外面相同,这里也静悄悄的,凛感不到人的气息。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被监视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凛皱了皱眉头,扫视了一眼空旷的大厅,然后按照纸条上的地址走进了老旧的电梯间。

老旧的厢式电梯充满了旧时代的味道,没有Ai的问候,凛犹豫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需要自己按按钮。

当凛按下电钮,电梯门缓缓合上的最后,一个泛着金属光泽的银色圆球卡着最后溜进电梯里。

“什么......”

凛的吐槽还没结束,她自己就已经反应过来,水银炸弹,密闭空间内,汞蒸气爆炸瞬间能够在密闭空间里形成一个完美的毒气室,几秒钟就可以使人丧命。

银色透着液体晃动的圆球形态开始变得扭曲的时候,凛的纯黑的光剑已经将电梯厢切成了几段。当银色液体开始气化的时候,凛已经纵身冲出了电梯,将致命的汞蒸气留在身后。

然而真正的杀招并非是电梯里的水银炸弹,就在凛勉强躲过汞蒸气后,真正的杀招才出现,一发来自阴暗角落的致命狙击封堵在凛的逃脱路径上。

察觉到子弹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迫于无奈的凛只得勉力用自己手中的光剑试图隔开子弹,然而她的光剑只是让子弹稍微错开了几厘米。

子弹贯穿了凛的肩膀,然后因为格挡子弹消耗的时间,身后的汞蒸气的冲击波将凛吹了出去,凛较小的身体随着冲击波重重地撞在走廊尽头的墙壁上。

敌人在暗处,对自己非常的不利。

凛忍着晕厥感,一手捂着口鼻让自己不要将汞蒸气吸入身体,一手反握着光剑撑在地面站起来。

云氏特有的墨黑色眼睛小心地扫时着周围,极圆已经展开,然而这些并没有能够阻止得了敌人的下一波攻击。

开启着全息迷彩一人多高的机械蜘蛛就在爬在凛头顶的天花板上,张开的利爪上面涂抹转基因的蝰蛇剧毒,无需擦伤,只要接触到皮肤,毒液就能短短十几秒内夺走生命。

凛的直觉救了自己一命,就在利爪距离她不过几里面远的时候,凛的危机意识,敌人停顿时间已经太久了,刚才的时间内完全足够对方发起攻击了,自己停留的时间已经太久了,而还没发现敌人的攻击,那么攻击必然是自己察觉不到的,所以,凛动了起来。

“破!”

凛击穿了身后的墙壁,外面的冷空气一下子吹了进来,流动的空气一下子吹散了走廊里的汞蒸气同时,凛通过云氏的风读技术,感受到了自己头顶上空气流动的异样。

随着山水六技“顺峰”袈裟斩的剑气掠过天花板,巨大的机器蜘蛛的全息迷彩被剑气强制解除了,露出了自己狰狞的面目。

“差点中招。”

凛吐了吐舌头,然后一晃纯黑色的光剑,六道纯黑色的暗物质剑气将眼前张牙舞爪的机器蜘蛛切了废铁。

深深地呼吸了流入的冷空气,凛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清楚了很多,开始重新分析问题。

什么人在袭击自己,为什么袭击自己。

问题只是在大脑里转了一圈,凛就已经得出了答案。

“这样啊。”

答案很简单,根据脚印,对方是在自己进入大楼前刚来到大楼的,显然对方不是针对自己而来。

如果对方的目标是大楼内的住户的话,那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在进入大楼后,对方发现了空空如也,但尽然有序的大楼,决定守株待兔,等待住户归来,再下杀手。

那么对方的身份就很好猜了,甚至猜都不用猜,着急追杀救下攻击防火墙凛的陌生人,大概也只有被攻击的圣马丁财团了。

来自圣马丁财团的杀手来这扑了个空,然后决定守株待兔,等到了凛,然后发起了攻击。

“扑了空么?”

那么自己更没有理由待在这里了,对手是圣马丁财团,杀手这种东西会像跳骚一样源源不断的。

再者,过多的交锋很可能会暴露背后支持自己的艾丽丝,过早地刺激到艾丽丝,让联邦内两大财团发生冲突,这也不是凛所希望的。

凛果断地反身走向走廊尽头的被自己打开的缺口,她相信就算自己到了纸条地址上的位置上也很难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了。

“闪了,闪了。”

凛再确认好距离后,认为自己可以从这个缺口跳到对面大楼的天台上后,将光剑收了起来,就助跑然后冲了出去。

潮湿阴冷的空气浸润着凛的肌肤,凛像是一只轻盈地小猫稳稳地落在对面大楼的天台上,从容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天空突然的闷雷滚动,象征着即将到来的暴雨,凛拉了拉自己的领头,回身准备再看看这栋大楼。

然后在凛的视野里,随着一道苍白色的闪电照亮了整个天空,一个巨大的身影也显露出了自己的原型,一条巨大的银牌色蟒蛇盘绕在大楼上,正用自己黄褐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凛,嘴里吐出阵阵的汞蒸气。

“我讨厌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