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一下。”
苏晓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回到餐桌前，看着堆满餐盘的糖果，也没多想，就抓了一把巧克力，然后犹豫了下，把巧克力放了回去，然后抓了一把柠檬硬糖，装进兜里。
“好了，走吧。”
侍者不解地看着苏晓，但又不好说什么。
在侍者的带领下，苏晓来到一旁的会客室，会客室的装饰是北欧风格的，简洁大方，冲向花园的落地窗让室内的光线非常的和煦，静静地撒在地板上，好像知道人们会享受这阳光一样，落地窗前摆放着两张沙滩椅。
少年就坐在落地其中一张沙滩椅上，手捧着一本精装版的书仔细阅读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了，直到侍者轻轻地敲了敲门框才抬起了头。
少年抬起头，冲着苏晓露出了笑容，然后比了一下自己一旁空着的沙滩椅。
“这边坐。”
少年合上了自己手上的书放在腿上，让苏晓意外的是，他手中的书是之前联邦很流行的一本书《网络梦魇》，一本以网络空间为背景的恐怖小说。
看苏晓很在意自己手中的书，少年笑了笑，眼中充满了睿智，这时苏晓可以确认在阅读这本书的并非这个孩子，而是第一意志本尊。
“很奇怪吗？堂堂帝国之主居然会看联邦的书？而且还是流行小说？”
“是有点吃惊，但仔细想下，也没什么不可思议地，你在了解联邦，了解你的对手。”
听了苏晓的话，第一意志摇了摇头。
“你的眼界还是太狭隘了，只看到了帝国和联邦的对立。”
苏晓听了个第一意志的话，皱起了眉头，其实她现在很焦急，她并不想和这位帝国之主在此纠缠这些有的没的。
“我在看这本书，是从人类的宏观角度来阅读的，书本是由人类所撰写的，所以其中会融合人类当下时代对于世界的思考和理解，这本书能够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同，它必然能够反映出来一个群体对于书本内容的偏好，而这种偏好亦是人类文明的一种体现。
比如说这本小说讲的是，身为超级黑客的主角在熟悉的网络空间屡屡见到不可思议的时间，起初他以为是电脑病毒侵入，但后续，他渐渐地发现，人类的文明在发展的过程中，曾经徘徊在文明周边的魑魅魍魉也在悄悄地进化着，融入人类的生活，潜入到网络空间中去，而他所遇到的就是其中之一。
这就很好地反应了，人们对于网络空间渐渐地开始变得更加陌生，对于其的不安感跃然于纸上，在不可解决地问题下，人们自然会想到曾经一直围绕在人类周边的怪神乱力问题上，缓缓地会向那边靠拢。
你不觉得这就是人类内心独特的写照么？所以对我来说，阅读它并非只是简单去娱乐，而是要思考，为什么这样的作品会诞生？人们为什么会通过它感受到共鸣？它为何会在这个时间内被写出来？它里面的内容原型的分析？渐渐地，我就会开始分析人类本身时代的写照。”
第一意志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书脊，苏晓心想，要是这本书的读者知道自己的书有幸被帝国之主阅读并如此分析，不知道做何感觉。
“我来这里并非想听你对于这本小说的阅读感觉，我想知道的是......”
苏晓的话并没有说完，就被第一意志打断了。
“上面这些话，是你姐姐当初说的。”
苏晓愣了一下，这话确实很有苏暮的风格。
““人类的脑子因为没有充足的思考能力，所以无法在阅读的同时进行如此深入的研究，哪怕就算是强行去研究，也只会因为一本书而浪费近乎半生的时间，使信息失去了时效性，但对于您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问题。”
很让人吃惊，她的眼界是如此开拓，观察的角度也让人很是吃惊，这件事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所以我才会费心将她招揽来。”
第一意志直视着苏晓的眼睛，通过的对话，苏晓确定了一件事，苏暮却是背叛了联邦，在为帝国效力。
“然而在你身上我看到的则是另外一种可能，一个稍许别人指点的可能。”
接下来，第一意志向苏晓伸出了自己的手，这让苏晓有些疑惑，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掏出自己兜里的柠檬硬糖放在了他手里。
“果然是柠檬硬糖。”
稍显的有些遗憾，但第一意志还是拨开了一块柠檬硬糖的糖衣放入嘴里。
“真酸，但很提神。”
“这里有监控器？你在监视我？”
这是苏晓的第一反应，像是一只炸毛的猫一样警觉起来。
看见苏晓的反应，第一意志并没有很吃惊，好像早就知道会是如此一样。
“如果我告诉你我能看见未来呢？”
如果别人这么说，苏晓只会认为他是个神经病，但是这话出自帝国之主的口就完全不一样了。
“看见未来？”
苏晓重复着他的话。
“其实很简单，就是分析一切的一切，抛弃所谓的概率，得出结论，就比如，我之前告诉你，我希望你可以给我带来好吃的糖果，通过我对你人的分析和今天宴会的分析，你必然会在最后想起这件事，给我带糖果，然而因为你执拗的个性，你必然不会选择带巧克力糖果给我，会很淘气地选择柠檬硬糖。
这就是一种看见未来，通过大脑运算就能得出，越近的事我越可以清楚地看见，越远的事就会越难。
就好比你扔起一枚硬币，你需要通过运气通过概率来确定，而我则是通过计算力学等等来确定最后的结果。”
苏晓沉默地听着第一意志的话，她清楚这话并非显得无聊，第一意志才会和自己说的。
“所以我在你身上看见了一种全新的可能性，一种值得常识的可能性，所以我才会通过艾丽丝小姐将你带到我面前。”
“所以你在试图操控我的未来。”
苏晓警觉起来，有种无力感环绕在自己的身旁，像是要将自己吸入一个深邃黑暗的黑洞中一样，让她吃惊的是，第一意志从一开始想要见的人就是她，艾丽丝也只是一种途径。
“不要害怕，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并不会伤害你。
所以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接下来的生活，你并不会选择加入帝国，而在联邦眼里你也不过是个离群的野犬。”
“并没有考虑过。”
苏晓说的是实话，她从来没考虑过得就是自己接下来的生活，她就好像漂浮一样，无缘无故，就那么随着波动流淌着。
“所以我在想，你为何不试试让自己的眼界再开阔一些。”
“什么意思？”
“不要拘泥于所谓的联邦和帝国，试着从人类本身的方向来做你自己最擅长的事，再多的我就不能多说了，这就是你自己的思考问题了。”
第一意志再次剥开一颗柠檬硬糖，但却并没有自己吃，而是塞到了苏晓的嘴里，浓重的柠檬酸味果然很提神。
“我的话已经说完了，所以你可以去见见苏暮了，我想，她也很想见你。”
说完，第一意志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前，背身冲着苏晓，显然他不想再多说了，苏晓只能缓步离开房间。
门外一个侍者在等候苏晓。
“苏晓小姐，您姐姐的地址已经输入到您在帝国的电子识别ID卡中，你可以随意使用门口的交通工具前往。”
第一意志全神贯注地欣赏着窗外的植被，在他的眼里，这一切都被细化成各种信息输入自己的意识中，他能从艺术角度，生物学角度等等不同的角度维度来感受眼前这些熟悉的事物。
“真是无论看不多久都不会腻烦，这大概是人类的意识在作怪吧。”第一意志回身看着眼前的另一位客人，“你说对不对，艾丽丝小姐。”
“您在纠结自己是否算是人类吗？”
身穿着红裙的艾丽丝坦然地坐在苏晓之前坐的位置，她的手里也拿着一本书，一本纯黑色没有封面的书。
“我倒是还真没有纠结过这种问题，我是人类的造物，所以我奉行的是人类的思维，就好像你手里的东西，它就是以人类造物“书本”为基础绘制出来，而里面包含的却并非人类能够触及了解的知识，在人类的眼中，书本就是用来承载知识和信息的，而对于其他来说，恐怕就不是了。”
“真知灼见啊，不过您没有招揽苏晓这点还让我挺意外的，您不是很看好她吗？”
“我看好她，所以就要许她高官厚禄？让她掌控权利吗？我认为这并不是看好，只是希望驱驰她而已，我看好她，是看好她在个人意志下的所作所为，成为这个混沌时代的一股清风。”
“看来您对苏晓评价很高啊。”
第一意志在艾丽丝身边的沙滩椅上坐下，接过那本没有封面的书。
“对你我也同样有着很大的期待，你能主动将这本书送到帝国，这点就让我对你有着很好的评价，至于其他的事务我会和帝国外务官员打招呼。”
“那真是谢谢阁下了，至于这本书。这不是我能够处理的，它着实......”
艾丽丝在斟酌词语。
“很危险不是么？”第一意志替她说出了答案，“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有些东西还并非人类应该去碰触的。”
第一意志将书随手放在一旁，拿起一颗苏晓之前留下的柠檬硬糖放在艾丽丝的手上。
“其实我呢，挺喜欢吃这个味道的糖果，酸酸甜甜的就好像初恋一般。”
第一意志这个形容让艾丽丝有点摸不清楚意思，只得拨开糖衣将硬糖放入嘴里，浓郁的柠檬味果然很酸，里面夹杂着的那一丝甜味转瞬即逝，却很让人回味。
“说起来，您刚才说您能遇见未来，所以我想问问您，我的未来会如何？”
“你很介意吗？”
第一意志凝视着艾丽丝。
“是的，我很想知道。”
“那我只能告诉你，你这一生将痛苦的度过，终不得善终，这点我们都一样。”
这几句话并没有触动艾丽丝，她还在等。
“但你的理想终将化为红莲之花，为这世间带来变革。”
艾丽丝闭上眼睛，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谢谢您，阁下。”
“万物岂有长生不灭者，如梦似幻。”第一意志很是怀念地念着这句话，“无论苏晓，无论你我，终有尽事，无论悲伤，无论长短，无悔既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