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上,温切尔拔出了腰间那把全身火红的长剑,双手紧紧握住,看起来颇为紧张。

于此相对的,他的对手布莱雷斯却弓着背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缓缓地打着哈欠。抬起眼皮看向温切尔。

“我认真的话也可以吧?”

“当然,求之不得。”

布莱雷斯点点头,扭头看向我:

“小弟,有剑吗?借来用用。”

“你自己的呢?”

“扔在旅馆了,什么人才会没事干都带着武器。”

“那你还问我?”

“看来小弟你是和我一样的人呢。”

他摸了摸下巴。

“不介意的话用我的吧。”

斯雷瓦尔取下腰间的白色长剑扔了过去。

布莱雷斯伸手接住,抽出一半,眯起眼睛。

“好,好剑。”

然后全部拔出舞了个剑花。

“好极了。”

他赞叹道。

“你来干什么?小心等会儿他把你也拉去喝酒。”

“只是好奇贤者的力量而已。他们出手可不常见。”

斯雷瓦尔对我比了个笑的手势。

“别担心,我会在战斗结束前离开的,武器就拜托你帮我带回去了。”

“真是麻烦。”

斯尔不再说话,紧盯着已经开始的战斗。

温切尔率先进攻,年轻人总是沉不住气。

他长剑划出,剑尖所过之处尽是熊熊烈火。

剑身携杂着高温斩向布莱雷斯。

“魔法剑吗?真好啊,好东西。”

布莱雷斯随意地抬起手臂将火焰挡了下来。

手腕一抖,荡开温切尔的剑,接着他手中的剑旋转起来,剑身掠过留下的残影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化为了实体。

他停止旋转,手握长剑举过头顶,残影竖立,仿佛钢铁丛林一般,每一把在阳光的照耀下都反射着光芒。

“那我要上喽?温切尔小弟?”

温切尔举起剑,剑身上的火焰烧的更旺盛了。

布莱雷斯甩下手臂,万千长剑指向温切尔,飞射出去。

温切尔舞动剑身,火焰飞舞,将自己牢牢笼罩住,弹开飞剑,不给任何接近的机会。

所有被弹开的飞剑都无一例外地全都消失了,剑刃碰撞所发出的声响也逐渐弱了下去。

突然,火罩消失,温切尔手中的剑携裹着巨量火焰化为龙头袭向布莱雷斯。

布莱雷斯一剑刺出,正中龙头张开的大嘴,手腕晃动,剑尖划出一个圈,将火焰龙头绞的支离破碎。然后轻踏一步,地上升起数十道剑刃交替升起刺向温切尔。

温切尔向后跳去,地上的剑刃也跟着向前刺过去。

温切尔只能停止闪避,挥舞长剑将脆弱的剑刃斩断。

布莱雷斯抬剑,断掉的刀刃没有立即消失,而是聚在一起化为钢铁长龙,盘绕在他的剑身上。

挥出,长龙呼啸。

温切尔躲闪不及,抬剑抵挡。

长龙的体内却突然生出几把剑刃,从侧面盘旋着射向他。

温切尔大吼一声,手中长剑彻底被火焰包裹,仿佛他手里握的就是火焰一样。

火焰激发了他身上的铠甲,铠甲的缝隙里也冒出了火焰。火焰吞噬了巨龙,吞噬了飞剑,吞噬了一切。

这就是魔法装备吗?太离谱了点吧?

看着变为巨大火人的温切尔,从他身上只能感受到压迫。

布莱雷斯摇了摇头,向前走去。

温切尔手中的火焰烧向他。他抬剑抵住,反手将温切尔的剑压下。

然后抬脚回踢,腿部划了一个漂亮的弧线击中温切尔的头部。接着迅速抬剑切了几刀,斩开火焰。

“抓到你了。”

在温切尔头部露出的刹那,他的剑尖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咦呦呦,好烫好烫!”

他伸手拍了拍右腿,将踢腿时裤子上沾到的火焰熄灭。

然后扭身收剑,说道:

“别老想着和谁比,怎么比别人强这种事了,小鬼。”

说着他走过来攀上我的肩膀。

“怎么样,小弟?加入我的骑士团的话也有可能像我一样厉害哦?”

“我对那种事情没兴趣。”

“哈哈,我想也是。走,喝酒去。斯雷瓦尔他人呢?”

“怕被你拉去喝酒所以走掉了。武器我帮她带回去。”

“嘁,真是个没意思的家伙。”

布莱雷斯把剑扔给我,拖着我朝热闹的市中心走去。

“不用管他吗?”

扭头看了一眼呆立在原地,皱着眉头,断断续续挥舞着长剑思考着什么的温切尔。

“没事没事,他如果因为这点事就萎靡不振的话那就不会来找我了。”

布莱雷斯打着哈欠,满嘴的烟酒味。

被他硬扯着拉进了酒馆里。

他踹开双开门,大步踏了进去。

酒馆里坐满了壮汉,各个身上都穿着统一制式的黑色铠甲,听到开门声都回过头来看着我们,露出了极为危险的笑容。就连吧台后面的老板也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没问题吧?

想要逃跑,却被布莱雷斯一把抓住丢在了仅剩的一张空桌上。

“老板,上酒。”

他扔出一个钱袋。

老板伸手接住看也不看就收下了。转身从背后的橱柜上拿下两瓶褐色玻璃瓶的酒,端了过来。

“崩”的一声,布莱雷斯拔出瓶塞,给我和他各倒上了一杯,透明的液体顺着杯壁滑进去。

“这可是好酒,来来来,我们喝!”

“那个,我真不太会喝酒,要不算了吧?”

“哈哈哈,团长,你带回来个不会喝酒的小毛孩儿干什么?你又不是那群闲的屁事没有的贵族。”

一个手臂有我大腿般粗壮的男人拿着一瓶酒坐在了我身边,一把搂住我,露出一口残缺的黄牙,大笑着。

这些人都是黑百合骑士团的吗?话说你们是不是都有些太自来熟了。

“那个……”

“你小子给我嘴巴放干净点。小弟是我请来喝酒的,是我的客人,你再没大没小的老子罚你去面壁。”

“别别别,团长我这不说着玩的吗?来来来,老弟,我敬你一杯。”

说着他就举起手里的酒瓶。

“那个,我真的……”

“小弟,我告诉你,男人可以什么都不会,但绝对不能不会喝酒。不会喝酒那还是男人吗?”

壮汉发表着酒鬼一样的言论,周围的人还都在起哄。

所以你这是哪里的歪理啊?大白天的喝什么酒?看向四周那群虎视眈眈的壮汉,突然觉得我今天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艹的,不就是酒吗?老子喝给你们看!

一咬牙,一狠心,端起酒杯碰上了壮汉的酒瓶。

“这才像话!来,我干杯,你随意!”

壮汉仰头,对着酒瓶“咕嘟咕嘟”地吹完了一整瓶,然后看着我。

闭上眼,狠心将酒灌了下去。

满嘴都是火辣的感觉。酒水刚刚滑进喉咙,就觉得喉咙要冒烟,辛辣的感觉刺激着感官,冲上脑门,眼泪鼻涕像坏了阀门的水龙头一样止不住地朝外流。

“啊,啊,啊。”

不断地发出无意义的声音,大脑昏昏沉沉的,整个房间都有些旋转。

“这才对嘛,小弟!”

布莱雷斯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递过来一杯茶水。

温热的茶水下肚之后,不适的感觉才有所缓解。

“厉害啊老弟,你这个朋友大哥我交定了!”

壮汉哈哈笑着伸手摸向那瓶还没开封的酒。

“滚,老子的酒你也敢抢?这是老子拿来请小弟的!”

布莱雷斯敲下壮汉的手,瞪视着壮汉。

壮汉“呵呵”笑着收回手。

“那我就不打扰团长您了,我去那边喝,那边喝!”

说着他站起身,回到自己原来那桌去了。

布莱雷斯又为我倒满了一杯,推过来,说:

“小弟,这酒呢,可以不喜欢喝,但绝对不可以不会喝。来来来,今天大哥和你不醉不归!”

“喝,喝,喝!”

我觉得我已经有点上头了,明明想要拒绝嘴上却说着“喝”并举起了酒杯。

清脆的碰撞声之后就又是辛辣的感觉。

天地再一次旋转了起来。

“老大,真的是你啊!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

突然有人抱住了我。

谁?

看不太清,只看到一个人扑了过来。

“谁,谁是你老大!滚,滚开!别打扰老子喝酒!”

想要挣脱开,踹开他,他却像一座大山一样纹丝不动。

“你抱老子干嘛?老子他妈的可没有龙阳之好,滚开!”

又用力踹了他一下。

“你小子怎么回事?第一次见人家就跟认识那么久了一样?还叫人家老大,你怎么回事?”

布莱雷斯把那人拉开,红着脸问他。

一个干干净净的小白脸出现在我面前。金色的短发,一口白牙,脸上挂着那种十分干净的微笑。

又他妈的是个帅哥,怎么回事?就没有一个丑的吗?

眯起眼睛,朝前探出身体,摸着他的头:

“老子见过你吗?老子不记得收过你这样的小弟,你他妈哪儿来的?”

他挠着后脑勺,一脸的不好意思:

“那个,抱歉,我好像认错人了,你跟我老大很像,所以就……抱歉,我自罚一杯。”

说着就拿起酒瓶要喝。

布莱雷斯抬脚将他踹翻,笑骂道:

“好小子,到我这儿骗酒来了?我记得是老子把你养大的吧?从小跟着老子,你哪儿来的熟人我不认识?差点把老子给骗过去!”

对方爬起来憨笑着不说话。伸手从隔壁桌摸了一瓶酒,拔开瓶塞,给自己倒上。

“不管怎样,老大,我自罚一杯。我干杯,您随意!”

说着仰头喝下。

“滚滚滚,我不喜欢你,谁是你老大?谁愿意当你老大?”

金发帅哥尴尬地笑着看向布莱雷斯。

“得,你先回去,小弟他喝多了,等他酒醒了就认你啦。”

布莱雷斯笑着说。

“谁,谁喝醉了?我还能喝!上酒,继续上!”

金发帅哥摇着头笑着离开了。

“小弟,先停一停,我问你点事。问完我们再继续。”

布莱雷斯突然按住我伸向酒瓶的手腕。

“什么事?尽管问!”

“你到底是怎么从阴影世界回来的?巨兽到底怎么样了?”

好家伙,我说怎么这么好心请我喝酒,果然是有事,在这儿等着我呢。

“你说原处的水冰大妖精没死,还活着,那她现在还在阴影世界吗?你没问过她为什么要帮你吗?”

“大哥!你请我喝酒就是为了这?那你这就太没意思了,没意思。喝酒就喝酒,谈什么别的事情?”

“大哥我这不也是好奇嘛,就随便问问。你要不愿说,那就算了。”

“诶,这可不行。大哥你请我喝酒,我欠你人情,这我得还啊。既然大哥你问了,那我就要答,我就要还你这个情。”

稍微顿了顿,

“虽然大哥你问这话,扫兴!但既然你问了,那我也就告诉你。就是那小妖精格莱蕾放我出来的,巨兽呢,早就他妈的死了!至于她为什么帮我?看上老子了呗。都说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看这美人还难过英雄关呢。”

布莱雷斯笑着摇头。

“那她怎么没和你一起上来?”

“她倒是想和我一起来着,被我拒绝了。别看小弟我这样,我还是拎得清轻重的。她上来了那那边谁去管?儿女情长有时候还是要放一放的,你说对吧大哥?”

“对对对,小弟说得对。大哥我啊,哪都好,就是有个坏毛病,爱打听。这不,你这小英雄的事情又挠的我心痒痒了吗?所以才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扫了你的兴,大哥我给你赔不是,就别往心里去了。来,喝酒!”

“哎,大哥哪里话?兴这东西,扫没了那续起来不就得了。来,喝!”

又碰了一杯,仰头喝下。

大脑在酒精的麻痹作用下已经快要停止工作了,刚才还保持着的一丝清明也快要消失了。事情应该算是糊弄过去了吧?

应该不用再担心了吧……

之后不知道喝了多久,喝了多少,喝到什么时候。

只觉得一直在喝,压根没停过。喝酒,猜拳,输了继续喝酒。一直在重复着这个循环的过程。

再后来,事情就记不太清了。好像是有人打开了酒吧的门,阳光照了进来。

骑士们出现了骚动,但很快就被布莱雷斯压了下去。

有人走到我身边,架起我将我向外拖去。

谁?

迷迷糊糊地看不清人脸,只觉得她好像很费力,又在拒绝着什么。

被她拖到门外,朝着一个地方走去。她又在说着些什么,好像在责怪我,又好像在担心我。我又好像回应了些什么,全记不得了。

再之后的事情,就一点印象也没有了。我彻彻底底地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