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艾丽丝,实际,现在你已经将美第奇财团彻底控制在手了?”

听完艾丽丝的叙述后,苏晓和艾丽丝站在洋房的门口,艾丽丝将手放在洋房的大门上,却迟迟没有将它推开,而是娓娓道来地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苏晓。

“是的,我后来确认过,我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美第奇之主了。”

苏晓能看出来,艾丽丝在犹豫。

“你在犹豫什么?”

听了苏晓的话,艾丽丝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手依旧放在门上,丝毫没有要推的意思。

“正如你所说,我在犹豫,里面的这个女孩和我一样,都是命运受害者,而且她就是我,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可是我若只是留她在这冰冷的牢笼中,我和美第奇兄弟又有什么区别。”

艾丽丝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这扇门,眼中充满了悲伤。

“我现在有治愈她的可能,可是我敢冒这个风险吗?我到现在所奋斗的一切也随之土崩瓦解。”

艾丽丝将手从门上抽了回来,她的指尖微微地在颤抖,命运在扣击着她的心脏,良心在敲打着她的脉搏,艾丽丝陷入了迷茫。

“可是我不去面对的话,命运亦不会放过我。”

艾丽丝重新将手放在门上,然后下定了决心,使劲一推,眼前的门很轻易就在吱呀吱呀声中打开了。

时间好像被锁锁住了一样,永远定格着。

光线缓缓地射入昏暗的房间,淡淡的花香味彷如不久前刚有人来过这里,房间的陈设古朴而简单,一张木质的桌子上放着一个花瓶,瓶中的栀子花已经有些许的败落,但芳香依旧。

房间的陈设,像是一个独居女性的闺房,简单明了大方,一张简谱木桌,一面古旧的落地镜,一张小床,一台老式唱片机,古老的像是百年前的光景。

古旧的老式唱片机发出悠扬的安眠曲,轻柔曼妙,像是妈妈的爱抚,守护这里的时光。

“是这样吗?”

艾丽丝微微斜着头,若有所思地说。

一切都符合朱丽叶记忆中的样子,这是朱丽叶曾经的闺房,这个简单古朴的女性钟情于旧时代的简单陈设,而阿方索将一切都原封不动地保留了下来,让女儿沉睡在母亲的守护中。

空无一人的床上并没有所谓的睡美人,苏晓将昏过去的苍崎凉子小心放到床上。

“什么意思?你所谓的睡美人也不在这里啊。”

“不,她确实在这。”

艾丽丝走到落地镜前,看着镜中自己的倒影。

“这些家具,陈设,没有一样是来自美第奇财团,难怪“鼓手”会说它也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这是些都是朱丽叶的东西,并不属于美第奇财团。”

艾丽丝的指尖划过镜面,镜面像是水波一样微微荡漾开。

“其实中,朱丽叶最喜欢的就是这面镜子,表面是镜面,其实却是可穿过的液态屏幕,朱丽叶将之称为艾丽丝的仙境,这也是我名字的来源。”

说着艾丽丝缓缓地将手伸进了镜子中,然后摸到了一个手柄,艾丽丝并没有犹豫,拉下了手柄,一阵轻微的机械声之后,房间的地板裂开了一道口子,然后一个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医疗舱缓缓地升了上来立在两人的面前。

透过玻璃,一个少女沉眠在营养液中,轻轻地漂浮在其中,容貌和苏晓身旁的艾丽丝一模一样,身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长裙,轻飘飘的在营养液中晃动,像是天上的仙女,这就是艾丽丝的本体,名为艾丽丝·美第奇的少女。

静好的岁月中,少女就这么沉睡着,不为世间的尘埃沾惹,像是独秀的百合,圣洁而不可侵犯。

艾丽丝轻轻地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悲伤。

“呐,我终于见到你了。”

一切的努力,一切的因果届在这里开始,亦将在这里结束。

艾丽丝有些痴迷地看着自己的本体,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着医疗舱的玻璃壁,好像眼前的医疗舱一碰就会破碎一样。

“真是太迷人了,多么可人的人啊。”

指尖轻轻地沿着玻璃壁滑动,艾丽丝缓步地绕着医疗舱走了一圈,然后正正地停在睡梦中的艾丽丝正前面。

“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的梦,我的原初,我的欲望之本,我的痛苦之根,我的罪孽之源头,我亲爱的,我痛恨的,我悲怜的我自己。”

艾丽丝缓缓地收回手指,脸上红潮浮现,像是初恋的怀春的少女一般,欲望之火在她的体内熊熊燃烧,灼烧着她的灵魂。

“你是多么的无辜,多么让人怜惜。”

突然,艾丽丝的情感发生了360度的变化,愤怒的火焰由体内喷涌而出,她双手死死地按着玻璃壁,脸颊扭曲地紧贴在玻璃壁,冰蓝色的眼眸中流露着如狼的凶恶,死死地盯着睡梦中的少女。

“可是你,是多么让人痛恨!你的降生就是个错误,你是罪恶不伦的产物,你是自己痛苦的本源,没有你,亦不会有我的痛苦,我的罪孽!”

艾丽丝放情地宣泄着自己的感情,不断锤击着玻璃壁,眼中满是怒火。

“可是没有你,又哪来的我,不过现在,我会替你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而你将在此永眠。”

艾丽丝向后退了几步,然后抽出了腰间的纯白色西洋剑指向承载着自己本体的医疗舱,纯白色剑锋像是能感受到艾丽丝激烈的情感一般。

“所以,请你彻底的消失吧,我的梦魇,我最亲爱的自己。”

液体微微地震动,像是母胎中的婴儿一般,睡梦中的少女轻轻地动了动,宛如白娟的手轻轻地颤抖了一下,身体轻轻一阵抽动,像是中沉睡中醒来一样,单薄的胸口开始一起一伏,然后是眉毛轻轻地波动,一双淡泊一切的蓝色的眸子缓缓睁开了。

眼前发生的一切,并没有让艾丽丝有多吃惊。

“童话里,只有王子的吻才能唤醒沉睡的公主,没想到我的剑锋也有异曲同工之妙,你醒来的有些太迟了,我的公主殿下。”

艾丽丝并没有丝毫的犹豫,手持西洋剑缓步走向医疗舱。

营养液中的艾丽丝像是一个懵懂的孩子一样,微微斜着头,好奇地打量着向自己一步步走来的艾丽丝,殊不知这是要命的死神。

没走一步都宛如走在泥沼中一般费力,想要呼吸却发现胸腔没有丝毫的力气,艾丽丝的视线渐渐地在模糊,手中的剑重的让她无法保持稳定。

恍惚之间,一道光穿过艾丽丝的大脑,一个身影闪过自己的视线。

艾丽丝扶着自己的脑袋,挣扎着,勉力提着剑继续向前,另一个艾丽丝则是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另一个自己,眼中满是迷茫。

“艾丽丝。”

苏晓站起身想要帮助艾丽丝,却被拉了拉衣角阻拦。

苏晓有些诧异地回过头,身后躺在床上的苍崎凉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轻轻地拉着苏晓的衣角,她的脸色稍微有了点起色,但状态还是稍微不太好。

苍崎凉子并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示意苏晓不要插手。

艾丽丝一步三摇地走向医疗舱,视线开始混淆的越来越厉害,眼前那个飘忽不定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一个持剑的白衣身影正在痛苦的挣扎。

艾丽丝失力地丢掉手中的西洋剑,颤抖着向前走,恍惚间的那个人越来越清晰,一个皮肤白皙,容貌姣好,端庄典雅的少女正在痛苦地向自己走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头疼还在继续,但是艾丽丝已经明白了这是为什么,突然像是着魔一样扶着头笑了起来,笑中带着悲凉,带着无奈,带着疯魔。

液体中飘摇地的睡美人缓缓地伸出一只手,好像是要帮助眼前的自己一样按在玻璃壁上,在她的眼中,另一个自己缓缓站起了身,一步步走向自己。

像是满足的小孩,睡美人甜甜的笑了,笑的很美,柔软,慈祥,像是在赞许眼前的另一个自己。

艾丽丝抬起头,直视着玻璃壁后的另一个自己,嘴角挂上了一抹笑,走向前,将自己的手按在玻璃笔上。

两只手隔着玻璃笔贴在了一起,两双蓝色深邃的眸子对视着彼此,然后像是撒娇一样,彼此将自己的脸贴在玻璃壁上像是在倾听对方的话语。

渐渐地两个艾丽丝的表情融在一起,缓缓地回过头,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容带着一模一样的表情,轻柔而优雅。

两张一样的朱唇微微地张开,呢喃着一般诉说。

“我是艾丽丝·美第奇。”

“我是艾丽丝·美第奇。”

两个声音重合着,一个来自艾丽丝的嘴,另一个来自医疗舱的播音器。

“我们即是艾丽丝·美第奇。”

“我们即是艾丽丝·美第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