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总之先等我吃完再说吧。我才这么点,很快就吃完的──不用担心,闪学长。」

说完这句话──

坐在了我正对面的祝同学即拿起了筷子,享用起了她的午餐。

我看了看她的碗里──幼细的面条浸泡在了一种具有粘稠性的汤汁里,那量果然不是正常用餐的份量,真的非常少非常少非常少非常少。

「我倒是担心妳吃这么少营养不够,本来就这么小个子。」

我脱口而出了──

我此刻心里最真实的吐槽。这大概是自从我认识祝同学以来,首次会直接想都没想就把这种我个人认为比较失礼的吐槽说出口的场面──我登时感到不妙,于是别过了视线,装作(也不是装作,实际就是)开始了用餐。

「啊?闪学长──你这是瞧不起我小个子吗?别看我全身上下都小,我体能恐怕要比闪学长都要充沛!」

祝同学倒是完全没有在意的样子──一脸得意地炫耀起了自己的体能。

「而且我力量也是很足劲的,要不要来比试一下掰手腕?」

「开什么玩笑,妳真以为妳一个矮小女生能在力量上赢过我这个1米85的大男人?」

「……」

祝同学沉默了下来,然后──

「确实是不能。对不起,我认怂了。」说完,她继续吃起了她那份完全不足量的午餐。

我也没有再回以任何话──彼此在沉默中吃完了自己的午餐。

不过确实──

之前祝同学能够在大中午的时间穿着布偶装站室外等我,体能方面确实应该不是开玩笑的。这样的话我倒是越来越感觉不可思议了──这午餐吃这么少是怎么支撑起她的体能的?大概是早餐吃得特别多吧──早餐丰盛的早晨,我一直以为是只存在于有钱人世界的现象。

「好了好了──事不宜迟。立即来报告我们新闻部在昨天调查到的事实吧!请洗耳恭听,闪学长。」

「哦、哦……」

用得着弄得这么正式这么气氛紧张吗?不,这大概只是我的错觉──因为亲口说出上述酝酿气氛发言的祝同学本人正一脸稀松平常地操控起了自己的手机,似乎在找她准备要向我报告的内容。

刚吃饱饭,老实说我有点想要先喘口气,放空一下自己,而不是立即就不得不去思考事件的事情──我这种愿望终归是太奢侈也太怠惰了,所以我也没说出口。

「先看一下这张照片。」

「嗯?」

明明说了「请洗耳恭听」,我还以为是先要听她的口述报告──结果现在却是让我看照片,说到底祝同学本人也只是很随便的态度,刚才的发言确实就真的只是「酝酿气氛」而已。

我微探出身子,看向了祝同学往我正脸伸手递过来的手机画面──

照片──看起来,是一张集合照。

没有任何学生──似乎是教员的集合照,全都穿着本校教职员的标准制服,整齐地排上了好几排的集合照。

这应该是某一年度结业礼上的合照吧──我想这在任何学校中都是惯例,没什么好说的;祝同学向我展示这张合照即表示──难道说这里面有拍到?那传说中的、钟同学的家庭教师,也存在于这堆教员里,是这个意思吗?

「聪明的闪学长应该已经知道我想说什么了吧?据说喔,据说──这照片里最底下那一排,站在了最右边的这个红头发的女性,就是钟学弟兼苍学姐的家庭教师。」

「咦?也是苍星瑶同学的……?」

「是啊。实际上这个学校里也只有这两人需要家庭教师──也就是说,如果钟学弟真是苍家养子,那即表示『家庭教师』这个职位完全就是服务于苍家的。毕竟那么有钱,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嗯……」

就只是这样而已吗?这么简单的,就能把钟同学的谜团就给总结掉了?总觉得这当中存在着某种非常不协调、令人非常不舒服的部份──可我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想,这个时候能够说出个所以然的才是SSS级名侦探吧──我不禁意识到了我作为侦探与小兔间的差距。

没有办法,我唯有先把视线落到祝同学所说的照片中那名家庭教师身上──

在最底下一排最右边的位置上确实站着一名女教员──她染了一头深红发色,扎了个右侧低马尾的发型;她的双眼看起来非常有神且锐利,五官上有种外国人似的棱角感、也有亚洲人的柔和感,看着像是个混血儿──照片中她对着镜头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身上穿着的教员制服也很合身,衬托出一种典型的女强人氛围。

「我记得妳说已经查到了名字……」

「嗯,她叫做红瑰丽──似乎在这家学校工作了已经快10年了。」

「10年?这……看起来还很年轻的样子啊。」我看向照片中的──据说是名为红瑰丽的女性。即使说大学毕业后就立即进来工作,现在也起码超过30岁了──可照片中的她看起来一点老化都没有的样子,甚至比很多现在十几二十几的年轻人都看起来更加精神、更加健康,仿佛「青春常驻」这个词就是为这个人而存在的一般。

祝同学看了看我后,继续说了下去:「……嗯,毕竟工作了10年,所以我和我新闻部的伙伴们本来还以为应该能问出不少关于这位红老师的情报。不过,事与愿违。」

本来还以为──

事与愿违──

对方这些用词都在表示着情况并不乐观的态度──由于这和祝同学的人设不太相衬,所以我皱起了眉头。

「可妳不是也说已经问到了联络资讯?」

我提出了正常的疑问。

祝同学对此──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她脸上的自信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以她来说略显沮丧的表情。

「问是问到了……但──那些联络资讯全是假的。」

「原来如此。」

「嗯?闪学长好像不是很惊讶的样子?」祝同学眉头跳起,双眼圆睁──看来比起这个调查结果,她更在意我的反应。

我背靠到椅背上:「我也猜到是这样了。既然是跟苍家有关系的人物──应该是没那么容易能查出个什么底细吧。」

「啊……真颓废。」

「那这位红小姐,她平常会回校吗?」

我这一问──

祝同学好像又有干劲起来了,朝我的方向微探出身子──

「关键点就在这个问题上!如果红老师会回校的话,那我们就还有机会逮住她问个痛快!」

「问个痛快……」

真有这么容易吗?再怎么说,这可是在这学校工作了10年却仍然只能查到虚假联络资讯的人──恐怕,校内的教职员们也顶多只是知道有这位红小姐的存在,知道她是担任家教,但并没有任何人与她有深交;即使有,恐怕也是校董会级别的人员了吧──毕竟是以虚假联络资讯注册的教师,肯定得有行政层面的包庇才能使之实行吧。

「嗯,问个痛快!」

祝同学仍然是这一句──看起来她对此异常地有自信。

「看祝同学妳这得意的样子……即是说,这位红小姐,确实有机会回校?」

「说是回校……但也没人知道她回来是做什么的,因为校内也没有任何办公场所有她的座位。」

「感觉就像是幽灵职员一样啊。」

「嗯。所以实际上没有人知道她具体都会在什么日子回来、为了什么回来……只是──也确实有教员在校内定期目击到过她的身影。」

「定期目击……」

毕竟再怎么说,都工作10年了──

联络资讯虚假归虚假,但果然不可能完全掩人耳目地作为特殊学生家庭教师工作这么长的时间。会被目击到、会被照片拍下来──这都表明红小姐也只是个活生生的人类,不是什么幽灵。

这件事──开始涌现出实感了。

「按目击证人所说──红老师好像都集中在周四或者周五回校。」

目击证人──

推理小说中若出现这个词语多数都是跟杀人事件有关,但现在只是在谈一个不驻校的老师回校的日子,总感觉这用词有点小题大作。

不,应该说──

祝同学也是那种会入戏深的人。但不可思议地,我却不觉得这是中二──我直觉认为,祝同学这种性格和中二有某种本质上的差别,到底是什么呢?

「……我说,闪学长──你有在认真听吗?」

「啊。」

我这才回过神来──发现,祝同学正以略有点不满的眼神看着我。我明明没有表情,可她还是能发现我神游了,真不愧为新闻部部长。

「闪学长是没有表情,但有没有在留心听我说话时的眼神差异我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

「抱歉抱歉。我刚在想事情。」

「想什么事情?」

在分析妳的性格──我当然还没诚实到这个地步,尤其考虑到我们也才认识不久的关系。于是,我顾左右而言他:「在边听妳的报告边思考着这次事件的各种疑团……大概是这样。」

「……」

祝同学又以怀疑的目光多看了我两眼──

「行吧……那,回到正题。」看来是接受了我的说法,祝同学回到了刚才认真说明时的表情与状态中,「刚说到,有目击证人在周四或周五会目击到红老师,而目击场所主要是在──教学楼C栋和社团活动楼附近。」

「原来如此,都是社团活动的地方啊。」

社团活动楼自然不用说──

教学楼C栋由于有大量备用的空课室,所以校监会在进行社团审核时,也会批出C栋的空课室给新社团使用──记得,祝同学的新闻部活动室也在教学楼C栋来着?

「难道说,红小姐还在当社团的顾问老师?」

「可能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应该是苍学姐和钟学弟所在的天文社了。不过,我记得之前调查社团资料时,天文社顾问老师的栏位是空的……」

「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问题可大了,闪学长。」祝同学以厉声的断言回答道,「虽然确实有目击到红老师的目击证言,但我们还是不知道──她具体是会到哪里去做什么。如果红老师真是天文社的顾问那还好说──我们可以直接到天文社活动室尝试埋伏,但现况是,除了『红老师会到C栋和社团活动楼那一带』之外,我们一无所知。」

「不能直接查监控吗?」

「我只是一个学生能有这个权力就好了。而若要飞无人机──也不能进室内。」

「是这样啊……」

我思考了起来──这真是这么难的问题吗?既然已经知道了红小姐会回校,而且是具体到在C栋和社团活动楼那一带,那接下来只要加紧巡视那一带应该就可以了吧。C栋和社团活动楼相距也不远,即使说无人机不能飞进室内,但至少盘旋于一个较高的位置进行监视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把上述提议告知祝同学后──

「更大的问题不在于用什么方法,闪学长。」

「这怎么说……?」

「无论怎样,我们都是学生──我们的本份是在课堂上专心上课。」祝同学说出了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红老师是在课堂时间回校,那我们就什么办法都没有了。我们新闻部的顾问老师,也得去天才学部授课。」

人手不足──

我记得──在开学日那天,祝同学在说明我加入新闻部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时,有提到「人手不足」此一非常现实的理由。

现在看来,这个问题确实挺严峻的。说到底,需要在固定时间上课的学生和老师,若想要胜任像侦探以及新闻记者这些具有一定随机性的工作,「固定时间」必然会成为致命的弱点。

然而──

「但,闪学长的话──作为拥有特权的、SSS级名侦探代理人的闪学长的话,甚至是和那个苹果学姐、那个校监会会长苹果学姐是青梅竹马的──闪学长的话……」

我的身份非常特殊──

我在过去,并非没有利用SSS级名侦探的侦探代理人身份翘掉课堂去调查事件,且事后还能获得校方安排完整补课的经验──这并非只是因为我的妹妹是SSS级名侦探,更因为以我母亲为名的纪念公园,就座落于这个校园内。

看来──

祝同学早就调查过我了──早就知道、我有过这类使用特权的事迹。

「没有办法……我就知道是这样──要不然妳也不会执着于要拉我加入新闻部执着到这个地步。」

「嘿嘿……露馅了?」

「反正这本来就是我自己要调查的事件,所以实际上我要不要用特权翘课也不关祝同学的事……但,谢谢妳提供的情报。」

「要道谢的话就请以『加入新闻部』作为谢──」

「我会考虑。」

我也再次强调了我的此一态度,以打断祝同学的话语──

只见,祝同学略显闷闷不乐地沉下了眼睑和嘴角:「啊……我知道啦我知道啦。闪学长就是喜欢『考虑』,想要有非常充足的──『自己一个人考虑』的时间,我知道的!」

「妳知道我的什么啊……」

妳为什么要特别强调「自己一个人」这个部份?我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也无关乎于妳们新闻部的利益吧。

「我知道──闪学长是个有恩必报的人。」

「嗯……?」

「所以我很放心。因为到头来,闪学长是一定会加入新闻部的。」

祝同学再一次断言了──

这一次,脸上是比过往任何时候都要自信许多的、没有任何修饰的笑容。

没有任何修饰、也没有任何虚假──

(我是个有恩必报的人……?)

「妳这是听谁说的?」

「嗯?不是这样的吗?校内一直都在传──闪学长是个绝不会辜负委托人,且有恩必报的,侦探中的侦探。」

「……」

我完全语塞了──

这种传闻,到底是谁传出来的?而且把我描述得这么厉害这么出色,万一我被投诉货不对板该怎么办?

而且现在更令我疑惑的是──

「妳……就相信这种传闻?这种笼统又夸张的、根本可以归为无聊八卦类的传闻……」

「咦?有什么相信不相信的,这不是事实吗?」

那一刻──

我看到了──祝同学那双坚定不移的眼里、却没有映出任何具体之物。不,她确实有在看我,一直都在看着我──可她视线的焦点却似乎在看并不是我的、别的事物。

仿佛迷失了方向、迷失了自我──像是一时间陷入了催眠状态般、虚无飘渺的感觉。

「祝同学……没事吧?」

「嗯?怎么了?我没事啊。」祝同学很平常地回应我──登时,她的神情也瞬间回复正常了,但看起来又像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话说回来,刚才我们在聊什么来着?」

「啊……嗯,我们在聊──」

于是,我们重新回到了──关于红小姐回校的话题当中。

祝同学刚才的状态──总觉得,我并不陌生。

我在最近才刚经历过──我直觉如此认为。最近──8月底,和苹果跑步的时候……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我过度悲伤哭到了天亮?我不记得了,然而,我却知道,我在那个时候被催眠了。

(怎么回事……?)

我想起了──钟同学说的、那个断罪会的金发童颜女侦探,她也是个催眠师。

这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以我现在的智力和认知根本不可能想象出象样的答案。但我总觉得,有种奇妙的感觉──施加在我身上的催眠最近正逐渐被解开,透过目睹他人也受到催眠的客观观测行为,而逐渐被解开了。我直觉地这么认为。

又或者说──催眠逐渐对我不管用了。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大概是因为,上个月在那个日本的科研离岛,海马之虹岛上──沐浴了那个「光」。同样只是直觉地这么认为,没有任何根据──就像是你知道你的眼睛长在了你的眼睛应该长的位置上,就这么直觉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完全没有其余补充的余地。

思及此,我的脑袋终于产生了一个──早就应该思考的问题、但至今却没有去思考过的问题。

赤苹果以及青风铃──这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

在我注意到、且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踏步在了回自己课室的路上。

(这……)

我往四周张望──没找着祝同学的身影。我发现这里是、直接从食堂后门出来后的一条带屋顶的步道上──我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我不知道,但沿着这条步道往左走确实能回到一般学部所在的B1栋。

我没有起步,而是站在原地思考了起来──原来如此,看来我触发了某种能导致我进入催眠状态的规则。我很理所当然地认为就是如此──因为现在,我明显地少掉了一段记忆,从食堂来到这里之间的记忆,包括可能的、和祝同学道别的记忆。

我会这么直接地接受这么荒唐的事情──全因我直接体会到、并认知到正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现象。若在如此客观地发现自己记忆少了一段的情况下还察觉不到异常才更大问题吧──总而言之,我认为事情已经很明确了,这种记忆的缺失并非来自于我的意志驱使,若不是我的意志,那只能是别的某个人的意志了。

(不行……不能想太深。)

一旦想太深的话,恐怕又会触发某种不可以犯的规则──然后我又要少掉一段记忆了。我直觉地认为──那个我一直视为青梅竹马的人,以及她那个周一才转校过来的好友,都很可疑,都和我现在的状态有关;但我必须避免直接去思考她们的名字──是的,我不能太过直接地思考,必须绕路。

(但……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突然陷入了催眠状态?)

如果说──

这真是某种能触发特定规则从而导致我被消除记忆的、具有逻辑的机制,那么,设置了这种逻辑、这种规则、这种机制的──无疑是当我在思考到她们名字时就发生了这种奇妙现象的、那两个人。尤其以,与我有最长交情的那个人为主吧──应该没错。

再更进一步说,若这是有逻辑、有规则、有机制的现象──那这个现象,或许可以定义为一场游戏。

(游戏……?)

我对这个很不现实,但同时又很有实感的词汇感到一丝的疑惑──对我抵达的这个结论感到一缕的违和感。为什么?若这真是妳设计的游戏,那为什么不让我思考妳的名字?为什么好像每当我深入思考妳的问题时,都会──

「这很简单,闪师傅──」

忽然──

某人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某人──这几天内我已逐渐熟悉起来的某人声音,从我身后向我搭话了。

我回首过去──

看见了一脸木讷的风铃──全名青风铃的少女就站在了那里。

「这是因为、那是、主线任务。」

「主线任务……?」

「是的。如果闪师傅、想用游戏来、定义这个现象、的话。那之所以闪师傅不能、思考苹果的名字、是因为──这是主线任务。」

「……」

「闪师傅还、不具备、进入主线任务的资格、以及条件。所以所有尝试进入主线、的行为,都会被、纠正过来。」

「这……」

妳──妳到底在说什么?

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具体地对我说出这种──一般来说难以理解、无法理解也没有人会去理解的事情?妳到底是何方神圣?妳为了什么而要说这种事?妳说的这种事又是为了什么而存在?催眠?记忆消失?发生在我身上的奇妙现象又是为了什么而存在?

「现在还不了解、的话,不要紧的,闪师傅。你就当成是、我脑抽了、就行了。」

「主线任务是指……」

「我说过,闪师傅还不具备、进入主线任务的资格、以及条件。所以现在闪师傅应该专注的是、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

是指苍家千金遭遇外星人绑架事件吗?确实,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思考和调查这个事件。然而,就在我注意到祝同学眼神的异常,以及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异变时,我就陷入到了关于这个异变、这个现象的思考当中,无法自拔。

「那就请自拔,闪师傅──你现在要专注的、正是来自苍家的、支线任务。」

「即使妳这么说……」

「如果闪师傅想要进入、主线任务、的话,那就一定要先、完成支线任务。」

风铃仍然没有变换表情──

然而──她的眼神中有一种不容份说的态度,让我感觉到了无尽的力量,仿佛就要被吸进去了般。

(糟糕……!又要被催眠了──)

我连忙别过了视线,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果然闪师傅、对于催眠、已经有了自觉。」

「有了自觉会……怎样?」

「闪师傅的记忆会、变得越来越、难以消除。」风铃看来是如实回答了──如实回答了一般来说根本难以置信、天马行空的事情,「不过、请放心,闪师傅。这次我不会、消除你的记忆。」

「为……为什么?」

风铃从我身前走过──

往B1栋的方向,往我们课室所在的教学楼方向走去。我追上了这样的她,战战竞竞地提出了疑问──

「这是我的、独断。绝不能让苹果她、知道。」

「……」

独断。

风铃这么说了。看来同样是那个人的青梅竹马的风铃,和那个人之间,也有一定的意见分歧。

至于是关于什么的、怎样的意见分歧──完全难以想象,也无法想象。

「因为、留下这样的印象、对于将来──需要进行、来自我的支线任务的、闪师傅来说,会有帮助。」

越来越看不清楚话题的方向了。

留下这样的印象?是什么印象?来自妳的支线任务又是什么?

「比起这些,闪师傅──关于红瑰丽老师的、调查,你打算、怎么办?」

在推开了教学门B1栋的入口,一同回到校舍内时──

风铃唐突地转了话题。

她所说的话语中存在着、不应该是她会知道的内容──尤其考虑到她才刚转校过来的身份。

但,她此刻的发言,也有如象征着从幻想回到了现实的分水岭──

同时,也仿佛是对我的最后通牒──

「现在就请思考、关于这位红瑰丽老师的、问题。其余的、都不要去想、不要再纠结──明白了吗?闪师傅。」

「……」

我吞了吞口水──

「明……明白了。」

「很好。」

于是──

我按风铃所说的,把自己的心态切换回了支线任务模式──彻底切换回去了。

我回想起来,祝同学向我交代的,关于红瑰丽小姐的剩余情报──

也就是目击到红小姐回校的时间带──据说多数是在下午3点至5点期间会看见她的身影。时而也会在早上看到,时间不确定。无论怎样,红小姐回校的时间段完全和上课时间重合了──也就是说,如果我真决定要去对回校的红小姐进行埋伏,那翘课是不可避免的。

我不是第一次翘课了──只要是和事件调查有关,我翘课有免死金牌。但,过去行使特权翘课的情况都是能证明具有刑事性质的案件,事后只要提出相关证明基本上都不会被追究任何翘课的责任,甚至会为我安排完整补课──然而这次,去埋伏回校教师的行为,我实在不确定能否证明与苍家千金失踪有关,而且失踪事件本身就已经很难证明其刑事性质了,所以实际上我并不确定我这次翘课能否像以往那样顺利行使特权。

(不过……社团活动楼吗。)

红小姐据说会出现在社团活动所集中的社团活动楼以及教学楼C栋──而她本人据说是、本次事件当事人的苍星瑶同学和钟宇帆同学的家庭教师。

而苍同学和钟同学──是社团天文社的成员。

说到底,这次事件,是从苍同学和钟同学两人作为天文社成员到宇宙科学中心进行观星开始的──我认为,也许有必要到天文社社团所在的活动室调查一下了。而且,红小姐之所以会出现在社团活动楼那一带,果然还是到天文社活动室的可能性比较大吧──「家庭教师红瑰丽」以及「天文社」,都是和苍同学与钟同学紧密相关的。

(又得翘课了……真麻烦。)

最后的最后留下此一过于朴素的感想──我与风铃一同回到了3年A班的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