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缓缓地睁开眼睛，她脸颊已经在隐隐作痛，提醒她昨天挨的那一拳。
“早啊，晓晓。”
一旁的凛发现苏晓醒来，向她做早安的问候，虽然这会新萨克森时间早已经过了所谓的早上。
“好疼。”
苏晓用手指捅了捅自己的脸，然后抱怨。在拒绝掉无数个诸如暗杀财团高层，袭击殖民地之类的明显不符合自己目标的工作后，苏晓至今依旧没有接到合适的工作，一方面是缺钱，另外一方面是自己确实无聊，苏晓找了家地下搏击场试图通过打黑拳给自己找点乐子。
起初的苏晓小看了自己的对手，认为自己可以很轻松地打通搏击场，帅气地一拦赏金然后从容离去，可事实是，刚她艰难地打完第一轮进入第二轮后，一个通过蒸汽为自己拳头充能的老手从容地在晃骗过自己的攻击后，一拳打在自己的下颚上。
竹篮打水一场空，连报名费都赔进去的苏晓想通过酒精来让自己舒服一些，结果在废佬城寨的酒吧不满一个流氓好奇的目光，将隶属当地最大帮派的酒吧变成了废墟，如果不是恰巧惊动了在附近认识苏晓的帮派老大，苏晓大概已经被拆分成不同的器官组件送往黑市了。
然后酒吧的赔偿费将本来手头就有些紧张的荷包彻底压榨成了十位数，苏晓这糟糕的一晚上让她付出了足够的代价。
“糟糕的一晚上。”
苏晓抱怨着揭开被子站了起来，身上只穿着一件松垮垮的背心和一条低腰内裤，有着优美线条的身体上满是淤青和擦痕。
“可不是么。”
凛并没有抬头，她正在思考究竟要不要吃掉对手一个凸前的小兵，那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但作为素有国际象棋中“黑皇后”的她，最喜欢的就是正面击穿别人的骗局。
“我很抱歉。”
苏晓一边穿裤子一边低声地说，昨晚她的钱只够半个酒吧的费用，另外一半由凛替自己支付了。
“不用在意啦，那点小钱，我让简出去随便处理下防火墙的问题，赚赚就回来了。”
“为什么听了你的话，我更难受了呢，感觉自己还不如一个人工智能，更像个没用的废物了。”
凛听了个苏晓的话，小心地抬起头打量着正在披上短风衣的苏晓，那件短风衣经过昨晚的酒吧斗殴已经变得破破烂烂，苏晓试图装作有没有注意到凛的视线，将破烂的衣服揉成一团扔到一旁。
“我去趟凉子那，她说今天要对我身体例行检查下。”
说完苏晓就穿着一个背心和牛仔裤想要出门了。
“那个，晓晓，外面......”
凛的话还没说完，苏晓就像一头上火的野猪一样冲了出去。
“大概也许通过物理的方式可以让你冷静下。”
凛尴尬地笑了笑，果然不出她所料，出门后的苏晓站在门口大声的抱怨着。
“FUCK！”
穿着松垮垮的背心走在暴雪里无论如何都能让人物理性地冷下来，至于静，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凛悠然地喝了一口可乐，将注意力转回到眼前的全息棋盘上，凛恶趣味的让对方始终觉得自己能够获胜，实际对方已经是凛鼓掌上的蚂蚁了。
“你看起来很清爽么。”
苍崎凉子伸出手将苏晓头上的雪扫下来，然后更多的雪落在了上面。
“为什么你今天会把门锁上。”
在苏晓的记忆中，苍崎凉子这间诊所的门锁基本就是个摆设，从来没有见她使用过，然而今天，苏晓盯着严寒和暴雪一路在本人看神经病一般的视线中狂奔到诊所门前却发现这个自己一只忽视的门锁阻拦住了自己的步伐。
曾经苏晓和苍崎凉子开玩笑说，就她这破铁门，自己一脚就可以解决，然而今天的事实是，她的腿差点折了，铁门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因为我准备洗澡。”
“你不是那种从来不在意这些的人么。”
正如苏晓所说，苍崎凉子并没有正常的人的社会价值观，曾经半裸着靠在门口送别自己就是很好地证明。
“洗澡水会凉的。”
苍崎凉子将苏晓肩膀上的雪也扫了下来，正如她所说，她只是把门关上了，然后电子锁尽职地履行了自己责任，为了防止主人春光乍泄，将门反锁上了。
“请先让我进去好吗？如果你不希望自己的好友冻死在你门前。”
“当然。”
这时苍崎凉子才让开了让苏晓走进了诊所，然后苏晓发现自己就是个傻子，居然忘记了苍崎凉子的感知系统和常任完全不同，诊所里面的温度虽然比外面好点，不至于上冻，但这也绝对不是适宜人类居住的温度。
“这样洗澡水就不会凉了？”
苏晓已经无力吐槽了，苍崎凉子则在苏晓进门后将门重新关上，然后一边脱下自己身上的医用白大褂一边走向之前放艾丽丝义体的培养池，上面正冒着黄褐色的蒸汽。
“有加热装置，屋里温度很低吗？”
大概是有了上次零造访的经验，苍崎凉子很快就注意到室内温度很低的事实，然后将空调的温度尽量地调高了一些。
当着苏晓的面，苍崎凉子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宽衣解带后，赤裸地站在培养池前，将手探入水中，自己丰满而充满诱惑的身体就那么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苏晓眼前。
双色的头发披散在丰满的胸口处，随着呼吸轻轻地起伏着，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在诱人曲线的勾勒下显得更加性感，曾经苏晓就一直认为自己认识的人里面如果说美，也许苍崎凉子也许算最好，但如果说性感，她绝对是第一，那种如同恶魔一般让人堕落的诱惑力让身为同性的苏晓都无法抑制自己的欲望，更何况这个诱人美女的入浴图就展现在自己的眼前。
“你要一起泡吗？”
发现苏晓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苍崎凉子以为她是冻坏了，完全没有在意苏晓眼中那咆哮着的野兽。
“当然乐意。”
说完，苏晓直接跳了进去。
“这是什么玩意！”
让苏晓吃惊的是，这玩意不是什么正常的洗澡水，迷一样的液体散发着浓烈硫磺味，烧的温度已经明显超过了水的沸点，就好像地狱中的热汤一样。
当苏晓反射性地想要跳出来的时候，却被苍崎凉子一下子抱了个满怀，苍崎凉子那光洁的皮肤摩摩擦着苏晓发烫的身体，将苏晓重新按回到水力。
“别动，这是特制的药液，我要为你的身体采集数据。”
听了苍崎凉子的话，苏晓只能乖乖地缩回到热汤中，感受着从寒冰地狱一下跳入熔岩地狱的反差感。
苍崎凉子用自己全义肢的化的手轻轻触碰着苏晓的身体，一旁的全息投影屏幕上显示着身体的各项数据。
燥热的液体包裹着身体，苍崎凉子的指尖显示出难得的金属凉意，苏晓很吃惊苍崎凉子的义肢究竟是什么构造的。
“我说，凉子，你这手是什么材质的？”
“这个啊，我也不知道，只是当时我告诉技术局，说我想要一对更适合科研的义肢，他们就给我提供了这个，然后就换了。”
“这样啊，”然后苏晓突然发现了什么，“等等，也就是说你的手是你自愿弄成这样的？”
“是的，因为之前那双手获取数据太麻烦了，就切掉了。大概那双手是保存我最初数据最好的样本了。”
苍崎凉子没有任何感情地叙述着，她现在全部的精力都在数据上。
“天，你究竟是有多疯。”
“也许换做现在的我就不会那么做。”
苍崎凉子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
“因为研究已经不是我唯一存在的意义了。”
苍崎凉子的脸上浮现了笑容，恬静美好的笑容，像是一个初恋的少女，一时间让苏晓看的入神，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苍崎凉子将自己带着一些凉意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自己能感受到苍崎凉子手掌发出的点播正在采集着自己心脏的波动。
“很健康，没有排斥反应。”
其实苍崎凉子很清楚知道苏晓的身体并没有任何的问题，她想做的其实就是感受一下苏晓心脏的脉动，这种安心感是无可比拟的。
“检查结束。”
说完苍崎凉子从一旁拿过一罐冰凉的啤酒递给苏晓，而自己则点燃了一根香烟，香烟的烟气混浊在硫磺般的水雾中，显得很迷幻。
“谢了。”
苏晓拉开啤酒罐，爽快地喝了一大口，然后缓缓地喘了一口气。
“喂，凉子，我最近觉得总觉得自己离开了老姐就是个没用的废物，干什么都不成。”
苏晓爬在“浴缸”的边上，小口喝着啤酒，一脸狼狈地说，别过脸，是她不想让苍崎凉子看见自己的狼狈。
“你很介意这个吗？”
“当然介意啊。”
“这样啊，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你还会讲故事？”
苏晓伸出手，又够过来一瓶啤酒，然后拉开，有故事就要有酒。
“曾经有个傻瓜，脑海里只有无聊的研究，为此连自己变成怪物也无所谓，等她被放逐到人类社会后，她才发现自己就是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的废物。”
“这说的不就是你自己嘛。”
苍崎凉子并没有理苏晓的插话，继续讲下去。
“这个废物就这样游荡在所谓的人类社会中，被人当做异类对待，欺辱。”
“你这个能毁灭一个星球的怪物害怕别人欺辱？”
苏晓吐槽。
“你强大，并不代表别人能够接纳你，欺辱有的时候不一定是有行动，发出声音的，更多的是无声的，冷漠的，只需要将你孤立出来就行了。”
苍崎凉子的话让苏晓愣了一下，她一直以为苍崎凉子并不会思考这些。
“这个怪物只是想通过音乐让自己像个人类，然而终究她还是感觉到自己和正常人的差距，终究自己不过是人类社会的废物，一个失败品。”
“这个社会居然还有正常人。”
苏晓苦笑了下。
“然而，一天，有个笨蛋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拉住这个废物的手，告诉她你并不是一个废物，你是我的朋友，我需要你，然后废物感觉到自己原来是能和人相处的，所以她没有崩坏。”
“是么？原来我当初说了这么让人害羞的话。”
苏晓试图遮住自己害羞的脸，其实她脸上浮现的是怀念的笑容。
“所以你这个废物也一样，只要有人还需要你就行了，我倒是不介意做那个笨蛋。”
烟灰缓缓地落下，苍崎凉子平静地叙述着。
“你这是告白吗？要是的话，我可要吃了你。”
“要做吗？”
苍崎凉子的话让正将啤酒倒入嘴里的苏晓结结实实地呛到了。
“你说什么？”
“要做吗？就是人类为了繁衍下一代的行为，虽然从生育上来说，同性之间这个举动是没有结果的，但是精神和生理上，双方会获得满足。”
很有苍崎凉子风格的解释。
“对了，我有事想要你陪我一下。”
正在苏晓窘迫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苍崎凉子先岔开了话题。
“干嘛？”
“陪我去听演唱会，一个人去太无聊了。”
苍崎凉子并没有说出其实自己只是希望能和苏晓这个朋友一起做些好像普通朋友做的事，两个人嬉闹着去听演唱会，这就很想朋友之间的举动，但苍崎凉子又觉得自己和苏晓的关系并非朋友那么简单。
“没问题。”苏晓没有太多的犹豫，“对了，你不是还要帮我调整身体吗？”
“差点忘了。”
“真让人吃惊，你居然会忘事。”
在苏晓印象中，苍崎凉子的记忆是惊人，对于事情轻重缓急有着明确的分类，在她的时间表上任何事情都不会有疏漏。
苍崎凉子从“浴缸”里爬了出去，苏晓想要跟出来却被制止了。
“你就在那里面就行了，睡一觉的功夫就好了。”
说完，苏晓感觉到自己身体开始变得很轻，意识正在渐行渐远，她知道是苍崎凉子的药剂在催眠自己，于是很信任地放松身体，任凭苍崎凉子的摆布，但在最后意识即将消失的时候，她看见苍崎凉子的脸上有种她没见过的表情，那是一种恶作剧孩子的特有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