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智接过苏薇所有的发夹,捏着苏薇的手臂上的肉,将一些发夹夹了上去。

因为夹的时候都是夹在一大块肉上,所以苏薇也没表现出很痛的样子。

胡智让苏薇把另一只手臂也给他,他把余下的发夹也夹了上去,并作出一副困扰的样子:“看来这些发夹还是不够啊,那你把你的皮筋也给我吧。”

苏薇没有怀疑胡智,把皮筋从头发上解开了,递给了胡智。

胡智看着批发的苏薇,觉得这个女孩真是可爱,可爱得让人更想欺负了。

于是胡智用皮筋弹起了苏薇夹着的发夹比较少的那只手臂。

“哎呀。”苏薇疼的叫出了声。

“你别叫,治疗就是要有疼的感觉才有用。”

于是苏薇安静了下来。

过了半小时,胡智把皮筋还给了苏薇,并将苏薇身下的发夹都取了下来,宣称:“治疗已经结束了。”

所以苏薇完全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幼儿园的老师自己都在午睡更加不会顾及了。

胡智很是得意,不就是欺负女生吗,稍微运用一点智商,就能全身而退了,像于义那样的男生,是实在太蠢了才会被老师抓到的。

暗中观察的叶知故:“恋心,我放弃我那个一拳一个的想法,我现在只想抽这个做了错事还洋洋自得的男孩。”

恋心眨了眨眼:“你知道苏薇为什么会喜欢你吗?”

叶知故不知道恋心为什么要将话题扯远,但是也不介意:“因为老子优秀啊。”

“你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但绝不是只有这样。”

“行了,你直说吧。”

“因为你是苏薇的世界里最温柔的存在,不单单是你这个人温柔,而且她只有在想着你的时候,才能够百分之百确认自己也很温柔。”

“她,确实有点粗暴。”

“你怪她吗?”

“我要是怪她那我气量也太小了吧。”

“那你又凭什么想要抽这个作弄苏薇的男生呢?”

“苏薇会那么对我,是因为喜欢我太害羞了才会这么做的,这个男生完全就是单纯地享受欺负苏薇的过程。”

“那你又怎么知道苏薇喜欢你不是为了减轻一点欺负你的负罪感,又怎么知道苏薇不享受欺负你呢?”

“恋心,不准你说苏薇的坏话。”

“如果那些,都是苏薇亲口承认过的呢?”

“那又怎么样,我喜欢她。”叶知故眼神坚定,“再说了,苏薇临走时对我的好,已经把一切都弥补了。”

“所谓弥补,就代表你原来还是介意的啊。”

“那当然,谁无缘无故去容忍一个陌生人对自己的小脾气啊,还不是想着将来有一天要向对方讨回来的。”

叶知故没有苏薇心里所描绘的那么温柔,可对苏薇的关心和宽容也不是装的。

在苏薇去世以后他依然留有执念的一部分原因,就是他想把那些交往前苏薇对他使的小性子,全都从苏薇身上讨回来。

但是叶知故的心脏始终太过柔软了,看到苏薇受苦,他恨不能回到那些被苏薇粗暴对待的时间里。

于义是不会,也不可能轻易放过苏薇的。

有一天的下午,于义怒气冲冲地走向苏薇。

苏薇很害怕,很想说“谁来救救我。”,但是由于这个班上对她的误解,就算她开口了也没有人会搭理她的吧。

于义越靠越近,逐渐将苏薇逼到墙壁。

叶知故在暗中观察的时候就很火大:“把苏薇逼到墙角这种事情,是只有我能做的,他个人渣凭什么耍帅。”

恋心看得出来,某个学园男神的醋坛子翻了:“你觉得这个男生真是喜欢苏薇才做这事的?”

结果于义抓住了苏薇的头,把苏薇的头一次次地撞向墙壁。

苏薇很痛,可是苏薇不敢挣扎,也不敢喊叫,不敢哭泣。

因为在家里,苏薇是被告知挨打的时候如果哭或是喊叫的话会被打得更惨的,所以苏薇很害怕如果把于义惹怒,会有什么更可怕的后果。

于义一边将苏薇的头撞在墙壁上,一边说着:“你牛,你以为就你会去告老师是吧,你以为告了老师我就治不了你了是吧,苏薇,我告诉你,你做梦。”

苏薇很疼,苏薇很希望让于义停手,却如同砧板上的肉,动弹不得。

这一番折腾下来,苏薇疼昏了,没有流血,但是医院的诊断出来是脑震荡。

这些天苏薇终于可以因为生病躺在家中的床上了。

“你们幼儿园是怎么照看小孩的,我家苏薇怎么在你们幼儿园伤成这样了?”

“家长,您先别生气,我们一个幼儿园那么多人,哪能每一个都顾及到呢。”

“你的意思是我孩子死在幼儿园你们也不会负责的是吧?”

苏薇从昏迷中醒来就听见妈妈在咒自己,妈妈恨不能自己死在幼儿园。

“那当然不是,小孩的平安健康也是我们所期望的,这样吧,苏薇妈妈,这件事我们一定好好处理,尽可能弥补您女儿受到的损失,您看可好?”

“你们最好是说到做到。”

苏薇在被子里颤巍巍的,觉得妈妈的语气很凶,她想和妈妈说自己不想再去幼儿园,因为幼儿园很危险。

可是如果真的这么说的话,妈妈一定会用刚才那样冲的语气说自己,丝毫不顾及自己此刻是个病人,而且是因为出了这种事才不肯去幼儿园的事实,一定会说是自己偷懒。

苏薇越想越伤心,就一边哭了出来。

什么时候,才会有一个真正关心自己,对自己比任何人都温柔的人出现呢。

幼儿园这么危险,自己真的还能活到那个对自己温柔的人出现的那一天吗,想来也只有被霸凌过的人才会知道此刻的苏薇是什么心态吧。

苏薇的妈妈又接了一个电话,是幼儿园老师打来的:“于义好像是想要亲你女儿,但你女儿一直在躲着于义,所以才会不小心后背撞到墙壁的。”

意思就是于义是无辜的咯。苏薇觉得这种鬼话,妈妈是一定不会相信的。

虽然妈妈很粗暴,但是在保护自己这方面,应该还是信得过的人,应该是的吧。

真是太天真了。

太美的自以为只是因为太年轻。

“哦,是这样啊,老师,我们家苏薇长得太可爱,一定给你们带来很多困扰了吧,真是不好意思了。”苏薇的妈妈一脸得意。

虚荣,就是大人的唯一写照吗?

为了享受异性同学对自己女儿的追求感,都到了可以枉顾事实的地步了吗?

一个幼儿园的小女生,为了躲一个男生的亲,自己往墙上碰成了脑震荡。

这它喵的是人民警察都不可能相信的鬼话吧。

更可怕的是妈妈还这样对苏薇说:“既然是幼儿园的男生喜欢你恶作剧,我也不用太担心了,等你这个头疼好得差不多了就继续去幼儿园吧。”

苏薇什么话也说不出口。苏薇什么话也不敢说出口。

如果告诉妈妈于义是怎么欺负自己的,妈妈又会怎么对待自己呢?指望妈妈这么喜欢动粗的人安慰自己吗?要是真的有这种指望那只能证明苏薇疯了。

苏薇的头好痛,痛得都快炸开了,这就是医院说的轻微脑震荡吗?那不轻微的脑震荡是什么样子,是不是至少要昏迷好几天,才能称之为不轻微。

什么叫于义欺负苏薇是喜欢苏薇。

也不是要否定出于对异性的好感会做出一些逆向反应这一点,但是这仅限于越过了三八线用尺子打一下的程度,如果超出了这种程度,就已经是完全的校园霸凌了。

暗中观察二人组:

“恋心,我真的不能理解,苏薇都已经出了这么大的毛病了,为什么老师这么一说,她母亲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那你要她相信什么,自己的女儿被整个幼儿园孤立,还被一个男生对着脑袋打晕了过去吗?”

“即使如此,她也不该相信老师说的这种鬼话自欺欺人啊。”

“她能怎么办,苏薇又不开口解释。”

“可是那是因为苏薇胆子小,况且苏薇胆子小也是因为她的粗暴。”

“不仅仅是这样,是因为苏薇觉得自己说出事实的话没有人会相信的。”

“怎么可能呢?毕竟她可是被砸成脑震荡了,怎么说都是受害人啊,怎么可能会没有人听她怎么说。”

“你也不想想班上是怎么评价她的。”

“就算说她是‘哑巴、巫婆’之类的又怎么样,一个巫婆怎么可能被砸成脑震荡却反抗不了?”

“你很理想化,但是这个世界到处都充满着缺憾。”

“可难道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这个世界朝着更理想的方向发展?”

“那还真不是的。”

“你这就断言了,也太武断了吧。”

“你当我在这世上活了多久了?”

“十几年啊。”叶知故说出口的答案,是恋心作为人类存在的时间。

“那我说你当我在这世上死了多久了好了。”恋心的笑容中透露出无奈。

叶知故听到恋心这个说法,觉得好像未能注意到恋心的感受,让恋心提及了一件可以算得上伤心的事:“抱歉,确实,我的阅历无法和你相比。”

苏薇还是回到了幼儿园,第一天她害怕得瑟瑟发抖,抖了一整天。

不过她倒是没有发现于义有再来骚扰自己的行径了。

幼儿园老师其实当天看过监控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严厉地批评了于义,并通知了于义的家长。

没有一点圣母心的当不了幼儿园老师,老师还是希望能给于义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她要于义向她保证再也不许欺负任何一个同学了,而且要态度很诚恳地保证。

于义为了赶快解决掉这件事情,毫无挣扎地道了歉,并作出保证。

老师看出了于义的保证是敷衍的,于是老师告诉于义:“以后你要是敢靠近苏薇3米以内,老师就会通知你的家长,要是叫家长还没用,你就等着退学吧。”

与义务教育的阶段不同,幼儿园是可以让学生退学的,但是不到万不得已,老师也不会随便对哪个学生做劝退的事。

可是毕竟于义是一个性质这样恶劣的学生,要用有一定威慑力的手段,才会让他老实一点。

所以苏薇回到幼儿园以后的生活可以说是相对安全的。

老师也注意到了她被班上同学孤立的情况,所以对苏薇的安全状况多加留意了一些。

班上有些同学看到苏薇回到了班上,很不高兴:“看到没有,那个巫婆又来了。”

“对啊,之前还装昏倒,想冤枉我们的于义同学。”

胡智听见苏薇被这样编排很不高兴:“你们有没有搞错,是苏薇被于义抓着头撞墙撞晕的,怎么你们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呢?”

“于义不过是想把这个巫婆狠狠教训一顿,算得上是为民除害了。”

胡智是真的不明白,大家都是幼儿园的孩子,虽然自己的心态也算不上健全,可是这些人口中所说的语言,也太可怕了吧。

于义打苏薇是正义的,是为民除害的。

合着苏薇活该脑震荡是吗,这与胡智所知道的这个世界正确的真、善、美截然相反。

叶知故又一次攥紧了拳头:“既然他知道什么是对的,那他仗着自己的心智比同龄人成熟一点就欺负苏薇,不是更不能原谅吗?”

“算了,放过他吧,因为他毕竟没给苏薇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叶知故看恋心的眼神,就好像在看苏薇幼儿园里那些丝毫没有明辨是非能力的同班同学一样,好像是在说恋心很可怕。

“叶知故,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觉得有点怕。”

“怕,你也知道怕,苏薇在经历这一切的时候是多害怕,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让我携带原身?我和你说这些时空里苏薇受的委屈,都是因为你。”

“不是这样的。”恋心的辩解听上去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是吗?反正你才是幽灵,只有你才能让我携带原身,而我只能任你宰割,是吧。”叶知故虽然在笑,却很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