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响伴随着打击乐余音绕梁,刺眼的灯光四处乱晃,原本应该沸腾吵闹的酒吧,此时气氛却恍若开在了坟场的迪厅,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行了,我也玩够了,你自己把自己捆上,等着缉毒警察来吧。”

吕夭拿脚踢了踢公子哥,理所当然的说道。

半跪在地上的公子哥一脸愕然,“我自己……把自己捆上?”

“怎么,办不到吗?”

“不是…我这个……”

吕夭笑着点点头道:“那好,我还是给你腿上来一枪,让你没法逃跑,等着缉毒警察来吧。”

说罢她抬起手便作势开枪,公子哥眼见大腿不保,顿时杀猪般的叫起来,凄惨道:“我捆我捆,我捆还不行吗!”

吕夭满意的点点头,拿枪指了指他,“那就麻利点,我还有事儿呢。”

接着她又冲吧台那边喊道:“哎哎,那边那个酒保,对没错就是你,赶快给他拿个绳子来,别以为我不知道刚刚的事你也份儿,麻溜的给我选根粗的过来,我就放过你。”

很快,一根塑料水管粗细的尼龙绳被扔到公子哥脸上,只见他如蒙大赦的开始往自己身上缠,手法相当之熟练,一看就经常干这种事儿。

在此期间,那酒保还谄媚的上来帮忙捆公子哥,这招致了他杀父仇人般的眼神,但酒保根本不以为意,反而还将绳子狠狠的紧了紧。

最终,公子哥双手分开,双脚并拢,被结结实实的捆在了柱子上,活像一副耶稣受难图。

吕夭满意的点点头,娇笑道:“真是个完美的艺术品,不错不错。”

“我也该走了,警察马上就来,你们帮我看着他,到时候结案了也算是一种荣誉。”

吕夭说罢对在场众人做了个飞吻,惹得不少口哨声,随后转身欲走,但又像是想起什么事儿来,缓缓停下脚步。

“警官,您还有什么事儿吗?”酒保搓着手谄媚道。

“没有,只是感觉不太对……”

“感觉?”

吕夭颔首沉思,随后打了个响指,“我想起来了!”

说罢她反手就是一枪,轰鸣声过后,在公子哥耳边留下了冒着白烟的弹孔。

她心满意足道:“这才是我的感觉嘛!”

于是,有着音乐和惨叫声的衬托,吕夭面带微笑推门而出,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中,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

是夜,月明星稀,成悟良睡不着。或许是因为近日里来这一连串的事情,也或许是因为心中那个荒诞的揣测。总之,一向嗜睡的他失眠了。

既然睡不着,成悟良索性翻身下床来到书桌旁,拉开抽屉小心翼翼的将那副野兽面具取出,趁着月色略微忐忑的端详着。

他看了有一阵子,只觉得这面具除了做的逼真,成色和材质也就一般般,或许是观察久了的原因,远没有在面具店里那样的惊艳感。

看来真的是自己想太多,漫画里的情节怎么会出现在现实里?何况自己也不是主角啊。有人会接受一个又矮又丑还胖的跟气球一样的主角?别逗了!

想到白天那荒诞的想法。成悟良自嘲一笑,思绪飘到了一个莫名的角落。

月光冲破云梢,照亮了成悟良的房间,也笼住了他手上的面具。仿佛是鬼使神差般,成悟良猛地戴上面具,他眼前瞬间被黑暗所笼罩,随后——

什么也没发生。

月色再度隐没,成悟良随手将面具扔回抽屉里,只觉得自己真是个蠢货。

他重新回到床上,看着窗外的夜色,心中既平静又孤独。他突然有些担心父亲,虽说三天两头夜不归宿是他的常态,可他是不是又醉倒在人家那里了?会不会又被当成酒疯子赶出去?他还找得到回家的路么?如果自己的母亲还在就好了......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不自觉的陷入了漆黑的睡梦中。

......

月亮彻底消失了。

......

抽屉好像拉开了一条缝隙。

......

四月十六日,晨,多雾。

“我干他奶奶的!真他妈的真是一帮畜生!”

清晨街区里,有人破口大骂,声音中满含愤怒。

“局长,您注意点啊,这儿还有媒体呢!”

“去他妈的媒体,老子是真忍不了了,实在是太丧心病狂了,我真想不出究竟是什么人......不,是什么东西能干出这种事情!”

“虽然案发现场的确很惨烈,但这是为了您的形象啊!”

亮黄色的警戒线内,年轻的警官寇准一边阻拦推搡的记者,一边劝说自己的顶头上司兼未来岳父保持形象,可谓是十足的辛苦,不过对方好像并不领情。

李良冷哼一声,随后摘下警帽说道:“你小子刚从警校里出来,还把官僚主义那一套带在身上,真他娘不像个出生入死的警察,倒像个搞公关的秘书,要知道我当年......”

“报告局长!发现幸存者!”一个年轻警官小跑到李良面前汇报工作,脸色明显有些苍白,看上去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竟然还有幸存者?”

“是的,刚刚现场复勘时,我们在垃圾房里发现了一名女性,身上无明显受伤痕迹,但似乎收到了一定程度的惊吓,无论怎么劝说都不肯随我们去接受检查。”

李良点点头,随后拍了拍那个年轻警官的肩膀,宽慰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点小风小浪就能打击到你?别忘了你可是警察!以后跟着我,见识的东西更多。”

“是!感谢局长指点!”

李良点点头,“行了,准你半天假,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要看见你生龙活虎的来上班!”

说罢,他拉起疲于应付记者的寇准,再次进入这第二起特大凶案的现场。

......

闻着鼻尖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纵然寇准是第二次进入现场,可现在也有些强撑不住了。反观身旁的李良倒是神色如常,不过微凛的眼神则反应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这里肯定发生过一件惨烈的案件。或者说,一场残忍的......屠杀。

墙壁上是血,过道上是血,甚至连光芒黯淡的路灯,都被蒙上了一层血色。幸亏此时是晨间,否则早就苍蝇满天飞了。

李良看着脚下的人形血迹,挑了挑眉头,额前的皮肤层层皱起,像是一只发怒的老虎。

“走,看看那名幸存者。”李良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几步路后,他们来到过道尽头,那里是个垃圾房,装着垃圾的黑色塑料袋围着白砖房堆得满满当当,只有门口空出一片。

寇准还没走近就闻到了一股生活垃圾独有的恶臭,他捏了捏鼻子,随后先李良一步打开了垃圾房的大门。

在堆积成山的垃圾袋中,蜷缩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女孩,她穿着身职业装,看上去像是个公司白领,不过此时此刻却是一丝精明干练的气质都没有了。

“女士您好,我们是警察,请问您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寇准语气温和,试探性的向她发问。

那女孩根本不看她,只是失神的半眯着眼睛,瑟瑟发抖的不断低喃道:“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们......”

“你们?”寇准很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信息,“难道是有好几个犯人侵害你吗?还记得他们的面部特征吗!”

“别杀我,别杀我......”女孩依旧是相同的回答。

李良长叹一口气道:“看来她是受到过严重的恐吓,或者是看到了什么让自己心里崩溃的东西,从她这里线索是问不出来了。”

寇准反驳道:“不一定啊,联邦相关机构可是有不少的手段,从失去意识的人身上套出话来,局长您——”

“行了!”李良打断道,“今天不是给你讲了吗,这起案件你负责协助我就行,其他的一概不准过问!”

随后李良摆摆手道:“找几个女警员好好安抚受害者,情绪稳定了就给送回家去,明白了吗?”

“明白!”寇准回答道。”

“另外,我今天还有其他事,你就别跟着我了,该干嘛干嘛去。”说罢李良转身就走。

“是......”看到岳父大人是铁了心不让自己接手这起案子,寇准顿时就蔫了,只得看着李良的背影渐渐远离小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