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这几天，我之所以会为自己作为侦探的责任纠结了这么多无谓、多余的烦恼，可能是因为，我在潜意识里一直认为──主角只能有一个人。
至今，对我来说，小兔就是那唯一一个的主角。
如果说，就连我这种什么才能都没有、只是个平凡高中生的一般青年也能与SSS级名侦探并驾齐驱当主角的话，那还有并这更光荣更美滋滋的事吗？不过就是这点程度的问题、罢了。
「啊……真是麻烦。」
2026年9月10日周四──这天下午3点至5点偏偏是我不擅长的生物课和美术课，而我现在却要为了侦探活动翘掉这两个课堂，一想到之后某个日子不得不留校补这两个课就浑身都不舒服、满满的郁闷感。
社团‧天文社的活动室位置在社团活动楼的5楼──由于3点至5点期间正值课堂时间，大多数学生和教职员都在课室里，即使不在课室里也应该都会在教职员办公室内工作，所以室外几乎是完全没人的状态；我边想着这样的事情，边走在了从教学楼B1栋后门出来后的一条石砖路上。
放眼望去──
真的一个人都看不见。我在进来这家学校前一直都觉得，在这个天才与一般学生混杂，且在学分计算上有一定宽松政策的学校里，翘课现象理应比较常见才对的──可不知道是偶然还是巧合，我每次翘课调查期间，游走于室外各校舍建筑之间时，都没看到半个学生，顶多就只会见到负责守门口的保安，以及清洁工维修工而已，教师也没看见过。
所以，我略感到疑惑──所谓目击到红瑰丽老师于3点至5点间出现在教学楼C栋和社团活动楼附近的目击证人到底是何方神圣？「C栋和社团活动楼附近」此一非某一特定建筑而是两栋建筑的附近的说法让人感觉应该是在室外进行的目击；然而，如果是教师的话，或许会为了快速到达各课室进行授课而利用室内的联络走廊，而不会从室外进行移动，除非是像我现在这样想要前往室内没有联络走廊直接连通的社团活动楼或者行政楼，否则教师应该是不会出现在室外的，我上面也说了从没在翘课期间于室外看见过教师。
当然，教师的工作时间应该并不像学生上课时间那样排得很固定，现在这个时间可能确实会有教师既没有授课安排，手头上也没有需要在短期内完成的工作，从而有空档时间以便离开工作岗位──出来散个步之类的也无不可。但至少，现在正走在室外前往社团活动楼的我──还没看见任何教师的出现。
虽说是社团活动楼，但由于离各类型球场运动场比较远，运动体育类的官方社团活动室都不在这里面而是在各球场运动场附近，而除去运动体育类的其他官方社团则大多集中在教学楼C栋；所以实际上，于社团活动楼内的基本上全都是学生自己申请创办的社团，又或者根本不是社团，因为这楼里的空课室和各种设施只要有学生证或教员证光付钱都能长期租用，并没有设多大的使用限制。
天文社只有苍星瑶同学和钟宇帆同学两人也被允许一直存在的理由也在这里──社团活动楼的使用本就没多大限制，而且即使不打算租用任何课室和设施，在籍学生和教师都能自由创办任何社团，只要社团名字和活动内容不违规，其他方面都没有任何硬性规定，一个人也能办社团。
（那就是，社团活动楼……）
边想事情边走了约8分钟左右──不知不觉间，我来到了一片较开阔的广场。在广场之上，有一座又宽又高的、装潢气派的15层建筑物──这就是社团活动楼，于其左边相隔了一条石砖宽道的、只有6层的教学楼C栋则显得又矮又瘦，顿时觉得官方社团理应都在社团活动楼，学生申办的才应该都先往C栋赶；这方面的安排实际上有苹果所在的校监会的考量──有机会我得好好就这件事向她问个清楚。
潜培的社团有多到需要这么大的建筑物来容纳么？──我心怀此一疑问，提步走向了社团活动楼的正门口。
正门口没看见保安，但有监控摄像头──没所谓，反正学生在上课时间出现在这里本就很可疑，现在我都已经光明正大的拿出学生证直接进了正门，堂而皇之地早就将投影器挂戴在了胸前。
我没有缓下脚步──继续快速向前走，经过了休息室，来到了一处看起来是升降机大堂的地方。
当然就是升降机大堂，有3台升降机──之所以用了「看起来」这种词汇，是因为毕竟第一次来的地方，难免有点用词谨慎；总之，我上前，按下了往上的呼唤键。
（这里应该是地面层──G层吧……？）
过于谨慎的我，心里冒出过于谨慎的这句话──同时向四处张望了起来，终于看到了在右边不远处墙上那浮凸的「G FLOOR」标记。
这时──
我眼角瞟到，那墙上的一扇──通往楼梯间的门、打开了。
由于事情发生得过于毫无预警、过于唐突──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双眼所看到的景像。
只能说──
那一刻，现实世界出BUG了。
从那楼梯间走出来、出现在我眼前的是──甘甜水水。
是那个新时代的VTuber。
跨越了现实与幻想界限的虚拟偶像。
那是在这个骨感的三次元现实世界里、仍能毫无违和感地维持自己形象的──二次元的化身。
那水蓝色的、二次元质感的、双团子结延伸出的双马尾发型──
那双水灵灵的二次元眼瞳──
那二次元美少女的脸庞、以及二次元特有的娇小而又均匀的身材比例──
所有所有的要素都不是这个现实世界能容许的──可她、甘甜水水，就出现在了那里，就存在于那里，才不是什么我宅过头了出现了幻觉，而是这个现实世界空间本身出了BUG一般。
入侵了现实的BUG、逃离了幻想的BUG──
今天的甘甜水水，身上穿着的不是之前那套带有汉服元素的现代短裙装，而是看起来偏赛博风格的、以某种带光泽材质制成的短裤露肩装；这套服装主色调为黑和深蓝，再伴以一些塞博风的发光小饰物──我也不知道这些饰物该怎么称呼，只知道这让她整体氛围多了种未来生化人感的属性，很好地利用了VTuber百变万花筒的优势。
此刻的我已经完全冻住、僵住、固定在了原地动也动不了了。
仿佛自己也随着这片现实一起卡BUG了般──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会想到在这里会遇上甘甜水水？实际上，上述描述都是在她出现的一瞬间就冒出来的──此刻我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我该怎么办？我该先开口说话吗？可我根本不具备与二次元美少女聊天的技能……不不，甘甜水水只是VTuber而已！那虽然看起来就是个二次元的形象，顶着一整个二次元身躯存在于那里的样子──但，那应该也是由实际生活于这个现实世界的三次元人所扮演的，所以、所以……
「啊！」
当我心里已乱成一锅粥时──
甘甜水水率先发出了惊呼声。那是她从楼梯间里走出来后，不到一秒与我的视线对上之际──作出的像是条件反射的惊呼声。
「你……你居然真的在这里！」
甘甜水水眉毛跳起、两眼睁大──一手直指向我，另一手则张开手掌微遮掩起自己的脸。
（我居然在这里……？什么意思？）
随着对方的惊呼以及意味不明的发言──我也算是冷静下来了，开始认识到对方也只是个「人」，即使那看起来与我们三次元人并不一样。
甘甜水水跑向了我──
那跑步的动作、以及伴随之的物理现象──果然都十分自然；当她来到我的跟前，急忙停下脚步之际，她的水蓝双马尾因反作用力而微向前摆动，并且扫到了、此时我半举到腰间的左手手背。
我的双眼确实捕捉到了这一幕，我的左手手背也传来了某种触感──但，那明显不是碰到头发时会有的触感。
若要说，那更像是风──有风吹在了我的左手手背上。以那风拂过时的感觉来说，应该是从我眼前这位二次元少女身上吹出来的风；我顿时彻底醒悟了过来，终于从根本上认识到──眼前的这个二次元虚拟美少女形象，确实是虚假的人造物罢了。
「抱歉，突然发出那么大的声音。」
甘甜水水皱着眉头如此道歉。
「啊不……」
「你是闪先生，对吧？之前开学日，跟赤会长在一起的……」
闪先生──
被一个以现实价值观来说穿着略怪异且暴露的二次元女孩这么礼貌地如此称呼到底是什么感觉？大概就是这个感觉吧。没错，我在说根本什么都没说的废话──真是失败。
我──
「承蒙关照了。」
我没头没脑地回了这一句。
结果──
对方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嗯？关照？是指之前开学日我的演唱会吗……？」
「啊……嗯，差不多吧。那场表演真的很震憾。」
「哦、哦哦……！十分感谢──我会继续努力的。」
不知怎的──
此刻，甘甜水水整体言行举止中都透出一种慎重以及紧张感。我最近也看过她一两次直播──现在她略显生疏的氛围与直播中侃侃而谈的她不太相衬。
「不好意思。」
忽然──
又道歉了──不，与其说是道歉，更像是在找该如何开口的切入点？总之，甘甜水水看了看升降机的楼层显示器后──
「闪先生来到社团活动楼是有什么要事吗？很抱歉打扰到你了──因为我真的没想到会碰上你。」
「……这是什么意思？」
「啊，这其实是……」她又一次看了看楼层显示器，「赤会长说闪先生你会在今天这个时间到访社团活动楼──所以我有点好奇，就下来看看了。」
「嗯？」
苹果说我会在这个时间到社团活动楼？──然而，我从没有把我要翘课到社团活动楼进行调查的事告诉过苹果。
我看向了甘甜水水──
「所以说……」我没有再拖泥带水，「妳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嗯？这──就……打个招呼、吧。」
「就这样而已？」
「差不、多……」甘甜水水在躲我的视线──
那二次元动漫脸的表情某种意义上来说比真人表情还好懂──总觉得，这个人在隐瞒些什么。
算了。
实际上──也许我只是对于这吞吞吐吐的、完全没有直播时那口齿伶俐感的甘甜水水感到失望了而已。
也许，以场合、以身份来说──
应该是由我主动打开话题才比较恰当，而不是劳烦这位新时代VTuber在吞吞吐吐中寻找话题切入点。
但，我之前也说了──
我根本不具备与二次元美少女聊天的技能，加上我沉迷所谓VTuber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所以──
「闪先生。」
甘甜水水的声音──
那听着也不是平常直播那把、略显沉着的声音。若真要说，反倒是现在的甘甜水水比较假──此刻，在现实级的近距离下震动着我耳膜的这把二次元声音，是做作的假声。
也不是动漫声那类，就──
不自然、和生硬。
登。
「闪先生──你的双眼、充满了生命力。」
升降机到楼了。
同时──眼前正中央的升降机门扉向两边打开。
可是──
我却提不起脚步走进这升降机内。
而是看向了甘甜水水──看向了这位、虚拟世界的住人。
她对我露出了笑容──以她那张虚拟、画风精致的脸庞，笑出了动漫海报封面的风采。
「请……请不要见怪。」
还是──
在道歉？还是说，在打预防针？为她想说的、某种二次元人才会说的话题打预防针──
「我突然在想──我的歌曲、我的表演、我的直播……可能都战胜不了闪先生。因为闪先生的双眼，充满了生命力。」
升降机的门关上了。
如果这真是某部动漫的场景──那我接下来怕是要被甘甜水水赋予某种特殊能力了吧，因为我所谓的「充满了生命力」的主角光环。然而，这里是现实世界──即使甘甜水水释放出再强烈、再异质、再二次元的存在感，都改变不了包覆着我们的这个世界99.99%都是现实的事实，只是0.01%的甘甜水水是无法凭一己之力把那99.99%都化为二次元的。
所以──
「为什么要……担心这种事？」我很普通地、很正常地、回应了，「我看过妳的演唱会，也看过妳的直播──这只是一点个人感想……但，很有感染力，真的，应该不用担心这种事情才对。」
「咦？是真的吗？就连闪先生你也──受到感染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在意我是否受到感染？妳有那么那么多的粉丝──我是否受到感染完全不值一提吧……」
完全看不见话题的方向。
我并不是主角──我不能再陷入自己成了主角的那个错觉陷阱中，我必须醒过来。
苹果。
（妳到底跟甘甜水水、说了什么……？）
我想上前重新按下往上的呼唤键──
「因为──我听赤会长说……」
别说。
「闪先生你……以前也沉迷过VTuber──」
求妳别说了。
「所以就有点好奇……该说是职业病吗？自从挂上了这个虚拟形象，走在路上都不禁在意起周围路人的目光……」
妳到底想说什么──
「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打扰闪先生你，是因为……」
是因为──
「赤会长说──这是唯一的机会。唯一有可能与闪先生你──独处的机会，对我来说。」
对妳来说？
独处的机会──
确实，我会在今天这个时间翘课来到社团活动楼调查──也许这一生中只此一次。以甘甜水水的立场来说──以她作为忙碌的著名人士，而我则只是一般人的立场来说，她想要确认苹果说的、我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的机会，也确实只有现在了。
「……妳怎么看？」
「怎么看──是指……？」
「赤苹果这个人──妳怎么看？」
最终──
「赤会长她……是我的恩人。如果没有她的话，我没有现在的生活。」甘甜水水看起来很感激的样子，同时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请问──这怎么了吗？」
「是啊……我也想知道怎么了。」
不行。
和这个人对话完全牛头不搭马嘴。
这也许不是因为我和她的次元不一样，而是因为──
「我会订阅妳的频道的。」
我唯有主动把话题推向正常的方向。
「哦……哦哦！真的吗？真的非常感谢！」
我趁着这个空间回复了一丝的正常──
上前按下了往上的呼唤键。
水水频道──
新时代VTuber的频道。
「妳刚才说妳是因为好奇才来找我……」
「嗯嗯。」
「那……妳找到妳想找的答案了吗？」我没有看向甘甜水水，以近乎于自问自答的口吻提出这个问题，「而且──」
这时──
我才注意到，从一开始就应该注意到的事实。
这里是社团活动楼──
而甘甜水水她──是这间学校的学生。虽说她是VTuber，但──既然她在开学日演唱了，即表示她确实是这间潜力培训中学的学生──天才学部的学生。
「妳──」我稍微一顿，「妳不用上课的吗？」
「咦？」
甘甜水水发出惊奇的声音。
「闪先生不知道吗？我作为S级以上认证的学生──有权于正常劳动时间内指定任何上课时间。」
对──
甘甜水水是──SS级VTuber才能认证者。
「我们学校有这样的规定？」
「与其说是学校的规定……不如说是天河市的规定？多亏如此，我现在才能够在这里摸鱼呀。」
「原来如此。这么说──妳在这里工作？」
「嗯！」这一应声，很有活力──甘甜水水的声音也逐渐接近直播时的她了，「要不要去参观一下？这里10楼的创科中心有一半都是我的工作空间──那里有个很大型的摄影棚，我第一次看到时还以为进了科幻片里的太空基地吶！」
登。
升降机再次到楼──还是正中央那台，门扉向两边打开。
（等等，不对……）
刚才──
我已经把升降机唤下来过一次，可我刚才再次按下呼唤键时，门没有立即打开，而是到现在才打开。
就是说──又有什么人把升降机唤上去了？但按照甘甜水水所说，能自由上课的，为S级以上。
即使是这家学校，应该也没有多少S级以上认证的──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事。
「啊，我也要上楼。」
当我走进升降机时──
甘甜水水也跟着走了进来。
她顺手按下了关门键──升降机门隆隆关上。果然，那二次元的手是能触碰现实世界里的东西的。
她接着按下了「10」，我则按下了「5」。
「闪先生──」
在升降机正要往上升起时──
甘甜水水开口了──那声音略有点缓慢。
「关于刚才你问我的那个……是否找到了答案的问题。」
「……」
「我也──不知道。」
「哎？」
「因为我压根不清楚今天闪先生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我个人原则上不喜欢追问他人隐私──所以，很抱歉。」
「呃……我才是──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升降机缓缓升起──
我与虚拟偶像的二次元少女独处这密闭的一室。
「……不要紧。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敢主动问的好奇宝宝──很矛盾，是吧？」
「也许吧。」
「所以──我才成了VTuber。」
没想到──
在与甘甜水水这短暂的相处中──我似乎触及到了、这名二次元少女的最里层。
那隐藏于虚拟外表之下的、理应确实存在的──
中之人的核心──
「今天的事……就请当成我和闪先生之间的秘密，因为──」
秘密──
这实在是个令人心痒痒的词语──尤其是被甘甜水水这过于动听的、很适合当VTuber的清脆动漫声发出声音时。
「都怪我自己的窝囊，不小心让闪先生看到了──不是VTuber的一面。」
不是VTuber的一面──
此刻，仍然身披着这甘甜水水的虚拟外壳的她──这么说了。
我根本不知道──
这个真正的「她」到底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可「她」仍然声称，现在的「她」不是VTuber。
真实到底是什么──
幻想又是什么──
「所以──」
登。
5楼到了──
我步出升降机，同时，回头──
想要在礼貌上向对方道别之际──
「请不要忘了这个周六，要来出席『彩虹门机械工房最新技术发表会feat.甘甜水水』的活动喔！我会在那里等你来捧场的──闪亮君！」
「……！」
闪亮君──这是我的网名。
我还来不及问──
为什么妳会知道我的网名？是苹果告诉妳的吗？等此刻应有的疑问──
只知道，以网名称呼粉丝──此刻采取了此一做法的她，回到了作为甘甜水水，作为VTuber的身份。
就在我眼前关上的升降机门──
那里面──甘甜水水正挥手向我道别，脸上挂着营业式的笑容，但也是最真实的笑容。
回归幻想的甘甜水水，挂上了最真实的笑容。
碰。
门完全关上了。
再也看不到那个虚拟偶像的身影──显示着升降机继续往上走的楼层显示器，不知为何使此刻的我感到了一缕淡淡的寂寞感，明明我和甘甜水水只短短交谈了几分钟而已。
有点不可思议──
甚至，这有点不可思议──都有可能只是这位VTuber刻意营造的演出。
在最后，只留下了这样的感想。
我切换心情，转过身，踏出了脚步──
我边回想起自己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边在脑海中根据事先查看过的楼面图构筑起此刻应前进方向的路线导航──
天文社，是出了升降机大堂，沿走廊往右走到最尽头后，再往左走，直到找到编号「5042」的课室为止，那里就是目前被注册为社团天文社活动室的房间──我顺着自己心里的这个路线，快步走在了这装潢朴素的走廊中，经过一盏又一盏泻下单调白光的管灯，尽可能以最快速度迫近目的地。
5036、5037、5038、5039、5040、5041……
到了──
5042号课室。
「天文社……」
紧闭的深蓝色课室门板上──确实贴了块，写有「天文社」3字以及画有飞碟图案的门牌；我看了看门的周围，没看见有类似于读卡器或密码锁之类的电子锁装置，只看见了L型门把手上的锁孔──看来这里的社团活动用课室，依旧采用了传统的金属钥匙开锁上锁的形式，这对我来说是好消息，因为这样才有行使传统式暴力撬锁的余地。
如果撬不开的话，也能直接破坏。
（破坏学校公物──即使有特权也是无法原谅的吧……）
怀着真是麻烦的心情，我先是伸出左手握住了那门把手，右手则准备打开斜肩袋──
「嗯……？」
嚓。
清脆的开门声──稍微往左手施了点力的我，直接就把这扇门给打开了。原来根本就没锁──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还真没有这种好事。
啊不──
门没锁这个好事是有的，但最终来说，有没有锁都一样。
因为──
这是个空房间。
「……不会吧。」
我踏进了这天文社的活动室内──天花上的内嵌式照明全都开着，在这些白色灯光底下，照亮的是几乎什么都没有的、空荡荡的房间。
只有一块白板孤零零地被遗弃在了最深处的一墙角旁，就连投影幕和投影仪器都没有──根本不像是正常课室应有的布局。
更离谱的是──
窗户都、只有一小扇。就在我进来后，与我正对面的那面墙上接近右上角的位置上──只有一扇像是洗手间里那种通风用的、弧形开合式小窗开在了那里。我对于这个只有一扇小通风窗的设计很有既视感，甚至可以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因为──
「校监会的会议室，也是这样……」
我由于帮忙苹果的工作，而时有造访的行政楼5楼校监会会议室──也是只有一扇通风小窗，但开在了左上角的设计；说来──这面墙另一边的正对面，就是行政楼来着？这么说，也许天文社活动室这扇小窗和校监会会议室那扇小窗刚好是完全处于正对面的位置上──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除了这些之外，这就是个空课室。
什么都没有的课室。
既没有值得探索的摆设，也没有等着被发现的谜团关键提示，更没有需要破解的机关设计──
若这是一款推理游戏，在对这间天文社活动室进行记录时，填入的讯息大概也就是──
‧房间里放了一块白板。
‧只有一扇小窗开在了朝室外墙壁的右上角。
以及──
‧这是一个全白色的房间。
这3行。
是的──
我一直忘了提，这是个完全只有白色的房间。不只是白板的白色──天花也是白色的，墙壁也是白色的，地板也是白色的。这房间上下左右全都是白色──白得不可思议，白得几乎找不到任何线条，就连墙角处也是白成一团，白板底下也看不见阴影，这应该有这房内照明太多太亮的影响在。
（摄影棚……）
不知为何──
刚才甘甜水水在说到她的工作时提起过的这个词汇忽然在我脑海中响起。
这里就是天文社──
象征着苍星瑶同学与钟宇帆同学于这间学校的现实──
其实体为──一片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