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某个一如往常的午后,还是小学生的我和她刚结束了一天的课程,一起结伴回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日常。

就算是现在,我都能清晰的回忆起来,那天的她穿了一袭白色的长裙,脚上的小花鞋踢嗒踢嗒地响,背后的乌黑长发随风摇摆。

小学的放学时间一般都比较早,街道上没有多少行人,我和她正比肩沿着旁边的民宅行走着。我之所以会和她会一起回家,就只是因为她的家凑巧在我旁边而已,除此之外并没有太多的感情,那个时候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走在我旁边的她正快乐地哼着歌,一副非常愉快悠闲的样子,但我的心情却和她恰恰相反。我最喜欢的动画片就快要开始了,昨天的播送刚好停在了非常微妙的地方,要是我到家的时间迟了,就会正好错过精彩的部分,这样的话我就会跟不上班级里的话题的。

心急如焚的我忍不住想要催促旁边的她加快脚步,但她却突然停下了步伐。

“好可爱~”,她一边说着一边蹲下用手抚摸一只路边的白色流浪小狗,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这只白色的小狗不仅耷拉着脑袋,浑身还脏兮兮的,说不定还会有跳蚤,真是看不出哪里可爱了,所以说女生真是麻烦,而且比起这个,动画就要开始了。

“啊,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大的裂口,你是受伤了吗?得先赶快帮你止血才行......”她卸下了背上的书包,然后往里面翻找着什么的东西。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一阵不耐烦,这样下去真是要没完没了。

“我说小诗,能不能别管这个家伙了,就算你成功止住了它的血,但它还是迟早都会死的,这种瘦弱的流浪狗根本不可能在野外活下来,别浪费时间了,还是先赶紧回家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小诗听到我的话后满脸通红,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这是事实,你也稍微地思考一下就能明白的,快走吧!”我一边说着,一边想要拉她起来,但她却纹丝不动。

“不......不会是这样的......它一定能活下来的......就算是这样......我也......”小诗低着脑袋,默默地摸着小狗的脑袋,但很快她的裙摆就被不明液体沾湿了。

啊啊,所以说女生就是麻烦,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在街头上死去的流浪狗,为什么要纠结这一个。

“你赖在这里不走的话,我就先一个人走了。”我踏出步伐,假装要走的样子。

我以为我这么做的话,她就会跟上来,但是她却跪坐在原地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我感觉到一阵恼怒。

“不管你了!”

说完之后我便真的走了,直到我回头的时候再也看不见她。

低着头抚摸着小狗脑袋的哭泣女孩,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她的样子。

走了一段路程之后,我站在路口回头看向她应该所在的方向,她没有任何跟上来的样子。我开始为自己之前的行为感到后悔,但良心不安的感觉又让我不敢回头去找她。

反正家就在附近,一个人也没有问题的吧,我像这样安慰着自己。

晚上,我躺在床上怎么都无法入睡,之前发生过的事就像一根针扎在我的心脏上一样,让我久久都无法平静下来。

如果到了明天,我就去道歉吧,我喃喃自语道。

然而妈妈却敲响了我卧室的门,“隔壁家的小诗到现在都没有回家,你知道些什么吗?”

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只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嗡的一下瞬间崩塌,全部的脑细胞就像浆糊一样搅在一起,视野模糊,呼吸困难。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这就是现实,就算我再怎么想蒙蔽双眼,它都一直赤裸裸地竖立在我面前。这是我的错,我明明可以避免这个结果的,就因为自己的一点私欲......

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知道那个时候开始我已经死了。

“你听说了吗,小诗似乎已经死了,据说警方在一个小巷子里发现了她的尸体......”

“落网的嫌疑犯好像是一个长期犯罪的诱拐犯,听说是因为小诗不停反抗,那个诱拐犯才动手的......”

“真是的,乖乖束手就擒不就不会死了吗,那个小诗还真是笨啊......”

小诗失踪的消息才没过几天,教室里的气氛就重新变得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愉快,就连偶尔路过的人们也会笑着将其当做用来交际的谈资。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

每当有人和我说起此事的时候,我只会这么淡淡地回应的一句,之后便一句话也不会再说。这些垃圾们怎么会知道当他们开心的迈向明天的时候,一个少女的时间永远冻结在了昨天,他们只会叹息着说一句真可惜啊,便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日常之中,这种撕心欲裂的疼痛感他们永远会不懂。

我终于知道了自己有多少丑陋,但是死去的人已经不会再回来了,我必须遭受罪孽的惩罚,哪怕这无法偿还罪孽的千分之一。

之后父母,老师,心理医生......对我进行了大量的心理辅导,就连家里的住址也搬到了新的城市,但是我的心情从一开始就没有改变过。

因为他们无法理解,才能自以为是地说出这不是你的错这种话,大量重复着的慰语让我感到厌烦,我也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装作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他们便放心地松了一口气,自此不会再有人烦扰着我了。

“出发了小烁,去委托人那里了解最后一项工作的详细内容吧。”艾可可说道。

似乎是因为她自认为年龄比我大才这么叫我,不过我倒是无所谓。

艾可可穿上了外用大衣后,便踮起脚尖想要拿起放在衣架顶端的米色棒球帽,她把上身整个倾向立体柜,手用力地伸的长长的,但就是够不到。她嘴里呜呜地含糊不清的呻吟着,似乎很辛苦的样子。

那是她昨天进房间之前随手扔上去的,现在似乎取不下来了。

我在旁边看不下去,便顺手帮她把棒球帽拿下来戴在了她的头上。

“唔......”,她拉低帽檐掩饰着尴尬,接着她抬起头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那么再一次,出发!”